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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后会有期 ...


  •   容挽歌与白子画一同回到长留之后,她又恢复到了昔日待在长留的生活,至于在白子画背后的推动与有心的放纵之下,外界到底是如何去评价容挽歌的,甚至是身处在长留周遭的所有人是怎么评价容挽歌的,容挽歌可说是一点儿也不知情,就算是知情了,她的反应自然是压根儿懒得去予以理会,是以这时候的她完全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过着自己应该过的生活,还把自己的小生活过得是极其的滋润。

      对此,不熟知容挽歌的人会说容挽歌端的是宠辱不惊,熟知容挽歌的人则会说容挽歌端的是没心没肺。

      但是,就算容挽歌的为人再怎样的没心没肺,她也会有苦恼烦心的事情,而这个能让她产生苦恼烦心这种情绪的人物当真是非夏紫薰此人莫属了。

      夏紫薰总是会借故到绝情殿找白子画,这些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毕竟她倒是颇为期待自己的知己白子画能拥有一段幸福美满的爱情,只是让她感到无法忍受的是,夏紫薰一看见她总会以一种看仇(情)人(敌)的眼神直盯着她。

      说得含蓄一些,就是好像在时刻提防她会夺走夏紫薰的男人;说得直白一些,就是好像她在做着横刀夺爱的事情,抢走了夏紫薰的男人似的。

      以至于现在的她只要不小心想起夏紫薰或是他人一提及夏紫薰,脑袋就会下意识地隐隐作疼了,偏偏夏紫薰是白子画的朋友,还是那种对着天地义结金兰的挚友情谊,她也不好头顶着白子画的天,脚踏着白子画的地,再当着白子画的面儿,明里暗里地去找夏紫薰的茬儿,不是?

      到最后,只要容挽歌一感应到夏紫薰的到来,她就会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到塔室里去修炼,满心憋屈地过着躲仇(情)人(敌)的窝囊日子。

      ……

      流景一何速,年华不可追。

      转眼间,一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

      容挽歌定在了今天为她在三个月前所说的以乐比武之日,由于长留三尊很是好奇新进弟子在这三个月以来的学习成果会到达何样的程度,所以他们决定出席,一如既往地坐在观战台上观赛,也带动了长留八千弟子一起共襄盛举,就连早已闻得风声的夏紫薰也特地前来观赛,是以今日的场面可谓是极为热闹的。

      容挽歌与落十一一前一后地站在擂台外。

      主考官是容挽歌,助手是落十一。

      “诸位好,我是容挽歌。”容挽歌一脸从容淡定地面对广大观众,透过灵力慢条斯理地说话。“我是乐战课师尊,同时也是今天这场比赛的主考官。当初我决定以这场比赛来验收学生们的学习成果之际,并没想过会因此惊动三尊以及在场的长留弟子。承蒙诸位看客不弃,愿意赏光前来此处观赛,我在此感谢诸位的支持,也代我的学生们感谢诸位的支持。”

      话语稍顿,容挽歌听着在场观众的热烈的欢呼声与掌声,依旧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在比赛开始之前,尽管我的学生们已经知道了比赛规则,但是有诸位看客在场,我还是先按照惯例说一下比赛规则——”

      “由于在乐战课上,我将一十四名学生按照他们擅长或是喜欢的乐器而分成吹奏组与弹拨组,所以今天的比赛是两组人马互为对手。每组各有七人,比赛共有七场,吹奏组的学生有霓漫天、朔风、火夕、尹上漂、焦准、莫临轩及宣纱,而弹拨组的学生有花千骨、轻水、舞青萝、云端、狐青丘、齐欢及周敏。对于参赛者出来比武的次序乃是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全程将由落十一监看着,绝对不会有丝毫作假。”

      “为了不伤及学生之间的和气,这七场比赛将会是采取温和的方式来进行,意即只要是有一方伤及另一方,无论是划断其发、划伤其肤或是划破其衫均被视为胜,被伤及的那一方则被视为败。请双方参赛者注意,若是任意一方的参赛者无视我的比赛规则,我将会罚他在两个时辰内绕着长留山跑二十圈以及三天内抄写长留门规一百遍,倘使找人代抄则再加三倍,长留三尊及八千弟子见证!”

      话音一落,众人不禁倒吸一口气,即使是已经听过了的一十四名参赛者也不例外。

      倘若真的被罚两个时辰内绕着长留山跑二十圈和三天内抄写长留门规一百遍,每个长留弟子不禁吞了吞口水,纷纷在心里举手表示:“我选择死亡!”

      笙箫默摇了摇羽扇,感叹道:“容掌门真是用心良苦啊!”

