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前赴后继地爱上我》风溯君

53、3.4.2

　　贾科和宋锦吃饭的照片不到两天就在小报上疯传了，只是谁都认不出宋锦对面那个非常模糊的人影是谁。贾科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反倒是张母，举着那张报纸说：“你说这些门阀，就知道乱搞关系，牺牲不懂事的女人，坏事都让他们干尽了……”张母因为贾科的关系不再出去工作，专心在家带孩子，心态也渐渐好起来，不再期待曾经的男人还会回来。贾科带给她的不止是金钱，更是一种释然和放松。她这时候才觉得自己养的是个儿子而不是个长不大的弱小的婴孩，才觉得她还是有人可以依靠的。

　　她先前担心宋锦这个名字会刺激贾科，将订报取消了，近些时候她见贾科哪怕在电视里见到对方的小道消息也面不改色，才渐渐相信自己儿子已经走出了阴影，重新订了报。

　　躺枪的贾科撇了撇嘴角。他对宋锦这个人毫无感觉，按照阴阳簿里，宋锦是上了张业冉，只不过真正强迫张业冉的是常哥，宋锦算是顺水推舟。张业冉反抗的时候宋锦也没想继续下去，常哥将张业冉逼上了绝路。宋锦顶多算是个普通的浪荡子，上的是张业冉又不是贾科，贾科并没有迫切地要替张业冉报仇的想法。反正他知道，等他推倒了宋阀，宋家的每个人都会遭殃，不过早晚。

　　贾科放下这件事为最近产生的大批量的同类软件头疼起来。他能料想得到，在他们的即时通讯软件开始普及之后，马上会有大量类似的软件遍布开来，但是没想到会那么快。他的技术肯定是前瞻性的，稍稍领先了一些这个世界目前的技术发展，就算是有同类型软件，也不会这么快。在他的意料中，他们的软件比会像一条黑龙一样闯进市场，等到其他人的技术升级上来了，他们已经牢牢霸占了市场份额，别人要夺的只能是一些蝇头小利。贾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问题肯定出在周氏这边，但是他也不好去问。

　　在周阀又给他大力提了一把薪酬之后，他预支了下半年的薪水，卡着点抛售了目前扔在股市里翻了一番的那笔钱，将大头都用于购买那支未来会异军突起，而现下却无比萎靡的股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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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斯的妻子周洋这段时间觉得宋锦特别忙。平日里宋锦不是在外花天酒地就是埋头在房间里不知做些什么。有好几次周洋进他的房间，宋锦都在看“爱情小电影”，让周洋只能没好气地退避出去。但是这段时间，宋锦显得特别忙碌。他也不干正事，就整天上网东翻翻西翻翻，偶尔刷刷那些个最近兴起的通讯软件，然后在房间里敲敲打打各种捣鼓，有时候会在客厅里做点木工活计。

　　周洋问他要做什么，宋锦不答，反倒问她：“二哥以前追求嫂子的时候都送些啥？”

　　时间一长，周洋也看出来了，宋锦在追求一个人，而且是个社会地位不高的人。因为宋锦换下了他身上所有的名牌西装，常常穿着最便宜的衣服鞋子出门，打扮得更加年轻也更加廉价，傍晚又灰头土脸地回家。

　　周洋也没去问宋锦到底在追求谁，宋锦能干点儿事而不是整天胡天胡地了，周洋是乐见其成的。

　　宋锦倒也不是全琢磨着追某个人。他故意让周洋看出自己在做什么，以此打了个幌子。他最近要做的事很多，他们的小产业要变成大产业了，背地里搞房地产的吴龙在这附近圈了一块地皮，没有信得过的人手盯着，宋锦就自告奋勇去监督项目了。

　　那是个公众性的工程，政府首次对外招投标，吴龙暗地里操作把他们筹备多年隐藏时久的叫做钧天集团的“小婴儿”推了上去，钧天成了中标单位。

　　宋锦在工地里监督工程，有时还会在工棚里住一两天。以前的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住在五星级酒店和家以外的地方，这一次却主动去体验了一把。

　　他跟工人吃一样的饭菜，戴着一样的充满汗臭的安全头盔，在毒辣的日头底下晒得一样黑，聊一样的话题。他从前以为自己在做最服务民众的事，考虑最有利于国家的事，却从没有下过基层，没见过社会底层的人到底过的什么样的生活。张业冉像是个通往那地方的路，把宋锦的任督二脉都打通了。

　　贾科可不知道宋锦在做什么，他根本没想过宋锦这样的大少爷会去工地上搬砖、土地里收割。他在大学第二年搞出了通讯软件的派生游戏，同时做出了一个可以让人时时刷新消息的“微聊”，成为了之后各大门户网站竞相效仿的对象。

