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窝小短篇》瞳师

12、有始无终【完】

　　《有始无终》

　　校园。BE。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

　　1.

　　【陈茜：星辰，我不去图书馆啦，昨天吃了冰淇淋，今天姨妈痛T-T】

　　林星辰看到这条消息，立刻放下左手拿着的书，百度“姨妈痛怎么办”。

　　她和陈茜都没姨妈痛过，她是那种来姨妈打篮球都没事的体质，陈茜平时也不痛，可是昨天她非拉着陈茜去吃冰淇淋，害得她今天不能去学习……

　　林星辰看到网上说红糖姜水是痛经神器，忙跑到厨房找姜和红糖。

　　“找什么呢？”林妈妈走出来问了一句。

　　林星辰一边翻一边答：“陈茜姨妈痛，我给她做点红糖姜水送过去。”

　　林妈妈埋怨似的说了句：“你对陈茜也太好了吧，人家家长不会给女儿做吗？”

　　林星辰挠挠头，说：“不知道，反正我得为了做点什么。”

　　林妈妈把材料找出来，平时糙汉子似的林星辰小心翼翼切姜丝煮水，最后把红糖姜水倒进一个大大的保温杯里，抱着它跑了出去。

　　她送陈茜回过家，按照记忆，她来到陈茜家楼下，给她打电话：“你还能下楼吗？”

　　“啊？”陈茜愣了下，“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林星辰说着话，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有点发烫，“你下个楼呗。”

　　陈茜随便套了个外套，披头散发地下楼。

　　推开楼门，她看见林星辰一脸傻气地笑着，怀里抱着个超大号不锈钢的保温杯。

　　陈茜无奈地笑：“你来干嘛？不去图书馆吗？”

　　“你把这个全都喝光。”林星辰没答话，而是把保温杯塞给她。

　　陈茜出门出得急，睡衣外面套了件大衣，能让人看出她平时在家的样子。睡衣里面空荡荡的，林星辰看了一眼，立刻别开眼，她肤色深，但是红起脸来也挺明显的。

　　陈茜拧开盖子，闻到姜味瞬间变了脸色，刚要说自己拒绝吃姜，结果一抬头，见林星辰一张小麦色的脸涨红着，愣了愣问：“你做的？”

　　林星辰连忙摇头：“不是，我妈听说你身体不舒服，她做了让我带过来的。”

　　陈茜甜甜地笑了：“帮我谢谢阿姨！”

　　“应该的，我妈说有你带我学习，她不知道省了多少心。”林星辰说完又叮嘱了一遍，“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姜，但是你喜欢吃糖啊，我尝了一口，这个很甜的。”

　　真的很甜的，她放了两倍的红糖呢。

　　林星辰看陈茜点头答应，一颗心放了下来。

　　周一上学的时候，林星辰一大早就来了，站在每个班对应的答疑室里背语文课文。

　　陈茜每天到学校第一件事是来到答疑室取书，她推开答疑室的门看见林星辰，笑着说：“你来得好早啊。”

　　“今天考《离骚》，我没背熟，”林星辰解释完跑到她身边问，“你还疼不？”

　　陈茜从书包里掏出那个超大号保温杯，说：“不疼了，不过我昨天寻思着不能辜负阿姨一番心意，喝得都快吐了，最后拉着我妈一起喝才喝完。”

　　林星辰挠挠自己的短发，琢磨着下次少做点。

　　“你今天中午是不是有篮球赛？”陈茜问她。

　　“嗯……”林星辰有点不好意思，她是班里唯一打篮球的女生，个子又不算高，和那些人高马大的男孩子一起打不出漂亮球，所以没告诉陈茜，怕她看到自己不帅的一面。

　　“我去给你加油！”陈茜没看出她的窘迫，笑嘻嘻地揉了揉她的脸，“再给你拉点观众！”

　　林星辰想说“不用”，但看见陈茜兴高采烈的样子，闭上了嘴。

　　2.

