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棍解救攻略》胡童童

23、 23 军阀光棍（十）

　　出了城门，蒲颖和小翠乘着马车一路向南。

　　在临近黄昏的时候，中年男子黎叔说：“两位小姐，前面有个村子，天色已晚，我们就在那里借宿吧。”

　　小翠回道：“都听黎叔的。不过，我和小红可不是什么小姐，你直接叫我们名字吧。”

　　“诶。”黎叔答应是答应了，可语气里还是带着恭敬，也许因为这两位是东家交给他的人，所以他不敢怠慢。

　　离村子近了，大家都能感觉到不对劲。村庄里面似乎是很嘈杂，黎叔谨慎地把马车停了下来。

　　待黎叔仔细一听，原来是各种尖叫声，更糟糕的是其中还夹着日本人的呵斥声。

　　黎叔脸色大变，连忙让马车调头，坐在马车里的蒲颖和小翠也是惴惴不安。可惜天不遂人愿，有两个眼尖的日本人发现了他们的马车。他们个个手里端着枪，嘴里吆喝着向这边跑来，大概是不要走之类的。

　　黎叔黎婶也不敢轻举妄动，小翠和蒲颖忐忑地打开了马车门。

　　日本人到了跟前，用枪示意他们下马车，几个人哪有见过这阵仗，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跟着日本人走。直到到了村子的广场上，他们才停下。

　　这里聚集着越来越多的村民，双手举高作投降状，小孩吓得直哭，也没有人敢哄，周围围着五六个日本兵。

　　蒲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除开守着他们的几个日本兵，还有几个其他的日本兵在村子里搜罗躲藏的村民，总共加起来有十几个日本兵。

　　蒲颖很疑惑，为什么这些日本人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明显来者不善。日本人这明明是要屠村的架势，这么明目张胆，难道日本人是要进攻北平吗？

　　想到屠村这个可怕的猜测，蒲颖的心就纠得死紧，她在心里颤抖着叫着月合的名字。

　　“我帮不了他们。”月合的拒绝无情地打散了蒲颖仅剩的希望。

　　“为什么？这么多人都会被日本人杀死的，你帮帮他们吧！”话到最后，已有哀求之意。

　　“如果只有你，我可以帮。因为你本不属于这里。可是其余人，这是他们的劫数，我不能插手。”多说无益，蒲颖沉默。

　　黎叔在旁边低声道：“两位小姐，这些个日本人来者不善，要是能找着机会你们就逃吧。唉，黎叔对不起你们哪，也辜负了东家的嘱托。”

　　小翠微微哽咽，蒲颖也是红了眼眶：“黎叔——”

　　被带到这里的村民越来越多，但是其中的青壮年倒是不多，不知是不是藏起来了。

　　突然从从村子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日本兵气急败坏的声音，甚至还有枪声。

　　蒲颖愕然，只见一群青壮年手里拿着菜刀、铁锹等向日本兵冲去。广场上的人群也开始躁动。
　　日本兵大声喝止，但成效不大。

　　而那群青壮年虽然来势汹汹，手里也有武器，但怎么会快得过日本鬼子手里的枪。最前面的几个年轻人都倒下了。

　　见到有村民死亡，广场上的人群犹如炸开了锅，不顾日本人的叫嚷，开始四处逃窜，黎叔和黎婶也推着小翠和蒲颖赶紧逃跑。

　　见无法阻止，日本鬼子恼羞成怒地对着广场上的人群开枪。

　　首当其冲的是跑在最后的一拨人，黎叔和黎婶也中了枪。蒲颖大惊：“黎叔黎婶！”

　　黎叔口吐鲜血，强撑着喊道：“快跑！”最后，蒲颖被小翠拉走了。

　　这个村庄少说也有两三百人，日本人仅派十几个小兵来，太过自大和狂妄，在几十个青壮年手底下没讨着好，，其中有好几个已经被袭击得站不起身来，他们一时半会脱不开身来。

　　有了这些青壮年的阻拦，广场上的人才有机会逃跑。

　　蒲颖和小翠一路狂奔，在跑了大概两三百米之后，才没有听见枪声。

　　蒲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枪声会停止，要不然是日本人死光了，要不然就是那些青壮年全部牺牲了。但她想，更可能的是第二种情况。结果，再次响起的枪声印证了她的猜想。

　　蒲颖悲哀又恐慌，接下来，日本人肯定会对村里其余的那些老幼妇孺下手了，而这当中也包括了她和小翠两个人。她们甚至不敢停下喘一口气，即使感觉肺快要爆炸了。

　　就在这时，蒲颖听到“噗通”一声人倒下的声音，她和小翠齐齐回头，只见身后一百米处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她们。而刚刚倒下的就是跑在她们身后的一个女人。

　　前面一个半大小子喊：“往左边转！跟我来！”

　　蒲颖和小翠立马跟上，躲过了日本人的一发子弹，跑向左边的一个巷子。

　　眼见着可以暂时安全了，蒲颖松了一口气，日本人一时半会还追不上来。没想到异变突生，落后她半步的小翠突然倒下了，太阳穴上一个大洞正汨汨地流着血。

　　蒲颖脸色惨白，无法相信小翠就这么死了，甚至无法告别。明明前一秒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后一秒却如同被打入了地狱。小翠还说好要和她一起去上海的，现在却天人永隔。

