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相逢》本宫梓童

8、初露头角（2）

　　这日常景乐坐在书房，看影卫传来的沈龄的资料。生于元安十年，这么说倒是有十五岁了？可是看沈龄那瘦小的身板，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怕是多年来颠沛流离，发育时营养不足导致的吧。
　　最初发现沈龄的是雁城的一户农家。雁城？那不是靠近边境的一座城，那里离都城一千多里，沈龄怎么会在那里被发现？
　　“沈龄为什么尚在襁褓就遭人丢弃，这一点查到没有？”常景乐问跪在下首的影卫。
　　“回王爷，沈龄被发现的时候就是在那户农家的院门前，襁褓里除了一张写了生辰年月的纸条和那个玉片别无他物。农家里的老爷子很喜欢沈龄，一直带在身边教养。可是等老爷子死后，那家人就把沈龄赶出来了，之后就……”
　　成了乞丐到处流浪了。元安十四年，常景乐看着纸上的记录。那时沈龄不过四岁大，竟然就一个人在街上讨生活了。常景乐默默叹了口气。
　　那时，他一定很苦。常景乐为脑海里生出的这个想法吃了一惊。生为皇子，从出生就尊贵无比，锦衣玉食，华服美侍，生活上何曾受过一点苦难。作为皇子在宫里长大，勾心斗角，权利倾轧，朝为红颜木枯骨的例子常景乐不知道看过多少。背负着外祖家和父皇的期望，常景乐一方面勤奋学习，刻苦练武，一方面行为处事越发小心谨慎，待人也越发疏离冷漠，除了那仅有的几件事和几个人，其余再难引起常景乐的注意。可是刚刚，常景乐分明感受到了一种苦涩的情绪，他有些气恼，区区一个乞丐，自己是不是太过关心了一点？
　　“然后呢，那个玉片有没有查到什么？”
　　“回王爷，那个玉片在边境随处可见，并无什么特殊。”
　　玉片上果然查不出什么线索。
　　“那他为什么会识字？”
　　“回王爷，沈龄曾遇到一个扎纸的老师傅，在他身边干了三年的活，那老师傅是个识字的，沈龄跟着他的时候学的。”
　　看来他说的是实话。常景乐心里想。沈龄哪知道，自己瞎掰的一句话，真的就是事实。
　　“这次事情办得不错，下去领赏吧。”既然知道沈龄没有欺骗自己，再问下去也没有必要。
　　常景乐想起今天下朝后去凤华宫给母妃送那只花球，母妃脸上欣喜的表情。虽然常景乐说是晏和做的，但是看得出来母妃很是喜欢沈龄做的东西。那个人，总是能让周围的人露出如此开怀的笑脸，晏和景和是，此时的母妃也是。包括今日早朝之上，皇帝带着几分欣慰的说了景和的提案，大臣们虽然惊讶，但在朝为官，哪个不是跟人精一样，想想向来顽劣的五皇子，再看着天子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的。一时间朝堂之上尽是诸如五皇子虽然人小但心系民生，未来定是位贤德王爷，五皇子宅心仁厚等等恭维的话。皇上听了果然开心，任命了几个人牵头这个案子就退朝了。
　　父皇也因为沈龄而开心不已呢，可是，为什么那个人唯独在自己面前从来就是一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的表情呢？虽然府里下人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一副害怕的表情，毕竟王爷的威严摆在那里，他们害怕是应该的。但是沈龄不一样，他可以像对晏和景和那样对自己笑啊。思及此，常景乐的表情阴了下来，因为他发现他好像不希望沈龄害怕他。这种想法让常景乐心里莫名的烦躁，他抓起桌上的油纸包，出了房门，向后院走去。
　　说起来沈龄这两日一直在担心景和晏和的情况，可是呆在王府后院，外面的消息一点也传不进来，做好的花球也已经给了王爷，只是不知宫里情况如何。本来听到王爷下朝回府，沈龄想去问问景和晏和到底有没有受罚，但一想到王爷昨天来他屋里那副冷冰冰要吃人的表情，沈龄还是惜命地没有去。
