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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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墨菲警官再次驱车来到这个街区。
琳达周的失踪案他已在半个月前正式接手调查，此番是第三次前来向周边邻居问话。他总爱这个时间点来，正是大部分出门工作的男人归家的时刻，家庭主妇们正忙着准备晚饭，孩子们也各回各家，这个时候，很能发现每家每户的真实生活境况。
你说这跟案件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越是细小平常的容易让人忽视的地方，可是越能看出端倪呢。
这晚，这位神勇的警管走向了52号住户，正是俞晓涵的家。
俞晓涵前来开门，他微笑道：“你好，我还有些问题想问，现在方便吗？”
她点点头，立刻开门让他进来。
上次与墨菲警官对话是在三天前，在许琛家里，俞晓涵和许琛将他们所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知了这位神探。
对于许琛私自搜集的资料，他十分惊讶也很生气，对许琛严厉指责道：“我知道你的家庭背景，也知道在中国你家的势力只手遮天，可你要知道这是在加拿大，你这种行为直接构成侵权，可以提起诉讼的！”
许琛却只是笑笑，十分不以为然，倒是俞晓涵显得颇为担忧。
而对于俞晓涵提供的信息，他只叫助手做了笔录和录音。事后他看完，先对许琛做了私下询问。
“那两天你不在，你相信你女朋友的说辞？”他问。
“我相信。”
“为什么相信？只因她是你女朋友？”
“发生这事的时候，我们还没交往，但我相信她，她不会说谎。”
“你认为她会不会对你有所隐瞒？请原谅我的说辞，但毕竟她是最后见过琳达的人，我不得不这么问。”
“她不会，她也不是最后见琳达的人，最后见的应该是索菲亚。”
“啊，那只是你女朋友的说辞，准确来讲是她的猜测，还没得到证实，所以我们还不能这么认为，搞不好是她故意误导的呢？”说完，他仔细打量许琛的反应。
许琛一点没气恼，反而耸肩一笑：“的确是猜测，但我相信她的猜测。你知道，她是个艺术家，直觉比寻常人敏锐许多，所以我相信她的直觉。至于说隐瞒误导，她不可能，还是那句话，我相信她。”
“你可真是位多才多艺的钢琴家呢！”这位资深警官从进门起便四处打量，那双锐利的眼似乎什么都不放过，又盯着俞晓涵道，“你似乎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满？”
她一怔，才说：“是的，我喜欢让自己忙一点。”
“你说，你是在这个窗户边看到那辆车经过的？”墨菲走到客厅的窗边，“是这个角度吗？”
“是的。”
“明明你只看到驾驶车的人，你却认为琳达周在那辆车上？”他问了上次相同的问题，又仔细看着她面部表情的变化。
“是的，但这只是我的直觉。”
“唔，”他抚着下巴，又问道，“你的直觉出过错吗？”
她偏头想了一下，然后摇头：“从来没有。”
“可是，我们已经问过整条街的人，也有好几户那时候在家，但所有人都没看到这样一辆车经过。”
“不可能！”她本能地喊道，随即想到有人撒了谎。
“因为你是本案到目前为止最后见过琳达的人，而你又提出新的证据，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动机。”
“我？我没有什么动机啊……”她惊讶得不知该怎么说。
“抱歉，小姐，请原谅我这样说，如果冒犯了你的话，”警官依然微笑地看着她，眼神却很犀利，“你的男朋友认为你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但不撒谎不代表完全说了实话，你对他会有所隐瞒吗？”
“不会。”她下意识地说。
“你确定吗？”
“当然。”
那双锐利的眼却仍然不放过她，她看到那双眼的主人笑了下，又说道：“我听说，文森跟琳达周以前就认识，关系还颇亲近，也听说你跟他是在琳达出事以后才开始交往的？”
“是这样没错。”她点点头。
“那么你怀疑过你男朋友接近你的动机吗？”
见她表情十分疑惑，他继续道：“就目前看到的情况是，他对琳达的事不依不挠，不查个水落石出不肯罢休，我说的没错吧？那你怀疑过他接近你会有这一层的原因吗？”
“你是说他因为琳达才对我……呵，那不可能。”她居然笑了起来。
“为什么不可能？”警官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她突然闭起眼，瞬间又张开，笃定地说：“我做事向来凭心感受，对人也一样，我的心告诉我他绝不是这样的。”
