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魅月（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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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快点上来啊！”小安坐在村外最大的一棵合欢树上，向着树下的我和酷拉皮卡招手。
挥了挥手回应小安，我抬头打量了一下树。茂密的枝叶，粗壮的树干可以看出它所经历的漫长岁月。金色的阳光透过叶隙射了下来，在草地上投下圆圆的白色光点。我用手挡在眼前，遮住了部分刺目的阳光。来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星期了，差不多已经和这里的人混熟了。族长有找我谈过话，似乎是同意我接着住下去。虽然监视仍然没有间断，但是相信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纵身一跃，跳上了小安上面的一个树杈，轻松地坐了上去，愉快地荡着双脚看着下面的人惊讶的样子。对于我的体能如此的好，我只是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也有勤锻炼的话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毕竟我没有用念，这完全是过去被屠他们锻炼所造成的结果。
酷拉看了我一眼，咬咬牙顺着小安上去的路线也慢慢坐上了自己的树枝。比起运动，酷拉更喜欢一整天坐在安静的角落看书。其实他的身体素质很好，应该比小安还要好。但是他是一个很安静的孩子，不会让大人操心，懂理，守规的好孩子。他很优秀，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那么乖巧，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夸赞给予的压力，让他不敢乱动吧。少做少错，不做无错，他也很会压制自己的感情。
“小酷以后也要多运动才是啊，一个强健的体魄是男孩子必须的。因为男人要保护自己的家园和重要的人不是吗？”
笑着跃到酷拉所在的树枝，我的动作很轻，所以树枝没有剧烈的摇晃。摸了摸酷拉的头，我感觉到从对方传达过来的温暖。原来是这么一种美好的感觉，大叔摸我的头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暖吗？
看着比自己大五岁的姐姐那温柔的表情，酷拉皮卡的脸有点红。姐姐很漂亮，姐姐很温柔，虽然姐姐是外族人，但是绝对没有大人们所说的那种邪恶。姐姐对他们很好，可是很明显，在他和小安之间，姐姐更疼小安。害怕小安生气，害怕小安伤心，姐姐不希望看到小安露出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会为了小安亲自下厨，会为了哄小安开心把自己的怀表送给他，姐姐似乎为了小安什么都可以割舍。
“姐姐，能唱歌给我听吗？”
第一次，酷拉皮卡第一次向别人发出索求。他从来就不会主动向外人要什么，因为他不想给别人造成困扰。但是，他觉得，姐姐是他和小安的亲人，那么稍稍任性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吧。至少，让他觉得姐姐也是同样看重他的，并不单单只注意小安一人。
听到酷拉的话，我不禁愣了一下。因为在我看来，小酷是个不会向外人主动提出要求的孩子。现在他这么做了能说明什么？是把我当家人了吗？“可以啊，只是可能唱得不好……”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额角，太久没有唱歌了都不知道该唱什么了。
摇了摇头，酷拉说没关系。因为在他看来我的声音很好听，唱出来的歌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本来我是很想赖帐的，但是最后连小安也和酷拉携手要我唱歌，这使得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工。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来却不能理智安排……
阴天傍晚车窗外
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远的未来
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
我排著队拿著爱的号码牌……
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常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著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终有一天我的谜底会揭开……”
耳边传来落叶的声音，沙沙的很有味道。鼻前飘过一阵雨水的湿气，紧接着，细细密密的小雨就透过叶隙落了下来。我一边唱着歌，一边抬起头，阳光依然很耀眼，看来这是一场太阳雨。和那个时候很不一样呢，那么的不相同。
也是雨天，库洛洛重伤昏迷，天色那么的暗，仿佛末日就要来临。可是我不害怕，因为我在歌唱，因为自己的身边有库洛洛。那个时候是为了提起勇气而歌唱的吧，现在则是因为幸福。
