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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完 ...

  •   Chapter 1
      瞿北坐在沙发上打量童雯。
      她穿一条墨绿色的吊带裙,涂偏紫色的口红,长发散下来刚好过肩膀,五官单看寡淡,组合在一起时却是意外的艳丽。她站在落地窗前凝望外头泼墨一般漆黑的夜色,白色的窗纱被风撩起又坠落再飘起,她的半张脸被反反复复遮住又露出。
      童雯冷不防地看了过来,被她注视的刹那他的皮肤如同被锐利的尖刀划了一下。她那双眼睛凉浸浸又透亮无比,瞿北露出他自认为最甜蜜的笑,说:“童小姐,你是个好姑娘,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弟弟。”
      “我害的可是你的弟弟,你可千万别心软。”她抬手将那翻飞的窗纱抓进手心,“因为我……从来没打算放过你们。”童雯说这话时眼神绵软得没有任何威慑力,差一点儿,瞿北又要像以前那样相信她,相信她仍旧蒙在鼓里对他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瞿北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叼在嘴里,对童雯说:“童小姐,帮我点根烟吧。”
      童雯手里有一只打火机,已经被捏得褪色,她摊开手,无声地笑道:“怎么,你弟弟送我的定情信物你也想要啊?”
      “童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你从我手里抢走的。”瞿北没有太多的表情,童雯咬唇口红几乎要被她吃光,她眼底忽然涌上了泪:“瞿秘书,你抢走童氏、逼死我爸爸,我拿你弟弟抵还,很过分吗?”
      “不过分。”瞿北气定神闲,童雯脸色苍白地听他字字句句地说:“童小姐一向聪明绝顶,是我轻视了你。”
      瞿北的夸赞让童雯干笑一声,整个人不声不响地沉入怒火里去,眼睛熠熠生辉,语气充满期待:“瞿秘书你放心,你弟弟很快就会知道他哥哥有多爱他了。”
      瞿北深吸一口气抬手扯开领带,拿下嘴里的香烟揉成一团扔在烟灰缸里,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如淬了毒似的,童雯心头打鼓了好一会才稳下来。他见她眼底薄薄的怯意泄出便笑了,刚刚的毒辣如雾散开,说:“佳亚醒了,记得去医院看他。”
      “瞿秘书,你不害怕吗?”
      瞿北站起身定定地看了童雯一眼,不足为惧,是他从一开始对童家大小姐的判断,自始就没有改变过。童雯看瞿北沉默,又说:“你该害怕的,瞿佳亚始终是你最重要的人。”话末,她勾起嘴角,唇色叫瞿北想起小时候梅子熟透时的汁液,一旦粘在手指便很难洗干净。

      Chapter 2
      瞿佳亚落水醒后第一个看到的,自然是女友童雯。
      青年的黑发密且短,眉眼如刚刚完成的雕塑一般带着出鞘伤人的锐气,是那种未经历过太大磨难波折的人才会有的锐气。
      童雯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摆盘,病床上的瞿佳亚放下书望着童雯一脸的笑意盈盈,“童童,你对我真好。”
      瞿佳亚不似其他人那样随童父喊她“雯女”,而是近乎固执地喊她“童童”,一声又一声像是撒娇要糖的小孩子,童雯拿他没有办法,便默认了这个昵称。她叉起一块苹果送到瞿佳亚的嘴边,他凑过来嘴巴没有碰那苹果一下,而是蹭上了她的唇。
      温热的,还带着苦涩味道的吻,她听到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一直在“砰砰砰”响个不停,又像是有一只鸽子被困在里头“扑棱”地挥着翅膀。童雯闭上眼,睫毛轻颤,瞿佳亚握住她的肩膀渐渐加深这个吻……