墨菲警官安静凝视她，眼里的尖锐渐渐消退，换上真诚的笑容：“我听说你们打算结婚，祝你们永远幸福。”
俞晓涵所不知道的是，这晚墨菲警官还去了另外两家。
冷清的客厅里，他和她并排坐着。
他们连灯都没开，任凭夕阳从窗帘缝隙照进来的微弱光亮打在彼此身上、脸上，昏暗不明的光照得人的表情也变得模糊起来。
“你不是说你那天跟她说完话就分开了？”他转头看着她。
“是的，我没骗你。”
“那警察为什么还上门来问？”
“我想，很可能那天早上有人看到我来，”她凝思道，“那个钢琴师就很可疑。”
“你不是说当时没人看到她上了你的车？”
“外面是没人，谁知道是不是在房子里看到的呢？”
他也沉默了，随后仰头叹了口气。
她突然起身，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道：“最后见她的人是我，警察早晚会知道。你不用担心，我可以说得清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他皱眉问。
她耸肩笑了笑：“这时候说多了误会更多，但我不怕的！杰瑞，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她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让你出事！”他紧紧握着她的手。
“我不会有事，你放心！你也不会有事，我们都会好好的。”她伸手拥抱他，他低头就吻她。
昏暗的斜阳下，只见两人激烈地拥吻在一起。
另一家的厨房里，女人站在水池前，任凭水哗哗地流着，思绪却完全出神了。她从窗户的反光里瞥见自己的眼里分明有着矛盾与害怕。
丈夫还没回来，警察却独自找上门来。
可是她该怎么办呢？
还有，刚才那警官真的相信她的话了吗？
天啊，到底该怎么办？
很快进入五月，天气依旧乍暖还寒，还经常下雨。
李娜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再看看客厅里正在玩的一大一小，心里觉得烦透了。
“妈妈！你看！爸爸给我搭的机器人！”儿子得意地拿了个玩具给她看，她淡淡地笑了下，就见徐哲民抬头朝她看，急忙将视线转向别处。
上次那场欢爱发生得太让人意外，她一直以为她是打从心里厌恶徐哲民的，自从他劈腿以后，她每每想起他跟何姗姗曾经在她家的床上翻云覆雨，就觉得恶心，就痛彻心扉地厌恶。可是那天上午，他抱着她亲她，往日的亲密回忆全部回笼，她完全忘了何姗姗的存在，竟然轻易地缴械投降。事后，她难堪又后悔，一声不吭地翻身装睡。他似是有所察觉，沉默地起身，到楼下为她做好了中饭才走。
原以为这只是段荒谬的插曲，没想过了三天他又来了，还是带着晚餐来的。儿子对于在不是周末的夜晚可以看到爸爸格外高兴，使得她都没法赶他出去。
“我今天提早下班所以就买了东西过来，也是想看看丁丁。”他说道，眼睛却一直望着她。
她不作声，也没拒绝。他主动摆好了吃的，又招呼她跟儿子吃饭 ，吃完饭他来洗碗，之后陪儿子玩，带孩子洗澡睡觉，所有一个好爸爸该做的事都做了。
李娜没阻止，独自进了房间洗澡，洗完澡又敷了面膜，然后一边听着隔壁房间里有人徐徐讲故事的声音，一边仔细敷着保养品。等她都弄完儿子也睡了，人走到楼下，他果然还在。
见她来，他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
“哦，好。”她拉了拉身上的睡袍，睡袍里面是件大开口的吊带睡衣，即使穿着睡袍胸口也遮不了什么，她是故意的，穿着最轻薄的衣服到他面前晃一晃，而他的目光果然变了，像是饿了几天的狗突然看到了心爱的肉骨头。
她惊讶于她自己的心竟也变得这般扭曲，明明不想原谅这个男人，可此时看到他这样火热的注视竟有种报复的快感，因为她听说何姗姗到处在打听他的下落，而他竟被她轻易勾上了。她觉得自己也变得堕落了，可却一点不想阻止自己。
她故意弯下腰收拾茶几上的东西，正想让他看个饱，起身时却因为头晕没站稳，一个踉跄，他已经扶住她。
“这里冷，上楼去吧。”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压抑。
她转身缓缓走向楼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一眼，他目光胶着在她身上，被她捕捉到竟有几分狼狈，她冷笑着回头继续走。
等她走进房间躺到床上，果然，他还是跟来了。她侧着身闭起眼，感觉他拉过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天冷，盖好被子。”他说。
“你是不是很想留下来？”她睁开眼，不待他回答，又说，“可以，但我们这种关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另外，如果有一方找到合适的人这种关系立即结束，同意吗？”
