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种死法》未绪

14、番外之三·往昔（2）

　　进入警校的少年，除了像鹿丸和佐助这样“世家子弟”以外，大部分都是怀揣梦想的热血男儿。鹿丸惊讶于鸣人对“当警察”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的热忱，他有时会怀疑，鸣人当初进入警校其实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因为“想当警察”而已。换句话来说，他似乎是一直高看了自己在鸣人心中的地位。随着“佐助”这个名字在谈话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这样的感觉也越来越重。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吧，我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吧。

　　肯定句。聪明人容易想太多，作茧自缚。

　　对于这样的事态发展，太过年轻的他还没有掌控的能力。

　　鸣人没有发现鹿丸的不安，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何况能和鹿丸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鹿丸一直都是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模样，从来不会有需要他担心的时候。他们在一起实在太久，以至于用习惯来忽视了对方的真正想法。

　　人的亲近需要刻意维持，疏远却很简单。

　　鸣人和佐助越来越熟稔的同时，也和鹿丸渐行渐远。

　　紧张的学习和训练没有给鸣人太多思考的时间，身边有一个各方面都出众的朋友只会激励他不断进步，努力到近乎苛刻的地步。反倒是鹿丸沉寂下去，除了每次理论成绩的名列前茅，实战成绩却意外刚好及格，于是本来就不比他差的佐助没有悬念地成为了第一名。

　　越来越多的赞誉开始堆积，然而，最常听见的永远是那一句“不愧是宇智波家的人”。鸣人注意到，每当这句话说出的时候，佐助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会流出一丝软弱。但是，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发现。那种样子，会让鸣人的心脏有瞬间的收紧。也会让他意识到，无论这个人多欠扁，表现得多成熟，行动得多完美，也不过是个和自己同龄的少年。“想要保护”的念头第一次出现，就是为了这个少年。如果说鹿丸让鸣人意识到了“重要”，那么佐助让鸣人懂得了“守护”。

　　后来，鸣人渐渐知道了“宇智波”这个名字对于警界的意义。那是个被荣誉光环照耀的姓氏。像一株古老的榕树，纠缠一起的巨大，还有深入地下占地广阔的粗壮根系。每一个领域的佼佼者，几乎都会有一个顶着这个姓氏，眉目清越，表情冷淡。除了法医。关于宇智波家族决不涉足法医界的事实，拥有诸多揣测，那个家族的人安然地在这些揣测中继续优秀，偶尔投注的冷淡眼神生生让那些揣测被压下去。没有人敢去当面询问因由。但鸣人知道，那是源于一个古老的“约定”，两个惺惺相惜的好友，因为志趣不合所做的最后一个约定——“你做你的警察，我做我的法医。”

　　这句话包含了什么样的感情，连他们的后人都不明白，只是忠诚地执行着这个约定。鸣人曾经好奇过，纲手回答：“宇智波一族，只会杀人罢了。”和一贯爽朗大笑的她不一样，鸣人本来以为会是那句口头禅“尸体是最诚实的证据”。他早就做好了被敷衍的准备，没想到会是那么强烈的回答，宛如黑暗的火焰静默燃烧。那个狂傲优秀的一族，用多少尸骨堆积才能爬到如今高位，是鸣人所不能理解而纲手也不会告诉他的东西。

　　鸣人无法了解，为什么所有的优秀在这个姓氏下都会被视为理所当然。为什么没有人看见，达到“优秀”所需要的努力，远比常人多得多。“优秀”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为什么没人明白呢？

　　如果人人都叫他“宇智波”，那么，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好，我会一直叫他“佐助”。

　　有些承诺不必说出口，因为那是单方面的，自我满足的东西，却拥有极大的威慑力。自我约束的东西，往往比双方的承诺更能坚持。宇智波佐助永远不会知道，这个被自己嗤笑为“吊车尾”的挚友，早在少年时期，就在呼唤自己的名字时，贯彻了怎样的决心。

　　有些事情，从来没人知道，因而分歧，因而陌路。

　　分离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来得早。根据木叶警校的惯例，每年都会有警界前辈来挑选新人加以培养，那几乎是等同于“继承人”的仪式。今年更是一位大人物亲自到来。就在众人以为宇智波佐助会脱颖而出时，前辈却挑选了鸣人。更令人惊诧的是，鸣人立刻被宣布无需继续学业，直接进入实习期。

　　在木叶警校的历史上，有如此人生轨迹的，只有那位英年早逝的“黄色闪光”，木叶史上最年轻的总警监。当初挑选他的，是同一位大人物——有“仙人”之称的自来也。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唯独鹿丸没有。他早在很久以前就见过自来也，那个时候，自来也是和纲手以“鸣人的监护人”的名义来拜访。有这样的选择，鹿丸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就知道了，鸣人留在他身边的时间是有限制的，而现在只不过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被拉上主席台的鸣人略微茫然地寻找熟悉身影。

　　微笑的是鹿丸。他看见鹿丸的口形：“我很快就会找你。”鸣人绽开笑容，忘记了去寻找另一位挚友。

　　佐助默默握紧了拳，沉静的黑色眼眸闪烁刺目的红。

　　这是分离的号角，有人兜兜转转依然可以握住彼此的手，有人却从此分道扬镳。

　　有人说，这就是命运。

　　佐鸣部分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