      这一屋渐渐升起来的温度,被瞿北冷冷一声咳嗽生生压下去。童雯慌乱间打翻了手里的东西,因氧化而发黄的苹果跌在雪白的被单上,一路滚落在地。她下意识躲到瞿佳亚身后,而瞿北的视线径直越过了瞿佳亚,落在了她身上。那眼神仿似她是这世上他的唯一,如落雪夜里归家时的夜那样漆黑。
      童雯握住瞿佳亚的手臂,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瞿秘书”。瞿北点头解开西装的扣子坐下,瞿佳亚侧过身彻底将童雯掩在了自己身后说:“哥,你怎么来了?”
      瞿北瞥了瞿佳亚一眼,说:“不能来?还是说,你藏了什么秘密,不许我知道?”
      瞿佳亚伸手去把童雯捞到了自己身前来,从童雯这个角度望过去,他嘴角小小的梨涡里的依恋都快要溢出:“我唯一的想要藏起来的,只有她。童童,我的女朋友。”
      童雯脸上的羞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瞿北看着她眼里那种黏糊糊的柔情蜜意只觉好笑,脸上神色却不变,对他俩说:“缘分这东西,最奇妙了,对吧童小姐。”
      “瞿秘书,何必这么见外……”童雯为难地望了瞿佳亚一眼,对瞿北说,“我们是朋友呀。”
      朋友,瞿北玩味的眸光在童雯和瞿佳亚身上打了个转,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说:“既然有童小姐在这里陪你,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周一的童氏股东大会,希望童小姐不要再任性缺席。”
      童雯瑟缩了下,立马就被瞿佳亚抱进了怀里,她听到瞿佳亚温润如玉的声音,说:“哥,童童那次是因为我才没有去的。你怎么总拿这事儿来吓唬她?”
      瞿北瞥了童雯一眼,她正一瞬不瞬地凝视他,瞳仁里像是有覆满一地的霜雪,他沉吟片刻对童雯道歉才离去。
      童雯目送瞿北的背影,听他临走前的一句抱歉直觉心神不宁,没有久留就找了借口跟瞿佳亚说了再见。可她才起身就被瞿佳亚拉住了手腕,他稍稍用力就把她带进怀里,童雯生怕会碰到他的输液管,一动不动地凝视瞿佳亚的脸。他的拇指在她的下巴摩擦着,眼神温热像是覆了一层水。
      瞿佳亚脸上有阴霾,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离开病房的瞬间,童雯脸上那些装出来的温婉一片片地从脸上剥落。“咔嚓”一声,童雯立即望向声源处,是瞿北。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挂着冷淡的笑意,瞿北收起手机揣进了西装口袋里,朝她走过来,抓起她的手就往后楼梯带。
      楼梯里寂静无声,瞿北用脚把门关上,回过头去看童雯。
      她冷笑着地对上他的目光,说:“怎么了,瞿秘书是要杀人灭口吗?”
      瞿北怒极反笑,抬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压在了扶手上。童雯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臂,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怒火,听到他说,“佳亚在你出现之前,一直都很听我的话……”
      还没说完就被童雯打断道:“那你好好迎接弟弟迟到的叛逆期,当一个好哥哥。”
      瞿北忽地把手臂收紧,低下头印上童雯的唇,他吻得很逼真就像真心爱上她一样。童雯闭上眼,呼吸间全是瞿北身上的香气,唇齿间的追逐就如同饮下最烈的烈酒一般。
      一吻终了,瞿北满意地看着她眼中氤氲的水汽说:“看吧,童雯你还是无法拒绝我。”却没有留意到,童雯一向藏不住秘密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怯弱。