      摩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笙箫默所言,而后又如是说:“可惜她是蜀山的掌门。”

      白子画微勾唇角,目不转睛地看向观战台之下的某道倩影,其中柔色绵延。

      经由落十一抽签之后,双方的参赛者开始就位,待得容挽歌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了。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直至结束之际,已是斜晖脉脉的薄暮时分了。

      这七场比赛的胜出者分别是花千骨、霓漫天、朔风、舞青萝、云端、宣纱以及莫临轩。

      “师尊!”舞青萝满脸兴奋与期待,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容挽歌,当众朗声地问道:“敢问获胜者可会得到奖赏?”

      话音一落,另外六人顿时欢声尖叫了起来,落败的另外七人则是拼命地反对,双方开始唇枪舌战,连带着鼓动了所有长留弟子也跟着起哄。

      对此,摩严无奈叹气,笙箫默摇头失笑,白子画微勾唇角。

      容挽歌微挑双眉,星眸顾盼流转,淡笑着答道:“以小篆抄写《道德经》一百遍,如何?”

      “哦不,师尊——”这是胜利七人组的仰天长嚎声。

      “哈哈哈哈……”这是落败七人组与在场的长留弟子的哈哈大笑声。

      观战台之上,长留三尊更是不约而同地扑哧一声,纷纷笑了起来,场面一片热闹温馨,唯独夏紫薰以一种几近痴迷与贪恋的眼神望着不远处的白子画,心中酸涩异常,即使彼此是熟识多年的结拜情分,她依然不曾见过白子画笑得这般开怀。

      能让他笑得这般开怀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多年之后,众人回想起这一幕,不禁慨叹此情此景难再得。

      ……

      是夜,亥殿里灯火通明,容挽歌与一十四名新进弟子齐聚于此。

      “这是我早早就准备好的奖赏,虽然这不过是区区一幅字,却是代表着我的一份心意以及我对你们的祝福,还望你们不要嫌弃。”

      容挽歌笑意盎然地从墟鼎中掏出七幅字,分别递给了胜利七人组,每个人各自展开属于自己的一幅字,落败七人组也不再专注于吃着容挽歌亲手准备的美味素菜,他们凑到胜利七人组的身边来,准备一同欣赏容挽歌的作品,一开始众人皆为容挽歌的大气遒劲的字迹而惊艳与赞叹,再来就是神情各异地互看彼此手中的一幅字,最后就是齐齐陷入了沉思。

      花千骨: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则根烬复萌,而尘情终累乎理趣;今日之是不可执,执之则渣滓未化,而理趣反转为欲根。

      霓漫天:我果为洪炉大冶,何患顽金钝铁之不可陶熔。我果为巨海长江,何患横流污渎之不能容纳。

      舞青萝:拨开世上尘氛,胸中自无火焰冰竞;消却心中鄙吝,眼前时有月到风来。

      莫临轩:欲遇变而无仓忙,须向常时念念守得定;欲临死而无贪恋,须向生时事事看得轻。

      朔风:面上扫开十层甲,眉目才无可憎;胸中涤去数斗尘,语言方觉有味。

      云端:一点不忍的念头,是生民生物之根芽;一段不为的气节,是撑天撑地之柱石。故君子于一虫一蚁不忍伤残,一缕一丝勿容贪冒,变可为万物立命、天地立心矣。

      宣纱:容得性情上偏私,便是一大学问;消得家庭内嫌雪,才为火内栽莲。

      “师尊——”仿佛过了半晌的时间,众人渐渐回过神来,十分默契地看向容挽歌。

      容挽歌一边咬了口南瓜糕,一边双眸含笑地温和道:“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三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而我也将要离开长留了。这三个月以来,对于你们的表现,我都很满意,我感谢你们让我拥有这么一段美好的时光,也感谢你们在这么一段美好的时光中让我感到快乐与温暖。如今离别在即,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你们的,唯有送你们一桌素菜,比赛的获胜者多一幅字之外,再无其他的了。”

      “不管是胜者或是败者,我但愿那七幅字都能为你们带来不同的感悟。对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依然可以用纸鹤给我传信,只要有署名,而我收到了的话,自然会回复的。好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聚了终是要散的,有聚有散正如有生有死一般皆是天之常道,这次分开了之后,期待咱们能在未来的某一天相聚。”

      语罢,众人微微垂着头,掩藏着满目的不舍,就连一开始在愤恨容挽歌的霓漫天也是如此。

      随着这三个月来的相处,霓漫天发现容挽歌是一位恪尽职守又一视同仁的师尊,容挽歌不会因为花千骨是为其妹就有所徇私,也不会因为霓漫天与花千骨之间的恩怨而有所偏袒,更不会因为弟子的天资之优劣而有所优待或怠慢。