　　周氏抓出了内鬼，一个技术人员泄露了他们程序。这商业机密的泄露导致了一场举国皆知的官司，官司的结果是周氏胜出，对方同样是个门阀，但是比不上周氏在这一年里做出的成绩，比不上周氏财大气粗，只好吃瘪拿出了巨额赔款。周阀用一场官司击垮了另一个小阀门，在整个门阀圈里都引起了关注。周氏在这一行一枝独秀，之后就算有再多来瓜分蛋糕的，他们也占据了百分之八九十的市场。这场官司打完之后，周氏的地位和名声又更高了，周总又给贾科加了薪。

　　贾科从来没有从幕后走到台前来过，因此谁都不知道，那个微聊的创始者、一直挂在首页的“叶然”到底是个什么人。

　　“叶然”这个微聊号，是一开始唯一的大V，每次发消息除了发布今后周阀要做出的重要业务拓展或者软件改变外，还发布近期门阀的动向以及国内外重要的大事。所有人叫他国民消息发布机，对他头像那个睁大眼睛睫毛纤长的宝宝尽可能地进行了网络搜索。网友们猜测头像是国民消息发布机的娃娃，从而猜测叶然这个人可能是个三十多岁的技术宅。

　　“三十多岁的技术宅国民消息发布机”贾科这一天放学，一边走一边刷微聊。他前些时候发现了一则让他感到异常的消息：一个新兴的集团兴起。和门阀都不同，这个集团主张国家政权独立，以经济发展为主旨。以经济发展为要这一点在那三个顶尖门阀里，也是有认同度的，最为明显的就是比较激进的吴阀。吴阀是很强力的改革派，但是吴阀好歹也是个门阀，不会放弃自己身为门阀的优惠和利益。

　　贾科查了这个新兴的钧天集团——生意涉及各个方面，主要战场竟然在电力这一块国有资源上。怎么一个小小的新兴集团竟然能参与到这种国有企业的战场中？

　　贾科有些震惊，他动用了各大信息网开始搜查这个钧天集团。又让666飞快删选类似消息。666这两天因此特别忙碌，而贾科走路上下学都盯着手机。

　　他今天不马上回家，要去菜场边上一个常去的卤味店里给张母买鸭脖。张母就喜欢那家店的鸭脖，吃了几十年了也没吃腻。张母虽然不是贾科的母亲，却也给了他难以衡量的母爱，贾科愿意把她当做亲生母亲来对待。

　　这条路贾科走了好几年了，几乎每个星期都走一次，只是这段时间有近几个月没有走动了。因此当他意识到这附近早就被清空的一块地皮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开始动工了时，贾科忍不住抬头往里面张望了两眼。

　　工地大门打开着，有车辆进进出出，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站在大门口，正在对着图纸比划什么。
　　贾科看不太清那人，只觉得有点儿眼熟，他心里暗怼自己：那个大少爷怎么可能在这儿当包工头，还晒得跟碳似的。

　　贾科看了两眼就没有再理会，666告诉他搜索的报告已经做出来了，他迫不及待加快脚步买了鸭脖就往家跑。

　　这一份报告看下来，贾科的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

　　“这是……要变天了啊！”

　　贾科在屏幕前的眼睛闪烁着微光，心中别提有多兴奋了。钧天集团唯一曝光的负责人就是吴阀的吴龙，下一步要进军的就是IT业。贾科忍不住想起了在周阀会议上碰到的男人。他的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不会这么巧吧？

　　这个念头一起来，贾科立刻把它删除了。宋锦要是能这么有前瞻性，他怎么还能做一个宋阀的垃圾桶？

　　贾科这么想着，开始翻看钧天最近的大动作——最大的动作就是接了那个政府工程。贾科一看地段，登时又愣住了。他差一点跳起来冲出去。那不就是他今天经过的工地吗？

　　这个集团几乎是整个国家大型改革的前兆，贾科心痒难耐，犹豫了半晌，忽然跳起来对厨房里的张母喊道：“妈！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张母正在烧菜，要回话时只听到了关门声，她愣着看了看房门，又回去做饭了。

　　贾科一路小跑，飞快来到已经停止工作的工地。工地那扇大门随着工人们下班合了起来，上面赫然喷着钧天两个大字！

　　贾科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澎湃之意。这一世他妈能玩啊！新兴的钧天集团只有两个下场，成功或者失败，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妥协于现有政治格局，形成一种新的集团形式，这也被归入失败中。如果贾科要站到门阀的顶端，钧天将是他最好的利用工具！贾科近乎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趴在电脑前研究了好一会儿，用他的“叶然”这个大V号公布了钧天出世这个重磅消息。