      Chapter 3
      瞿佳亚在丽星游轮遇到沉浸在丧父之痛的童雯时,他刚从南加州回来被大哥打发到这趟游轮上。瞿佳亚对那些纨绔子弟沉迷的游戏向来不敢兴趣,如果不是瞿北安排的地陪非要拖着他出门,他可能也遇不上在赌场豪掷千金的童雯。
      瞿佳亚进去时里头的人都已经赌红了眼,赌场里半数的人围成了一个圈,圈里坐着的是个留着金栗色长卷发的女人。正红色的嘴唇抿起来的弧度看着有一股悲戚的意味在,她冷不防地看过来,对上他的眼睛,又像是在笑又像是在邀请他来赌一盘。
      那天海上下着雨,隔着布帘还有门可以听得到外头的雨势忽地变大,打在轮船身上发出“啪啪”的响。一声又一声像在催促他朝那个神情孤傲的女人走去,瞿佳亚不由自主地推开地陪的手,朝她走去。
      走近了才知道那人叫童雯,是新加坡有名的富家小姐。传闻中的童家大小姐一直不受宠,被继母丢到到南美那边去读书,常年不得与父亲见面,感情更是不好。这不童氏主事人也就是她的父亲童正维尸骨未寒,她就拿着遗嘱当做赌注,说谁能赢下她就将她手里的股份悉数奉上。
      在场的人虽然不齿她这样的行为,但却很是垂涎她手里的股份,可惜的是没有一个人能赢下童雯。
      赌的是“21点”,桌边站着的都是华人,有人认出了瞿佳亚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数学家,故作不悦地说:“跟大名鼎鼎的数学家玩儿‘21点’,必输无疑呀!”说完他望着童雯,“童小姐这回,可就保不住自己的奖品了。”
      童雯拨弄了几下自己的长发,原先充满阴霾的脸色缓和下来,她端端正正的坐直了,望着瞿佳亚说:“请坐。”
      童雯故意输给了瞿佳亚,她放下手里的牌说:“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瞿佳亚笑笑不说话,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童雯的手指上。她的十指葱白且纤长,指甲圆润泛着水光,顺着手掌心往上,一只玉白通透的镯子戴在了纤巧的手腕上,这与她一身的金色实在不符。
      童雯从随身的挎包翻出一只皱巴巴的文件袋递过去,瞿佳亚神色不变默默地接了过去,把那价值连城的东西当成普通的文件夹在了腋下,一句谢谢让一群赌徒没了看戏的心情。
      新的一轮玩儿的是骨牌,瞿佳亚性格沉稳人又聪明,几局过去输赢全凭心情。外头的雨已经停了,他也就不想再继续这索然无味的消遣故意将所有筹码输了出去,潇洒地离开了赌场。

      童雯等在了瞿佳亚的房里,她料定了瞿佳亚在赌场里呆不久。
      瞿佳亚不知道童雯是怎么拿到他房间钥匙的,也许是从他身边走过时把钥匙从他上衣的口袋顺走,又或许是收买了谁才进了他的房间。他只看得到她坐在吧台边的侧影,红酒杯的影子投影在她的手背上,知道他回来却不抬头,罔若置闻地喝下一口酒。
      瞿佳亚把手里的文件放好,才走到童雯跟前,他眸光沉寂又冷然,视线落在她身上的一瞬童雯拿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她从未见过哪双眼睛像瞿佳亚如此有穿透力。然而不过是几秒的怔忪,瞿佳亚的眼神又恢复原来的干净澄澈。
      童雯暗暗吸了一口气,从容地在瞿佳亚的视线里轻轻笑了起来伸出手说:“瞿先生的弟弟,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瞿佳亚握住她的手回应。
      “你猜,在场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我却偏偏输给了你?”她年轻的脸庞上写满直白的挑衅,又带着隐隐的期待地问他,“如果瞿北知道,他的好弟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童氏百分之五十七的股份,他会怎么想……”
      瞿佳亚好整以暇地看着童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就像是他真的很感兴趣似的。童雯也不急,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抬手抚上他眼下的痣上,指腹温热惹得瞿佳亚屏息。
      她收敛起脸上的浪荡笑意,说:“你的好哥哥一定会想,为什么他为童家劳心劳力多年才得到的东西,他弟弟如此轻易就能得到?”