　　陈茜是个特别有感染力的女孩，她走到哪里都会为周围的人带来欢声笑语，长得还讨喜，男生女生都喜欢和她做朋友。

　　林星辰是个情商极低的假小子，一身男孩子气，长得老实，却没几个朋友。上高中前她只有篮球做孤单的玩伴，上高中后，她和陈茜是前后桌，陈茜发现她不和别人说话，对她特别照顾，开学没过几个月，她们就成为了关系最好的朋友。

　　林星辰做梦都没想到，她会和陈茜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做朋友。

　　还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林星辰一想到这件事，就会忍不住傻笑。

　　陈茜总说她整个人带着一股傻气，笑起来露出两排傻了吧唧的小白牙，让人看着就想跟着笑。

　　于是林星辰每天更仔细地刷牙，为的是能让陈茜看到更白的牙，让她更开心。

　　她们每天上课偷摸传纸条，商量中午和晚上吃什么；下课一起去操场做广播体操，一起上厕所一起逛超市……反正林星辰的校园生活里，除了上课听讲，其余时间不是和陈茜在一起，就是等陈茜回来。

　　她的世界里，全都是陈茜。

　　但是陈茜的世界里，不全是她林星辰。

　　陈茜有一个暗恋的学长，叫方旻文。

　　3.

　　有一天晚自习休息的时候，方旻文带着几个同学来到高一楼门口转悠，手上拿了两罐旺仔牛奶。彼时林星辰正和陈茜出来散步，看见那个斯文秀气的男孩，她身子一僵。

　　“星辰！天啊啊啊！你说他是不是来找我的！”

　　陈茜激动得紧抓着林星辰的手，小脸红扑扑的。

　　“是吧……”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

　　陈茜手忙脚乱地理了理刘海，和方旻文目光对撞时，对方也红了脸，对她招了招手。

　　“星辰，我去去就回来。”陈茜说完跑到学长面前，抬头和他说着什么，然后接过他手里的牛奶，脸上带着娇俏的笑。

　　林星辰盯着她的笑脸，嫉妒得抓狂。

　　在兄弟们的起哄声中，方旻文结结巴巴地问：“陈茜，还有十分钟上课，我、我们在操场走一圈可以吗？”

　　陈茜刚要答应下来，却想起身后的林星辰。

　　她是个有原则的人，虽然暗恋方旻文暗恋得死去活来，但是她先答应了林星辰散步，自然要优先陪她。

　　“对不起啊……”她蔫蔫地耷下嘴角，“我朋友还在等我呢。”

　　林星辰以为陈茜会和那个学长散步，没想到她又回来了。

　　她高兴的心情刚刚冒出来，却听陈茜说：“我和他约了明天晚自习休息时散步！”

　　那高兴的心情犹如火苗，瞬间被水浇得冰冷一片。

　　4.

　　接下来一个月的晚自习休息时间，林星辰都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

　　等预备铃响，陈茜会一脸激动地跑回来，手上拿着小礼物。

　　“我随口说了句自己喜欢旺仔牛奶，他就每天给我准备了哎！”

　　“我说想看他小时候的照片，他居然偷偷把相册带到学校了哈哈哈哈！”

　　“他物理好棒啊，满分100，他竟然考了97！”

　　“上次月考他考了年部第八，羡慕嫉妒！”

　　“星辰，我们周末去图书馆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去吧，他说可以给我们辅导物理。”

　　“大神就是大神，我的天，我这次月考物理成绩居然提了二十分！”

　　……

　　林星辰厚着脸皮和他们一起上自习，看着他们关系越来越好，心里难受得要命。

　　好在陈茜看重朋友，再喜欢学长，每天还是只陪林星辰一起吃饭。

　　林星辰没敢提这档子事，她怕自己提了，陈茜就去找学长了。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耽误别人发展感情的大坏蛋。

　　5.

　　令人开心的是，渐渐的，晚自习休息的时光里，林星辰又可以和陈茜一起散步了。

　　陈茜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林星辰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开心于这个结果。

　　陈茜和方旻文不再联系，嘴上说不喜欢方旻文了，但是林星辰看得出来，她心里难过。

　　于是五一的时候，她问陈茜：“你假期有空吗？我农村那边的亲戚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我想带你去散散心。”

　　“好啊好啊！”陈茜答应得特别痛快。

　　到了五一假期，两人坐了几个小时的大巴，晃晃悠悠来到一座小镇。林星辰的亲戚开着摩托车载她们去村里，陈茜第一次坐摩托车，通往村庄的路没什么车，星辰家亲戚把摩托车开得飞快，轰隆隆地开了半个小时，吓得她一张脸煞白。