      虽然容挽歌有时候看起来会比较冷淡,但是真正的她就是这么一个温和又细心的师尊,若是弟子有何不明白之处,她都会耐心地教导,脸上从来不曾露出丝毫或是不耐烦或是不屑或是嫌弃或是蔑视的神情。

      除此之外,她还会在空暇之际以浅显而生动的说书方式教导弟子有关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说也说不完……

      对于容挽歌,其实霓漫天早已将她当作是自己的第二个师父来看待了,突然听闻容挽歌将要离开长留了,内心自是百般不舍。

      “纵有千言万语,不过这么一句——”容挽歌朝着众人学生微微颔首,心中亦有不舍,面上依旧盈盈浅笑,道:“咱们后会有期。”

      众人不禁眼神一黯,抬起头来相视一眼。

      下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双膝下跪,异口同声地扬声说道:

      “弟子在此拜别师尊!”

      ……

      夜半三更,月华如练。

      一抹纤细清逸的白影快步地走到了绝情殿外,走着走着却蓦地脚步一顿,因为不远处的桃花树下早已有另一抹颀长挺拔的白影候着了。

      前一抹白影是为容挽歌,后一抹白影是为白子画。

      见白子画眼神幽幽地凝视自己,容挽歌只觉得自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虚,不禁呵呵干笑道:“夜深了,子画怎么会这里?”

      白子画眉目冷淡,一边抬脚向她走来,一边启唇反问道:“吾友挽歌即将离去,我不该来送一程吗?”

      随着白子画的步步逼近,容挽歌发现自己心慌了,那是以往自己在面对白子画的时候不会有的情绪,再看着那双灿若星辰般的幽深黑眸,在月色的映照之下,更是潋滟出几分迷人的清柔,当即看得她的心跳骤然失序,而让她感到心慌不已。

      最让她措手不及的是,其中暗含着的恍若已然痴缠在一起的缕缕情思,直看得她的内心微微一揪,那种感觉并不疼,却是酸涩得令她难受。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她……也不想去探究种种个中缘故。

      “我最是不喜十八相送的场景了。”容挽歌轻勾唇角,佯作若无其事地扬起一抹浅笑,然而她的眼帘却是微微低垂,那是她惯于掩藏心绪的表现,她不知道,可是白子画知道,虽然他一点也猜不透容挽歌究竟想了些什么。“你又何苦候在此处,逼我面对这样的场景?”

      “原来你也是会舍不得的。”白子画赫然轻声一笑,笑容有着一丝苦涩,既然你会舍不得,为何在离开的时候反而走得更加潇洒了?

      “我终归是人,我终究有心。”容挽歌不禁苦笑,正因为我会舍不得,所以才要在离开的时候走得更加潇洒。

      “你总该来跟我道别。”见着容挽歌这般模样,白子画一时情难自禁地猛然拥着她入怀,闭上眼,仔细地感受着她身上比他温暖的体温,轻轻地嗅着她身上的幽香,语带一丝嗔怪地如是说道。

      对此,容挽歌不禁一愣,一动也不动地微微僵硬着身子,任由白子画再次抱着她,比起上次的感觉,这次的感觉却是更加的清晰而刻骨了,她想要漠视似乎不太可能了,如此一来,倒是越发坚定了她要马上离开的想法。

      白子画拥着容挽歌,顿时觉得自己拥住了全世界,这种饱满鼓胀的感觉就如同深邃的禅意,诉之以言语则无味,书之以文字则失色,只不过这种感觉只可以拥有这么一次,再多就不行了,永远也不行了。

      于是,白子画轻轻地推开了容挽歌,眼中缕缕情思逐渐褪去,恢复长留上仙白子画应当有的模样——温润如玉之中透着云淡风轻的超尘脱俗。

      “若是遇到任何麻烦,随时给我飞絮传书。”

      “好。”容挽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眸光却透着一丝迷离的茫然,其实她仍是还没回过神来。

      “挽歌,后会有期。”语罢,白子画不待容挽歌回应,也不想要听见容挽歌的回应,先是双手背在身后,兀自慢慢悠悠地转身,朝着绝情殿内走去了。

      容挽歌依旧神情略显呆滞地站立在绝情殿外,过了好半晌,这才终于回过神来,只是她一边思量着白子画,一边打量着这座庄严而静谧的绝情殿,向来清明澄澈的眼神渐渐地流露出一抹极其难得的复杂情绪。

      良久,容挽歌仰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头也不回地当即转身离去,背影毫无一丝留恋,只是她待过的地方吹来了阵阵寒风,似乎在回响着她的轻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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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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