      Chapter 4
      瞿佳亚是知道童雯的,却不能在赌场里一下子把她认出。哪怕是此刻面对面,呼吸交融的距离都不能把她看清。可想而知,眼前这个童雯和许多年前偷偷跟在他哥哥背后的少女,已经无法重叠。
      他不自觉地抬手把童雯一边的头发别到耳后,童雯的脸因为他的注视而微微发热,她嘴一抿就要发火时被瞿佳亚按住了嘴巴,“嘘!”
      童雯微微仰起脸,一动不动地盯着瞿佳亚看,而瞿佳亚却是微微垂下眼睑避开了和她的对视,过了会儿才回过神问:“你故意输给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么一句话吗?”
      她拿下瞿佳亚的手,握在手里。暖黄色的灯光下,童雯笑得温温婉婉地答道:“当然不是,我可是给你送了最好、最锋利的刀子,就等你和我一块儿回国送你哥哥下地狱。”
      他楞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了童雯一眼。只见她涂着酒红色的唇瓣微微勾起冷漠的弧度来,童雯松开手拿起另一份文件说:“你哥哥把你保护得很好,不知情的都以为兄弟情深。实际上,严密的保护也可以是看守。瞿北清楚知道你对他的威胁,所以才这样把你密不透风地圈禁起来。”
      童雯对瞿佳亚此刻沉默不语的反应感到喜悦,讥讽道:“你哥哥之所以忌惮你,都不过是批命的术士一句话。没想到行事果敢决绝并且心狠手辣的瞿北,也会有封建迷信的一面。你这么聪明,一定猜得到,在你学术报告完成的前一天瞿北做了什么吧……”
      “别说了。”瞿佳亚没有心思陪童雯重温旧日那些恩怨,也不想再细数亲人对自己的加害,他定定地望向童雯,眼底一片沉郁,“你想我怎么帮你。”
      童雯本来就没有预备太多的时间去劝说瞿佳亚,因为她查得很清楚,瞿佳亚到底有多恨瞿北。见瞿佳亚已经同意,童雯也就没有废话,直接将股权转让协议摊开,从他西装的口袋里拿过一支笔拆下笔帽,示意他签名。

      接下来,瞿佳亚除了每天被童雯带着在游轮上秀恩爱,她那种刻意又矫揉造作的演技,被瞿佳亚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嫌弃,他不厌其烦地配合她的所有行动。
      游轮靠岸前的最后一个舞会上,有人拿童雯在童家不受宠的话来酸她,被瞿佳亚三言两语驳了回去,让那个出言不逊的名媛羞得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对因赌约而结缘的年轻人已经坠入爱河,并对此津津乐道。
      年轻的数学家在机缘巧合下得到富家女的馈赠,一跃成为财阀企业的最大股东之一,的确是大多数人想看到的情节。
      “你猜,瞿北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送你上轮船玩儿?”童雯在瞿佳亚的带领下,在舞厅璀璨的灯光下旋转了一圈,裙摆上有波光粼粼的、紫色的水钻。
      瞿佳亚一时有些失神,此刻的童雯就像是披着星光在身上旋转,他移开视线回到她那张洋溢着笑意的脸上,说:“以他们的传播速度,我想我哥已经在盘算,怎么拆散我们了。”
      童雯笑得有些得意地说:“你放心,我的心意必然比那磐石还要坚韧。”
      舞曲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瞿佳亚把童雯虚虚揽在怀内,把她脸上的笑容尽收眼底。这一瞬间,不知是灯光太美还是海浪声拍到游轮的声音,以致他想要吻下去。反被童雯占了先机,她抬起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仰起脸就吻上了他。
      “咔嚓”一声有闪光灯亮起,这个短暂的吻也结束了。童雯挽起瞿佳亚的手,往门外走,拍照的记者也是童雯安排的。她一边打开手机查看实时的新闻推送,一边同瞿佳亚炫耀道:“知道你那天为什么会走入赌场吗?因为瞿北给你安排的那个地陪已经被我掉包了。”
      尽管海上的信号不稳定,但童雯还是把新闻如期推了出去。
      海浪被风吹高,然后如同雨水一般从天而降,落在了甲板上。瞿佳亚视线里的童雯慢慢变得不真实起来,她徐徐靠近,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说:“这个世界没有偶然,只有必然。你和我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必然会发生的。”
      瞿佳亚的心猛地跳了起来,他想去箍紧童雯的腰,却发现自己浑身一点儿劲儿都使不上,面前童雯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你不是童雯。”他兀自强撑住,童雯把他扶好,只是笑。直到瞿佳亚彻底沉睡后,她才止住笑意,脸上是少有的肃杀,喃喃自语道:“童雯一定很高兴你没有忘记她。”