“为什么下雨了你却不唱了？”记得在蕾莉安的时候，库洛洛有些奇怪地问正在看雨的我。当时的我是怎么回答的呢？啊，是啊，我说：“已经忘记这个习惯了。”不是刻意忘记的，其实是很想记住的，但是也许是人的适应能力在作怪，身边那么多危机我怎么可能记得去唱歌？我有改变的，这点在遇到飞坦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一开始我以为他们也有改变，可是那么长时间的观察之后才发现，其实他们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变的最多的人其实就只有我一个。
不是我不认识库洛洛了，而是我自己不认识自己了。手不自觉地摸到胸前挂着香水的地方，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都做错了，太多时候自己都用理论去分析情况，例如听了屠的话，等待着时机，结果却害死了大叔。库洛洛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时间太久了，我和他分开得太久了，把幻想中的他当作是记忆中最真实的他，所以才会突然觉得不理解吧。
“姐姐……”
“恩？”回过神，看到酷拉正担心地看着我，送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我问他刚才我唱得好不好。
“好，但是不明白歌词是什么意思。什么是爱情？”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其实，我也不知道。”苦笑了一下，我想起自己也问过库洛洛同样的问题。
他的回答也是不知道，外加一些理论性的言语。其实按他这个年龄，是应该知道一点的了，可是还是说不知道。这能说明什么？说明我和他都是不懂爱的人，或者说都是极为简单的人。对于过于复杂的感情我们是想明白，是想得到，但是又不想被困住，不想浪费时间去理解。所以他才会用简单的，把我当作东西来概括他对我的感觉。而我则是把他当作重要的想要在一起的人来看待，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看，我也是把他当作了东西，一件不愿意失去的东西。
“小酷，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有些疲惫地靠在树干上，我温柔地看着他。
“家人，族人还有……姐姐。”
说出最后一个词汇的时候，酷拉的声音很轻，眼睛也正朝着地数蚂蚁。我挪到他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发现他的脸红得像只柿子。呵呵，他真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孩子，不过真的很温柔，很善良。从他的回答中我明白了一件事，对他来说我其实并不属于家人范畴，或者，他认为我在他的家人中是特别的存在。
“谢谢呢，小酷，姐姐也很喜欢小酷的。”
那么乖巧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只不过人的注意力就只有那么一点，小安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家人，对他的关心自然要比给别人的多一点，这样的话给酷拉的恐怕就有点少。酷拉是个感觉很敏锐的孩子，他一定注意到我对小安那超乎寻常的关心了吧。
“小酷，小安，言，快点回村，今天我们要开一个庆典，有族人从外面回来了！”玛莎的表姐站在村口叫着我们的名字，我抱过酷拉，一下跳到小安旁边，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拎起小安，再次一跃，轻松地降落在草地上。
“来，言，试试这个。”回到家，玛莎的表姐拿出一件做工细致的衣服在我眼前晃了晃。“很难得有族人能够平安无事地从外面回来呢，所以一旦遇到了这么好的事情，那就是说明他们特别的幸运，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庆典把好运带给其他的族人。因此，一定要盛装出行哦。言来的时候就只有身上这一件衣服，而且都很旧了，所以我就想给你做一件合适的，看这件怎么样？”
“很漂亮，可是为什么是红色的？”窟卢塔族的衣服不都是蓝黄白三色组成的吗？
“因为言不是我们族的人，而是我们的客人。红色是火红眼的颜色，是我们最热爱的颜色，让言穿上这个就说明我们接受你了哦。”
关上门让帮我把衣服换上，玛莎的表姐觉得头上还缺了点装饰。我把玛莎给我的头饰拿了出来，可是头发有些短戴不住。幸好玛莎的表姐很聪明，拿来一块头巾帮我把它们连了起来，然后再在头巾上夹几个同色的夹子，这样就很完美了。
“你确定我真的要这个样子出去吗？”虽然不抵制这个颜色，但是到时候那种万蓝丛中一点红的情况，还是太显眼了，我比较喜欢低调一点的颜色，例如，白色和黑色。
“言是觉得自己不够漂亮么？”温和地拍了拍我的头，玛莎打开门让迪安卡和酷拉进来评论一下她的杰作。嘛~从他们两个吃惊的反应来看我现在的样子应该还不算太差，但是我不想出去似乎并不是因为这方面原因啊。
“姐姐。”一边一个，酷拉和小安同时抓住了我的两只手。“没关系，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别人把姐姐抢走的！”这句话是小安说的，眼睛闪亮的如星星，而酷拉则是垂下头拼命点了点，难得的赞同小安的说法。
“那就去吧……”
身体垮了一下，既然小安都这么想的话，那我就去吧。不然他要是不高兴了可就不好了。理了理着装，我深吸一口气，在酷拉和小安的拽拉下尴尬地笑着走了出去。感觉上怎么和要见公婆的新娘一样啊……闷……