　　等到了地方，林星辰的头发已经被吹得立在脑后，陈茜下车后缓了一会儿，然后看着她笑得停不下来。

　　林星辰摸摸头发，看她这么开心，自己也笑了起来。

　　第一天她们去看了农村的玉米地，还采了些青菜。晚上吃完饭，她们在平房门口的小溪前坐着聊天，其他人听说村里来了外人，一时间都过来了。陈茜会说话，哄得大家都乐呵呵的，几个年轻人张罗着明天晚上吃烤肉，老林家的长辈同意了，说是前天刚好杀了头牛。隔壁老周家也来凑热闹，说他们家刚杀了头羊，山里放养的，肉好吃得不得了。

　　第二天她们到后山采野果，五月初还没什么成熟果子，只有些快熟到烂的野草莓。陈茜在山里玩疯了，林星辰陪她一起闹，两人在没过小腿肚的小河边互相泼水，搞得身上衣服都湿透了。

　　五月初的天还有些凉，山里阴，一阵风吹过，冷得陈茜直打哆嗦。

　　林星辰把自己格子外套脱了，拧干水，去给陈茜擦脸。

　　陈茜无语：“当你衣服也太惨了吧。”

　　林星辰反驳：“我衣服说它可高兴了。”

　　两人相视一笑，又闹闹哄哄地去玩了。

　　晚上回到亲戚家里，小院里已经聚了六七个人忙前忙后。陈茜想过去打下手，被大人们撵去看家里养的猪和鸡，搞得她哭笑不得。

　　“你看那个猪，超像你的！”陈茜指着头小猪崽，一脸认真。

　　“……”林星辰看了眼猪，一脸纠结，“它哪有我牙长得白啊。”

　　陈茜快要笑疯了，掏出手机给那只小猪拍了张照。

　　烧烤架摆好了，炭火也烧得差不多了，大人们喊她们过去吃饭，还给她们开了啤酒。

　　陈茜连连推辞：“我没喝过酒，我怕自己酒品不好……”

　　“哎呀没事的，你一个小丫头，酒品还能差到哪儿去。”

　　大家都劝她喝一瓶热闹热闹，陈茜拒绝不得，只好跟着喝。

　　结果这一喝，她就喝嗨了，吨吨吨，三瓶下去了。

　　吃完饭回到房间，陈茜晕乎乎地拿出手机，说要打电话。

　　林星辰也喝多了，但是还保持着一点清醒。她拦着陈茜，怕她给方旻文打电话，引得他们旧情复燃。

　　陈茜和她抢手机，不满地说：“我……我要给我妈打！”

　　林星辰顿时更慌了。不行不行，不能让阿姨知道她带陈茜喝酒了。

　　她们住在亲戚家装修最好的一间屋子，中间有张大床，抢着抢着陈茜就倒在了床上。

　　“我得睡了。”陈茜沾上被子就不想起来，掏出内衣一扔，钻进了被窝里。

　　林星辰洗漱回来，神情尴尬地躺到她身边。

　　陈茜喝醉酒后特别不老实，来回动弹。林星辰刚开始背对着她，后来不放心，就转了过来。

　　然而她刚转过来，陈茜也翻过身，面对着她。

　　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林星辰紧张得连忙要爬起，脸却被陈茜捧住揉了揉。

　　“星辰，我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她们离得太近了，近到林星辰不敢张嘴，怕不小心亲到她。

　　陈茜笑嘻嘻地说：“你干嘛一副要死的表情啦，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林星辰向后推了推：“快睡吧。”

　　陈茜不依不饶：“哎呀，要不你亲我一口再睡嘛！”

　　林星辰快要被心里的情感逼疯了，她跑到外面看着猪圈里的猪，吹了半个小时冷风。

　　回来以后，陈茜已经睡熟了。

　　林星辰心里一松，小心地睡在了床边，没敢盖被子。

　　6.

　　陈茜把自己喝断片了，而且头疼胃也疼，她对那只小猪立下毒誓，说自己将来再也不要喝酒了。

　　五一假期结束，五月月考即将到来，陈茜奋发图强考了班级第十，林星辰的成绩却落下很多。

　　陈茜心里着急，一个劲儿问她怎么了，林星辰答不上来，使劲儿岔开话题，气得陈茜说：“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理你了！”

　　林星辰死缠烂打，陈茜总算对她露了个笑脸。

　　六月初的时候，林星辰偶然听见陈茜其他班级的朋友在厕所聊天。

　　“你说那个叫林星辰的烦不烦啊，天天缠着陈茜，我们都不能找陈茜一起玩了。”