      Chapter 5
      瞿佳亚还没有去美国念研究生之前是念催眠心理学的,所以第二天当他醒来被绑在镜子面前时他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这个“童雯”无疑是假可乱真的,除了性格和他认识的童雯南辕北辙之外,找不出一丝外貌上的差别。
      他清了清喉咙,朝镜子里的她问道:“你和童雯是什么关系?”
      瞿佳亚细致地审视她的神情,却发现她此刻十分轻松,越发猜不透她的打算。
      “我不打算告诉你,我的名字还有真实身份。不过我可以说一下你和童雯的关系。”她狡黠地眨眨眼,开始娓娓道来,“你和童雯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一直暗恋你的哥哥瞿北,而你的哥哥却背着童雯的爸爸跟她的后妈瞿月明搞在了一起。”
      瞿佳亚眼底闪过一丝苦楚,瞿北和他都是瞿家助养的孤儿,从小就改了姓,衣食住行、读书学习的费用都由瞿家承担,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学业有成后回到瞿家为他们所用。而瞿北也是因为这样才能当上瞿家大小姐的助理,才有了后来入主童家的机会。
      瞿北刚愎自负,哪怕是亲生弟弟只要妨碍到他都会被舍弃。
      “你去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想找到童雯还有她的生母,准备趁童正维去世带她回国夺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可惜的是,你再聪明再有厉害也没办法找到已经死掉的人。”她的语气低沉下来,以致瞿佳亚以为自己听错。
      原来,他找不到童雯不是因为她不愿意被找到,而是……她已经死了。
      “童雯”站起身,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她把枪口抵在了他的肋骨上,说:“请你催眠你自己。你叫瞿佳亚,你在阿根廷的首都找到了童雯。你们深深相爱,于是在游轮上私定终身。童雯把自己的股份都转让给你,你大受感动决定帮她从瞿北手里夺回童氏。”
      见瞿佳亚迟疑,她又把枪口送了几分,哄诱道:“你不想知道童雯是怎么死的吗?只要你帮了我,事成之后我就会告诉你真相。而且童雯是因为你哥,才会客死异乡。你难道就不想替童雯讨回公道?”
      这些都是哄骗人的字句,但被她说出口时就像是咒语一样让他忍不住想答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气氛胶着,可她一点儿也不着急,“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随身带了一名专业的催眠师。那种人啊,收了钱就会办事,没有医德……”
      瞿佳亚终于点头,将自己催眠。

      瞿北接到弟弟的时候已经是在救护车上,瞿佳亚在游轮上与人发生争执然后掉入海里,被救上船后一直昏迷。发生争执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童雯,她履行赌约的同时也把瞿佳亚拉进了这个漩涡里。
      “童小姐还真是学有所成的归来了呢。”瞿北把这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同车的医护人员都有些后背发凉,而瞿佳亚昏迷的始作俑者反倒云淡风轻地回了句,“谢谢瞿秘书夸奖。”