外面和玛莎的表姐说的一样，每个人都是盛装出行，而且家家户户的窗台上都放上了一种红色的绣球花。当然，此绣球花只是让我觉得像绣球而已，实际上它真正的名字和绣球完全没关系，好像是叫龙心花来着。
“你就是言襄吗？”
有些沙哑的少年的声音从身侧传了过来，打断了我对那种花的种种猜想。我回眸，是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大概才刚十八吧。具体的长相在我看来和其他的窟卢塔族人没什么区别，都是金发蓝眼，我比较在意的还是他胸前别着的一朵金瓣红蕊的小花。观望四周，好像也有两三个人别着同样的花，而且他们正在被族人热情地欢迎着，看样子他们就是那些得以回家的幸运儿了。
“是啊，你也是刚回来的人对吧？”
我侧头示意他看看和他一样别着花的，得到的是他肯定的答复。用凝看了一下，怪不得他们能回来，原来也是念能力者。不过这个在他们族里并不少见，因为差不多和他同个年龄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一点念。
“你也会念呢，可以问一下言襄是做什么的吗？”察觉到我用凝在观察他，对方莞尔一笑，反倒询问起我来。从外面回来的人心志多少比族里的那些封闭的人要精细一点，就算族人不再怀疑我，他还是要在盘查一下。
“我是猎人。”
对他歉意地笑笑，我拿出猎人证亮明了身份。我只能庆幸猎人证上并没有写明我是什么猎人，不然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是赏金猎人的话，或许又会警戒起来了。毕竟赏金猎人在外的名声并不是很好，虽然平民认为赏金猎人是等同于高级警察的存在，但是那些专业领域的人还是知道赏金猎人的阴暗面的。窟卢塔的聚居地那么隐蔽，而且出去的人都是强者，怎么会被挖掉眼睛呢？一般的猎人是没有能力做到这点的，只有长时间在杀戮当中积累经验和
力量的赏金猎人才会以委托人的名义去捕杀窟卢塔族人。
“一星猎人？你很厉害呀。”很崇拜似的看着我，随后便拉着我到他的伙伴中间帮我夸大宣传。
“NE，小酷，猎人很厉害吗？”拉了拉酷拉的袖子，小安看着我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问东问西的样子，有些不解。
“这个啊，书里面说猎人考试是很困难的，而有星猎人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不会超过一百个，当猎人的人都是很伟大的。”如果有机会的话，自己也想去试试呢。不知道姐姐是什么猎人，如果能跟着她就好了。
我被那些刚回来的人围在中间，得知他们并不都是猎人，有几个似乎是当保镖的样子。自从得到猎人协会的庇护之后，我便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因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成为世界通缉犯，如果十老头要抓我的话必须另想办法，至少猎人协会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了。
吱呀一声，族长家的门被人推开了。年迈的族长抬了一下头，随即热情地招待了刚进来的那个人。把热乎乎的咖啡放在来客面前，族长在他的对面坐下，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欢迎回来啊，外面的生活怎么样？你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啊。”
“族长，那个女孩子我们不能留她。”神色紧张地拿起滚烫的咖啡喝了一口，结果嘴皮子被烫伤了。“咝……听我说，十老头派人正到处找她。”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悬赏告示，族长看了之后脸色铁青。“虽然她本身不会威胁我们，但是她所带来的麻烦却比她自身多了好几倍。有她在族里，□□的人终有一天会找到这里来的，我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牺牲全族的安全。”
“那怎么办？让她马上离开？”族长一想到这里就起身准备找人把言襄叫过来。但是他的行动被眼前的人给阻止了。
“放她离开同样也会泄露村落的秘密的，现在只有让我们把她带走通过中间人把她交出去，才能确保族址的安全。”看到老族长还有些犹豫，男人又说了些可怕的后果，直到老人的最后防线终于被打破了，男人才行了下礼出去准备行动。
见男人出去了，老人坐下来叹了口气。不要怪我们无情，只是在全族利益面前必须要牺牲掉少数人的利益，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外人。只能祈祷她会平安无事，或者，下辈子能得到神的眷顾吧。炉子里的火苗摆动了一下，窗边的灰散落下来发出沙沙的声音。良久，老人才意识到窗户还开着，于是又起身把窗关上。
躲在窗台下面的小男孩听到了这一切，他不敢相信这是他的族人即将要做的事情。调节了一下呼吸，待发现周围没有别人的时候，他一个转身冲回了家。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把姐姐带走！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魅月（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