　　“我看她长得像个假小子似的，说不定就是喜欢陈茜呢。”

　　“真的假的，太恶心了吧？”

　　“谁知道呢。”

　　林星辰吓得不行，连忙去找陈茜。

　　“陈茜，我……”她开口就开始结巴，“其实我是有喜欢的人了……”

　　本来在做题的陈茜眼睛一亮：“可以啊你，终于情窦初开了！快告诉我是谁！”

　　林星辰说：“就……那个天天一起打篮球的……”

　　“哈哈哈哈我就觉得你看他的眼神有问题！你果然喜欢他！”陈茜打心眼里高兴，“难得死木头也有开窍的时候，我帮你追他，你好好学习别担心。”

　　“不不不不不用……”

　　“哎呀不要害羞嘛！”

　　陈茜说到做到，每天给林星辰和那个小男生创造“偶遇”，自己一脸“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的表情跑去和别人玩耍。

　　林星辰很后悔自己撒了这个谎，每天硬着头皮和那哥们打篮球。

　　期末结束，她总算考回原来的名次，陈茜见状，也跟着松了口气。

　　7.

　　假期的时候，一起去图书馆的小伙伴队伍又壮大了不少，林星辰对陈茜的态度被另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看在眼里，回家时说给了家长听。

　　那家长和陈茜家有交情，又见过林星辰，觉得这事儿不太对。

　　开学后的第一次家长会，那家长看见林星辰在陈茜旁边的样子，皱了皱眉。

　　第二天，陈茜朋友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说：“茜茜，我妈觉得林星辰对你好像有那个意思……”

　　陈茜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就是那种喜欢的意思……”

　　陈茜还没明白过来，说：“我也喜欢星辰啊！”

　　“哎呀不是朋友的喜欢！”小姑娘破罐子破摔，“我妈说她一看林星辰对你那样子就不对劲，肯定是看上你了，让你小心点。”

　　“不可能，她有喜欢的男生。”陈茜还是不信。

　　朋友急了：“你是不是傻，他俩纯洁得能盖一床被子睡觉，喜欢个屁啊！”

　　陈茜想到在农村那两天，林星辰死活不和她一起盖被子的样子，懵了。

　　从那天开始，陈茜开始留意林星辰的一举一动，发现她真的有问题。

　　她心情复杂，最后和老师申请调换座位。

　　林星辰一开始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甚至大晚上在她家楼下等她，给她送赔罪的礼物。

　　然而渐渐的，陈茜有了新的吃饭同学、新的自习伙伴……

　　夜里，林星辰坐在书桌前，忽然就哭了。

　　8.

　　林星辰有自知之明，没有再去打扰陈茜。

　　她俩之前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现在变成这样，大家都好奇发生了什么。

　　林星辰说她做错事惹陈茜生气了，是很严重的事。

　　陈茜则避而不谈。

　　到了高三，陈茜有一次姨妈痛到晕过去，被家人带回家休养一天。

　　林星辰买了一大包暖宝宝，跑到她家楼下，跟着别人进去，然后挨家挨户地看门。

　　陈茜以前吐槽过家门外的信报箱外贴着什么东西，她很快就找到了陈茜家，将暖宝宝放在里面，跑了。

　　第二天陈茜来到学校，林星辰听见她和同学聊天。

　　“我家信报箱坏了，不知道是谁，在里面放了超大一包暖宝宝，直接给箱子压掉地上了，吓我妈一跳……”

　　林星辰挠挠头发，默默看书。

　　9.

　　毕业典礼那天，林星辰一直想找机会和陈茜再说一句话。

　　她想表白。

　　直觉告诉她，如果这次不开口，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开口了。

　　然而，当典礼结束的时候，陈茜直接和朋友们去聚餐庆祝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林星辰回到待了三年的教室，惨惨地笑了。

　　她那见不得人的暗恋，在这里开始，却无法在这里结束。

　　到了最后，她连一句“我喜欢你”都没能说出口。

　　林星辰来到答疑室，摸着那个属于陈茜的杂物柜，张开嘴。

　　话没说出口，眼泪却先一步掉了下来。

　　“陈茜……”

　　她念着杂物柜上的名字。

　　“我喜欢你……”

　　10.

　　林星辰现在还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将她带出孤独世界的女孩。

　　她想，她或许还在喜欢她。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漫长的暗恋中，她感动的只有自己。

　　而那个女孩，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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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