      Chapter 6
      替代童雯回到童家的是邹童,童正维的发妻邹采霞与他离婚后在国外产下的女儿,一个童正维根本就不知道的女儿。童雯当年撞破瞿北和后妈瞿月明的奸情后,就被瞿月明以莫须有的理由送出国,邹采霞得知后以强硬的姿态把童雯带走,童雯才得以逃出童家和瞿北的掌控。
      当年童正维是为了钱才跟她的母亲结婚,后来霸占了母亲的家业再离婚,去娶了年轻时爱慕的人。他对发妻所生的大女儿不闻不问,只宠爱瞿月明生的孩子。讽刺的是,瞿月明所生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离奇过世,最后只有被他遗忘的童雯可以继承家业。
      然而三年前的地震中,邹采霞为了救两个女儿过世了,没多久童雯也因为创伤后遗症而患上精神病。如果不是童正维离世、瞿佳亚的寻人启事,邹童是不会想要踏进童家半步。
      关于瞿北和童正维,她无数次从已经疯掉了的童雯口中听到,医生的诊断也证实了童雯之所以会沦落到如斯田地,这两个男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是主因。
      伤害她姐姐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瞿佳亚在他自己出色的催眠下,完完全全背弃了自己的家人,站到了邹童的这边。他以股东身份加入童氏的管理层,拿财务部开刀把童氏这些年的帐核实了一遍。大家都以为他既是瞿北的亲弟弟,又是童家的未来女婿,都对他非常信任。
      熟知,他转眼就把童氏的黑料向廉政公署举报,当天童氏就被关门清查,股价大跌。害得瞿北焦头烂额,又是找律师又是找证据自证清白的。他料到童雯各种各样的报复手段,却没有想到她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回来的。
      明明那天在医院,她还在自己怀里婉转喘息,如同一只脆弱的夜莺。

      童雯能想得到的办法,瞿北也想得到,看瞿佳亚那副样子明显是被催眠了。瞿北从繁忙的公事里抽空把瞿佳亚抓去心理诊所,想要让他恢复原样。
      瞿佳亚乖乖顺从他的指引,没有反抗,瞿北不疑有他,在医生结束一切后把人送回到童家。瞿北当着邹童的面,理了理瞿佳亚的外套领口,慈爱地说:“没想到你才毕业回国,眨眼就要跟雯女订婚了。”
      邹童得体又礼貌地跟瞿北打招呼,一点儿也不像是快搞垮父亲商业版图的童家大小姐。瞿北心里有气,但脸上还是和风细雨,眼神暧昧地在她和瞿佳亚身上打转。她不动声色地应承这些目光,她实在想不通乖乖女童雯到底喜欢蛇蝎一样的瞿北哪点。

      “瞿秘书,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吧。”邹童喊住要离去的瞿北说,“你的气数快尽了,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瞿北怒极反笑,讥笑道:“还没到大结局呢,我跟你一样期待。”他的目光落在瞿佳亚离去的背影上,说:“佳亚很聪明,你认为你还能骗他多久。”
      “我能骗他一辈子,以爱情的名义。你能吗?你连亲情都不能拿来骗他,你拿什么跟我比。”此刻童雯的眼神使他感到陌生,她穷追不舍地又补了一句,“瞿秘书,赢的人只有我,而你必输无疑。”

      Chapter 7
      订婚宴——
      邹童一直很怀疑,自己那天威胁瞿佳亚催眠自己到底成功没有。每当她这样怀疑的时候,总会想起瞿佳亚掉下海那天,他是为了救她才掉下去的。他那双澄澈的、温柔的眼眸凝视她时,她会以为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没有任何逼迫。
      就好比此刻,他站在璀璨的吊灯下朝她伸出手,本来的就俊朗的眉目在这灯光下夺目得不像话。邹童感觉到自己一颗心落入了温暖的水流中,凝视他仿佛在凝视心爱的人。显然瞿佳亚也察觉到她眼中的悸动,拉过她将其拥入怀内。
      依偎在他怀里的邹童视线落在了他心口的纽扣上,故意在他雪白的衬衣上楼下淡淡的、红色的唇印,舞曲很短,几次转身、错开,拥抱就结束了。邹童借口去厕所,实际上是去找瞿月明。
      瞿月明早在童正维过世那段时间就已经被瞿北软禁起来,打着养病的旗号将所有事务交给了瞿北处理。
      五楼没有开灯,邹童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开关,等她转到第二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瞿月明,上一次亮相的时候瞿月明已经坐轮椅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邹童屏息静待地站在原地,猜测来人会是谁。
      熟悉的香气窜入鼻腔,邹童猛地回过身,那人已经逼近,握住她的双肩,把她压在露台上,借着月光她看到了瞿佳亚的脸。这张温纯、良善的脸此刻是克制的愤怒,他捏住她的下巴,说:“如果我没有醒过来,你下一步是不是要送我哥上西天?”
      邹童扫视瞿佳亚的脸,试图找出一丝一毫的伪装,“你什么时候醒的?”她忽然记起那天瞿佳亚被瞿北送回家时的样子,瞿佳亚捕捉到她眼中的恍然大悟后冷笑起来,“你该谢谢我的哥哥的。”
      “童小姐,你现在还觉得自己会赢吗?”瞿北的声音忽然响起,邹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着楼下杯盏交错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如果瞿佳亚松手,她就会掉下去,以瞿北的能力……她抬起头和瞿佳亚对视,发现他眼神里的异样,心头鼓噪地把视线移到瞿北脸上,“瞿北,你!瞿佳亚是你的弟弟,你不会……不会……”
      瞿北笑得有些克制,邹童攥紧瞿佳亚的衬衣摇头,心慌意乱地说:“佳亚,你把我推下去,你就毁了。”
      “晚了,童小姐。”瞿北的话音未落,邹童就被瞿佳亚护在了身后,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瞿佳亚拿出她护身用的枪朝瞿北开了一枪,“嘣”一声不但让瞿北如坠云雾,更让邹童恍如梦中。