　　蒲颖愣愣地站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没有勇气向小翠靠近一步。如果小翠只是摔了一跤，等着她来扶她，那该有多好啊。

　　“走啊！”“走啊！”前面那个半大小子和另外一个小姑娘在那里催促着蒲颖，蒲颖没有反应。

　　那个小子索性过来拉着蒲颖继续跑，现在这种情况下，能多活一个都是好的。蒲颖回过神来，也没有挣扎，只是机械地随着他迈步子。

　　直到跑进茂密的树林里，他们才停下来大喘气。

　　“这林子比较隐蔽，我们等日本人走了再出去吧。”那个小子说道。

　　“嗯。”另一个小姑娘回应道，而蒲颖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歇了一会儿，身体上强烈的疲累感慢慢减退，而心中的悲伤和恐慌则在一分分增加。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在安静的环境下，一声细微的抽泣尤为明显，也打破了蒲颖的沉思。
　　蒲颖转头，只见小姑娘颤抖着双肩小声哭泣，那个少年也紧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让哭声发出来，而自己也早已是泪流满面。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可他们不敢生火，就怕被日本人发现。就这样枯坐了一宿。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他们就出发向北平城走。

　　突然出现在小村庄里的日本人和他们残忍的屠村，这种种迹象，都让蒲颖觉得日本人正在酝酿一个大阴谋，说不定这正是要向北平开战的前奏。无论如何，蒲颖都想把这个消息告诉白琥。
　　让蒲颖没想到的是，天才大亮的时候，他们遇上了从城外回来的白琥。白琥翻身下马，看着一身狼狈的蒲颖，问：“你怎么在这？”

　　白琥从上个世界就跟她有莫名的牵绊，看到熟人，蒲颖心中的情绪彻底爆发出来，她泪如泉涌，断断续续地回答：“他——他们——都死了。”

　　白琥眉眼一沉：“怎么回事儿？”蒲颖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了解到日本人的所作所为时，白琥神色越发慎重。看着蒲颖惊魂未定，他叹口气摸摸她的头作安慰：“走吧，先跟我回大帅府。”

　　那个少年和小姑娘也被一同带回。

　　蒲颖和白琥共乘一骑，姿态亲近，可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没有旖旎的心思。

　　“少帅，你怎么会来这边？”

　　白琥一僵，沉声道：“不要问。”察觉出他话语中一瞬间的脆弱，蒲颖体贴地不再多问。

　　其实，蒲颖走后不久，白大帅就在外出时意外遇刺了。

　　白琥知道这多半是出自于文山和日本人的手笔，为了让白家退出大选，于文山已经完全不顾兄弟情谊，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只要白大帅一天不死，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白家明显处于劣势，只得对外宣称白大帅病逝，白太太卧病在床，却在私底下把白太太和重伤的白大帅连夜送出城。

　　而刚刚听了蒲颖的描述，白琥确定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已经膨胀到侵占北平了。而于文山天真地想要和日本人双赢，却不知这是玩火自焚。

　　到了大帅府，蒲颖震惊地看着门上的白绫，终于明白白琥的脆弱从何而来。后来听其他人说，白大帅遇刺身亡，白太太卧病在床，闭门不出。蒲颖没想到不过是一天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多让人措手不及的悲剧。

　　白琥看着前来吊唁的人们，心中冷笑，白家失势，这些人当中又会有几个真心吊唁呢？

　　而于文山和汪景城的到来，更是令他攥紧拳头，抑制住开枪杀人的冲动，白琥冷笑着看着来人。

　　于文山却是自顾自地脸上带着虚伪的哀戚，假装慈爱地拍拍白琥的肩膀：“贤侄，节哀顺变。”
　　白琥冷眼瞧着他，一字一顿道：“我知道，我还要手刃仇人。”字字句句中透出刻骨的仇恨，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害得他的父亲生命垂危。

　　于文山讪讪地拿开手，少有地心虚，随即又阴狠起来，这就是头狼崽子，斩草除根是必要的了。

　　接着汪景城也敷衍地安慰了白琥几句，就提起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蒲颖：“白少帅，蒲小姐在哪？你要守孝，怕是不能娶蒲小姐了。既然这样，就让她跟我走吧。”

　　白琥面色更冷，严词拒绝：“不成。”

　　三番两次在白琥面前落了脸子的汪景城气愤难当，冷笑道：“今时不同往日，白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白大帅死了，白琥未必能镇得住场子，况且他手底下的老将有好几个难缠的主，白琥能不能接下他爹的权柄还两说呢。

　　白琥不为所动，汪景城欲要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却被他伸手强硬地隔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众人早已看在眼里，虽在心中不认同汪景城在白大帅灵堂上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却无一人出声劝阻，只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待汪景城还想对白琥动手的时候，被于文山出手拦住了：“景城，不要冲动。”再转头对白琥说：“贤侄，我们改日再来。”

　　汪景城也察觉出这样不妥，听劝地跟着于文山走了。

　　之后，白琥对蒲颖说：“我会再安排人送你出城。”

　　蒲颖摇头拒绝：“不了，我不想走了。”

　　白琥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平淡地陈述一个事实：“大帅府正是多事之秋，我并不能保你安全。”

　　“我不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