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渊里奇迹一顾》一笑九宽

3、零零零章

　　早上五点，看了两部电影的荣菲斯伸个懒腰，洗脸刷牙热牛奶烤面包，吃过早饭之后去上班，昏昏欲睡并不影响服务员的打杂工作，但还是被经理骂。
　　早上九点，两个穿夹克的男人进来快餐店，见到荣菲斯问：“你是荣菲斯女士吗？”
　　“不是。”荣菲斯说，目光幽幽的望着他们。
　　“这个是你的照片么？”
　　“如果因为私事的话，我现在在工作，并不是合适的交谈时间。”
　　“那真不好意思了，赵庚洋先生涉嫌一起谋杀案，请你协助我们调查。”

　　那一年，荣菲斯上研一。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给她打的电话，声音冰冷的叫她去认尸……与历史如出一辙，不是什么好兆头。荣菲斯想。

　　“……我的头发出现在案发现场？我和赵庚洋什么关系也没有。”
　　“你们曾经是法律上的兄妹，赵庚洋的母亲唐书是你父亲的第五任前妻，曾涉嫌谋杀你父亲，而且，当年是你为唐书做的不在场证明。”
　　“那又怎么样，她不是现在还在监狱么。”
　　“你不担心赵庚洋恩将仇报吗？”
　　“担心，但我相信诸位的能力，一定能查出水落石出，证明我与这件事无关。”

　　阴云不散，半年后。
　　荣菲斯坐在床头看书，第一期治疗告一段落，那晚见过赵庚洋之后，荣菲斯再也没有见过他。作为大龄适婚女青年，餐厅的大妈们热心的为她说了一门亲，对象在一家传媒公司做市场策划，是大妈的侄子，年纪三十一。
　　荣菲斯被大妈要求换了身从超市买来的颜色稍正的裙子，画了淡妆。
　　他们约在荣菲斯曾经在那写小说的广场，熬过一个春夏秋冬，抵的住酷暑和严寒，人就会成长。男人比荣菲斯高一头，走遍天下都不怕的180cm，干练职场范儿，大大超过荣菲斯的预期，长得还不赖，他手里握着手机傻傻的坐在喷泉旁边。
　　“我是荣菲斯。”荣菲斯本来想说个你好，但又觉着别扭，想伸出手握个手，时不我待的感觉突然上来了，她不再是新能源巨头荣自严的女儿，不再是意气风发带着科学光环的女研究生，而是生活被一群视她如食物的豺狼虎豹搅得一团糟的女服务生，风度和气质做给谁看。

　　“我是张小哲。”男人伸出手，两人相握，他眉头轻皱，严肃又干净：“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可能吧，我长得大众脸。”荣菲斯顺着男人的话说。
　　“我在A大见过你，路纪明教授归国做学术报告，我们公司为他做的公关，你是他的助教。”
　　路纪明正是荣菲斯的研究生导师，荣菲斯却说：“你认错人了。”
　　张小哲面露疑惑，转而释然，把话题转到了身家背景上面，荣菲斯简单的说了自己的工作保障和目前孤苦伶仃的状态，看上去张小哲没怎么介意。
　　“我们一会去吃自助吧，我订了位置。”
　　“好。”荣菲斯可有可无的答应到。然而，一个三十一岁的男人，家庭正常，长相过得去，工作上进，言谈举止也不让人讨厌，一定不符合逻辑。

　　解释一，张小哲对自己另有企图，也许是受人指使；解释二，张小哲的背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体障碍或性格扭曲；解释三，他心中有所爱，所爱不可得，于是对方是谁都没关系。
　　相亲遇到张小哲，比去古玩市场捡漏都难，大浪淘沙啊。

　　自助餐。意料之外也意料之中，荣菲斯遇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顾佟。顾佟并没有看见她，而是专心照顾着身边的小宝贝，嘴里“嘉嘉”“真乖”的低声细语哄着。
　　荣菲斯下意识的移开了目光，手足无措的拽拽自己的裙子，鼻子毫无预兆的一酸。
　　“怎么了，菲斯？”张小哲说，他们订了楼上的位置，张小哲欲上楼梯时发现荣菲斯的不对劲。
　　“……没什么，你先上去，我去趟洗手间。”
　　“好。”

　　她现在年轻、典雅、华贵、慈爱。
　　荣菲斯却记得顾佟脾气不好，身体差。
　　荣自严和顾佟是高中同学，两人十八岁时就生下了荣菲斯，两人在三十岁时离婚 ，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荣自严告诉荣菲斯，没事儿别去找你妈，她再嫁银行家签了婚前协议，不准和以前的子女有任何往来，荣自严和荣菲斯的存在对那个银行家来说是丑闻，对后来的顾佟来说是负担。

　　荣菲斯不会失了骨气，却会想念自己的母亲。

　　原想多看一眼就好，却看了移不开眼。

　　“婆婆，掉了。”小宝贝背对着荣菲斯，他手上戴着的镯子不知怎么的滑落，一路滚到荣菲斯脚下。
　　荣菲斯捡起来，放在小宝贝的桌前。
　　“谢谢。”他奶声奶气的说。

　　顾佟看见荣菲斯的那刻表情那叫多姿多彩。她看上去挺激动的，不是站起来的，更像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多好，顾佟记得她。荣菲斯觉着，够了。人生在世，多少身不由己，怎么选择怎么是罢。
　　“好久不见，我在楼上吃饭。”荣菲斯压住喉咙里的哽咽。
　　顾佟点点头：“研究生毕业了吗？”
　　“毕业了。”
　　“在做什么工作？”顾佟满脸心疼的问，她是见过世面的，眼睛多毒啊，荣菲斯的妆容、衣服、气质甚至面相无一不证明着，她的生命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还没绽放，就蔫了。
　　“我过的很好。”荣菲斯微笑着说，眼睛里已有泪光，画风一转问：“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你李叔叔的外孙。”
　　荣菲斯点点头：“您慢用，我先上去了。”
　　“你的电话还是……”顾佟熟练的背出一串数字。
　　荣菲斯的心脏像被人打了一拳，她的电话用了十三年了，没换，不过顾佟也没有打。她说：“换了。”
　　“不肯告诉我新的号码吗？”
　　“是。”
　　“这是我的名片，你一定要拿着，想的话就打给我。”不是有事才能打给我。
　　“好。”

　　荣菲斯和张小哲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他很努力的聊着吃喝玩乐，可他的话再有趣也像打在一团棉花上。荣菲斯想也许张小哲就是哪里都好的人，但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爱情历得住风雨，却历不住平淡；友情历得住平淡，却历不住风雨。张小哲给人的印象里，既不像历得住风雨的，也不像历得住平淡的，他历得住形式。

　　自助餐的地方离荣菲斯家不远，张小哲打车走了，她自己走回家。
　　进小区的时候，一辆黑色大型轿车正好拐进那个唯一空置的停车位，赵庚洋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