　　网络上的声音立刻纷纷响了起来，贾科推动了网络信息的传播发展，让使用网络的人大幅度增加，现在用微聊的人十个里面有六个。现在整个国家都在讨论这件事，看代表大会会不会把发展这一类新兴集团纳入未来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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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锦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打电话说：“我跟你们说了吧，他本事不小。”宋锦的脸被晒黑了，黑得很不均匀，上半面被帽子挡住而显得有点儿白，下半面全黑。但是他没有半点窘迫，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让对面嘈杂环境里的人忍不住笑骂：“行行行，他本事不小，你也本事不小，这是你指示的？”

　　“不是我，”宋锦说到这就有些无奈了，他这么多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手下给他的张业冉的汇报都有时候没时间看，哪里有时间去找张业冉好好谈谈，“他看大方向很准，我看他早就料到有变动了，我们还没有开始大动作，他就把我们给炒起来了。”

　　那头传来了一阵夸张的调笑声和娇嗔。宋锦翻了白眼说：“你这又是在哪个销金窟里鬼混呢，说正事的时候能不能长点儿心啊？跟人谈情报你迟早得给人泄露出去。”

　　那头的吴麒放肆地笑起来说：“你和我不是一路货色吗，为了龙哥，皮子得装好啊。哈哈……”吴麒又忍不住你知我知地笑了，“不是我说，你真打算以身作则在那工地上干活了啊？报纸上没有你的花边新闻都办不出新的了。”

　　说到这个，宋锦的笑容淡了下来：“我们也不是一辈子戴着这面具，将来钧天上了台面你我都得做顶梁柱。从前是我不明白，现在我摸到钧天成功的脉门了。”

　　吴麒还是第一次听到宋锦这么认真地说话，禁不住有些好笑。他打算打趣几句，却听宋锦说：“我最近一直在想，我们做的是什么？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人民？推翻门阀是为了什么，为了复仇还是为了国家？咱们做的不是自己的事业，是人民的事业，百姓的事业。如果领导这事业是只是一批根本不懂老百姓的人，那么钧天跟从前的门阀制有什么不同？”

　　吴麒愣住了，他没有回话，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法回。他跟宋锦一样装着表面的模样，最初是权宜之计，后来这面具却渐渐成了他的一部分，他以为他们在做大事，却在渐渐忘记那件大事的本质。

　　“……你这是打算从良了还是宋阀那儿给你压力来了？”吴麒想不通宋锦怎么突然变了个模样。
　　宋锦听到他这话，暗暗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吴麒不懂。他要怎么跟吴麒说只有成为平民的一部分才能了解平民？他知道用口头语言是说不通的，因为吴麒就跟曾经的他一样。

　　他们空有前瞻性，空有改革的心，却没有本事、不了解改革的本质，更不了解怎么做才是对的。他们只知道打江山，却对如何守江山毫无想法。

　　宋锦没有再试图向吴麒解释，他嘴上笑了笑说：“我办正事儿啊，我可是为了我们几个的未来大计连宋阀的继承权都扔了，他们哪儿还会来给我施压。”

　　说到这个，吴麒感同身受，明白了，语气也严肃了，他沉声说：“哥们，这事儿你牺牲大了。今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想到宋阀这一家的事，宋锦忍不住冷笑了两声：“别了，你也知道门阀是个多大的残余黑势力，我要是想不开去继承，那才是要把自己生生拖垮。”

　　吴麒和吴龙都知道宋锦家里的事，此刻叹了一声，说：“那好，兄弟，有什么忙要帮你直说，蒋阀的人跟我们不对付，你要觉得家里的那个烦人，我和龙哥明天就给蒋阀找不痛快。他们近些年管凌峰区，从村到市一窝黑水，上上下下就差刚出襁褓的小婴儿不懂得媚上欺下，随便扯出一个的黑账本，连葫芦带瓢能拉一挂，你要是不痛快了，尽管放心，我们给你报仇去。”宋阀家的蒋氏那个，指的就是蒋雯雯。和周洋不同，蒋雯雯对宋锦一直抱有警惕之心，偶尔会给他使使绊子抹抹黑。

　　“报仇不报仇的……先管好你自己吧，钧天的消息一出，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们吴阀，没事也给整出有事来，你们想要修的那个桥，我看还是先等等。”

　　吴麒被他这么一说，也更加严肃了一些，应了一声，两人再啰嗦了两句有的没的，这才挂了电话。

　　宋锦摸着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吴麒其他都是纸上谈兵，只有最初的话给他提了醒，他不能再这么磨叽下去了，张业冉这么有价值的人，他得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