　　可是他不去找王爷不代表王爷不来找他。沈龄坐在门口的空地上，老远就看见了那个黑色的身影，直直向自己屋前走来。沈龄心中哀叹，这又是要干什么。
　　“给王爷请安。”等到常景乐离他还有五步远的时候，沈龄从凳子上站起来行礼。
　　“起来说话。”常景乐看到沈龄向他下跪，皱眉。他记得沈龄在景和晏和面前从来没有这么多规矩的。
　　“谢王爷。”沈龄站起来，静静等着常景乐说明来意。
　　“今后你就去账房跟着管理账目，不用再去书房了，我已经跟张先生说过了，你去就给他打下手。”张先生就是那位账房先生。
　　沈龄一愣，账房？做会计？要知道他前世是最不耐烦账目啊会计啊这一类，当初考大学选专业的时候，父母曾劝自己去学金融会计一类热门专业，都被沈龄拒绝了。这下好了，换了个地方，又要去做看账本的活了，早知道就不多那个嘴了。书房多好，擦擦灰扫扫地又清闲又没人管，去了账房还要被人盯着干活。不过从体力劳动升级到脑力劳动……
　　“不知道工资是不是会涨一点？”沈龄一不留神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工资？是什么？”
　　“啊，就是月钱的意思，月钱！”沈龄被常景乐的话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心里的话出来了。
　　原本沈龄对于钱财什么的不是很热心，反正住在王府包吃包住，拿了钱也没处花，不过这种想法在上过一次街之后大大改变了。这个世界竟然有那么多好吃的点心，瞬间沈龄一颗甜食控的心就被点燃了。可是那些点心不便宜，沈龄算了算，自己一个月的月钱也只能买一小包莲花糕。这可不行，为了能吃到好吃的点心，沈龄决定开始攒钱。
　　“你要钱做什么？”常景乐心中不快。他原本以为沈龄沉默是因为不愿意去账房，果真还是喜欢在自己的书房干活么，常景乐心中微微窃喜。但是听到沈龄嘀咕什么月钱，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太多。
　　“那个……”沈龄犹豫了，总不能跟王爷说要攒钱去买好吃的吧？
　　常景乐看到沈龄又开始吞吞吐吐，想起自己手上拿的东西，似乎明白了。
　　“去账房月钱自然比当书童高。”但你也买不起莲花糕。常景乐把手里的纸包递给沈龄。沈龄迟疑地接过，抬头看着王爷。
　　“看什么？还不谢赏？”常景乐看他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这人竟然不知道谢恩。
　　“谢，谢王爷赏赐。”沈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赏赐的是什么东西。
　　这还差不多，常景乐没再搭理沈龄，自顾自走了。
　　回到屋里，沈龄拆开纸包，竟然是排得整整齐齐的莲花糕！沈龄喜得眼睛都快要眯起来了，王爷够意思，吃了自己的糕，还知道再买给自己。沈龄把手在衣服上胡乱蹭了蹭，小心捏起一块，放到嘴里，嗯～好吃！
　　“沈龄，吃饭了！”送饭的丫鬟胳膊上挽着个篮子跨进门来。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屋外有个人？”丫鬟问道。
　　“什么人？没有啊。”沈龄光顾着吃糕，怎么会想到送糕的王爷去而又返，悄悄站在门外看他吃糕呢？
　　“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吧，一转眼那人就不见了。”丫鬟心想自己最近是太忙了，竟然大白天出现幻觉了。
　　这厢常景乐发现有人来，急忙施展轻功离开，不过他也看到了沈龄吃莲花糕时满意开心的表情。
　　他笑起来其实很好看，常景乐心想。

作者有话说

　　在自习室写小说真是罪恶啊，何况明天后天还有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