“我不会找别人。”他低声说。
“但我会找。”
他在床沿坐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刚才的压抑顿时化成火热的吻一个个印在她身上……
一个周日，许琛在书房里忙着，威廉告诉他有访客，他刚抬头，就见徐哲民走了进来。
“嗨，好久不见！”老徐神情间有些局促。
“坐，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他挑眉问。
“哦，我就过来看看儿子，顺便想跟你聊两句。”
“只是看儿子？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常来？”
“没有！嗯，就过来看看他们。你也知道，家里好多事没男的帮忙不行，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许琛听了打量着他，表情似笑非笑。
他被许琛盯得狼狈起来，绕开话题道：“海伦呢？最近好像都没看到她？”
“她去台北处理工作上的事儿，已经去了三周，快回来了。”
“这么久？”
“开春以后她的工作安排很满，三周还是我跟她讨价还价争取来的，她呀一放出去根本不想回来！”他无奈抱怨道。
“我听说海伦还是个知名音乐人，这一回去天天身处娱乐圈，你也不担心？”
“担心也没用，”他竟显得有点烦躁，皱眉道，“我这也一堆破事儿，明天还要出差去纽约一趟。”
“看来你们都挺忙，那我还是下次吧……”
“有事儿？说，我现在有点时间。”
“就是……上次你说的，起诉苗立新的事情，我最近联系了过去几个合伙投资人，打算一起去趟香港。”
“终于决定了？行，我帮你牵个线，打算什么时候走？”
“过两周吧。”
见许琛没作声，他又道：“那个，我不在的时候，麻烦你留意一下我们家那位。”
“怎么留意？”许琛双手交叉在胸前问。
“就是……”他抹了把脸，“算了，当我没说！”
“你们俩……现在到底算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他苦笑，“原以为往好的方向走了，没想到……可能我太一厢情愿了。”
“你以为做过就算和好了？”许琛头也没抬地问。
“你，你怎么……”老徐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知道的？当然看出来的！”许琛老神在在，“那天见你们两走在路上，你想搂她她立刻躲开，我就知道了。这应该还不止一次了吧？啧啧，我们家晓涵真是料事如神！”
“你们家晓涵也不是一般人，你说你跟她是不是高手遇见高手啊？”他调侃道。
“她哪什么高手，就一小丫头片子！”见老徐一脸惊讶，他立即打住，只笑道，“小丫头片子直觉倒是神准！”
“那高手，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许琛一愣，没想他这么坦诚。
“我一直想求她原谅，但也知道不大可能。本来也就是个意外，她情绪有点失控，我安慰她，后来就……现在真跟偷情一样。她还在交友网上注册了，每周都见什么网友，我真怕她遇到坏人，可我又……我现在有什么资格管她呢？你说我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别干涉她，什么都依她。她要爱你给爱，她要性你给性，要温暖给温暖，要浪漫给浪漫。”
“可我给的她不见得要。”他苦笑，想起上次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那就慢慢磨呗！要有耐心，女人啊最怕你跟她慢慢磨。”
“听起来倒像经验之谈。”
“不过我可提醒你，你若中途变节，那神仙都救不了你！还有，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不如换一个。现在这个，就算你们俩好了，以后不定哪次吵架就会提起以前的鸡毛蒜皮，大家都不痛快。”
“可是我不想换，再也不想换了。”他坚定地说。
“那就祝你好运！”许琛弯了弯嘴角，同时低头瞪着始终沉默的手机。都两天了，他不联系她，她就不会主动来个电话短信什么的，一点没有做人未婚妻的自觉！
正要走，徐哲民突然又转身，说道：“海伦还真挺厉害，你这样的人都拿下了！”
许琛一听，没好气地看了眼手机，才说：“所以说出来混总要还的，她就是我的报应。”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三十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