      等待警察出现的间隙里,保安调出了五楼当时的录像,而在此之前瞿佳亚已经拿出了瞿北破坏五楼灯光线路的录像来。从黑漆漆的录像带里听到的对白,很难断清事实,但是如果附上瞿北前些日子被瞿佳亚举证的事情,就显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邹童更不知道瞿佳亚是从哪里拿到了童雯精神病的治疗记录,她还没有接受审问就被送到了疗养院。

      Chapter 8
      瞿佳亚接邹童出院那天,市里下了很大的雨。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她穿一件焦糖色的外套从医院里出来,久不见阳光的脸色很是苍白,但是脸胖了些至少证明他安排在里面的人没有亏待她。
      雨水大滴大滴地砸在了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邹童抬眼瞥了瞿佳亚一眼又垂下眼,问:“现在,是不是轮到我来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谁?”
      瞿佳亚拉开车门,把邹童按了进去,“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司机把他们送到了位于郊区深处的一家疗养院,瞿佳亚没有急着带她下车,而是停在了门口。
      “瞿北进监狱以后,瞿月明就被送到了这里。她是我的母亲,当年她生下我的时候,还没成年,被瞿家压下了消息。后来瞿家破产,童正维设计了我母亲,才同她结的婚。瞿北一直对此怀恨在心,才会有了后来童家做的那些事。我母亲这些年接二连三地送走了自己的孩子,整个人已经在崩溃边缘,还很不凑巧发现了瞿北就是那个害死她孩子的人……”邹童侧身去看瞿佳亚的脸,他的半张脸沉浸在车窗外阴沉的光线里,眼底有泪睫毛轻颤就能抖落。
      “绝望之中,她才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我。所以我才去找童雯两母女,没料到晚了那么多。遇到你,完全是一个意外。不过你告诉过我,我遇到你并不是意外,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我手里本来就有瞿北的罪证,而你的归来足够混淆瞿北的思绪。”
      邹童听完瞿佳亚的解释,抠着手下的真皮车椅问:“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被自己催眠对不对?”尽管被利用,但她却没有感到愤怒,除了对自己的愚笨感到恼怒之外,还有对瞿佳亚身世的怜悯。
      “童童,我对你从来就没有演过戏。”瞿佳亚凝视她,没有再望向窗外的大雨,但邹童的心已经在雨里走了一遭。
      她听见自己小小声地问,“你什么意思?”
      “你也是催眠师,我们在大赛里见过面,你忘了吗?”

      邹童会想到这个计划不是偶然的,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瞿佳亚是位出色的催眠师,但同时也是个善良的人。从查到他跟瞿北之间的微妙关系后,她就尽自己的所能安排了一切……
      瞿佳亚伸过手来握住邹童的手说:“既然我没有说谎,那我们的订婚还作数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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