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二）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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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精心准备的婚礼终于来了。
当日阳光明媚，天空一片湛蓝。仪式定在中午举行，就在靠海的最大的露天广场上。
这天上午大家都忙翻了，俞晓涵和几个乐手昨晚忙到很晚，今早又在排练，直到中午才各自回去换衣服。她梳洗打扮完匆匆赶来，许琛已经在等她。
“宝贝儿，你今天真漂亮！”他含笑看着她的模样。
“你是说头发吗？”她指了指化妆师帮她编的复杂马尾，上面还插了一些细小花朵，笑着说“我那天弹琴弹到头发全散了，今天化妆师特意给我弄了这个辫子，安全点。”
除此以外，她身上就是一袭最简单的黑色长裙，比起会场里其他衣香鬓影的女人们，实在平淡得很。倒是他，一身讲究的黑色燕尾服，将他衬得格外英俊挺拔，难怪皮埃尔迷他，她都要看迷眼了。
“我的晓涵怎么打扮都好看！”他在她脸颊边偷了个香，说道，“我带你去见几个人。”
他将她领到众人面前一一介绍。太多人了，她根本记不住，只知道有些是他家亲戚，有些是拉尔夫家的人，如今跟他们也有了一些生意往来。想来许琛也是忙，听说上岛以后每天就和他舅舅接见一拨又一拨的人，其中不乏商谈合作项目。
她这才知道那次午宴的演出令大家对她印象深刻，一见到她都十分高兴地与她交谈，还不少人提起她送给许琛的杯子，说很好看很别致。
她不禁问：“所以大家都知道我这几天在画杯子？”
姥姥笑着答：“我们本来只知道你在画杯子，不知道送给谁的。结果今早有人拿着那两杯子到处晒了一圈，大家都知道啦！”
她不由看许琛，他大概是脸皮厚，神情得意的没半点不好意思。
舅舅打趣道：“今早上有人那个激动啊，搞得像是他要当新郎官儿！我看要不一起办了得了，省得以后还要再办一次。”
“我是没意见，可我不能委屈了晓涵啊！”他搂住她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也闹出了人命，赶鸭子上架呢。”
“许琛，我还没跟你算以前的帐呢！”新娘子气得又要冲过来打他。
拉尔夫拦住了她，笑着对许琛说：“你不就记恨昨天有人打断了你的好事，放心，等下演出完就把晓涵还给你。”
“必须要！”
俞晓涵听得脸色泛红，又听凌华说道：“晓涵，以后好好管管他！看他还敢嚣张！”
到是舅妈艾琳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你别介意，他们说话是这样的。”
婚礼即将开始，她回到钢琴前，大家各就各位。
拉尔夫朝乐手们打了个手势，俞晓涵对众人笑，伸出一只手在键盘上既轻又快地按了几个高音，短促清脆的琴音如同风铃被忽然吹动，一阵婉转悦耳后转瞬又消散在空气中。
正当众人一片安静好奇时，她双手放在琴键上奏起了轻柔的乐章，一边用英语轻轻吟唱：“你可曾到过约克郡？如果你去过是否发现那里长着最好看的鸢尾花，那是我心爱的人种的花，我一生都在找寻的心爱的人……”
她一边唱一边抬起头，正对着她心爱的人微笑。
许琛嘴边也带着笑，眼睛都不眨地望着她。
看到这一幕，姥姥突然热泪盈眶。
“妈，怎么了？”舅舅在旁边小声问。
“你记得吗？你姐当年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候的许仲宣就像今日的许琛，对你姐着迷得不得了！都是一样的啊，人生又要重新来过了！我只希望他们俩能活得不一样。”
舅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会的，小琛跟姐夫不同，晓涵也不是姐姐。”
这是拉尔夫写给凌华的情诗，俞晓涵的唱词只有这四句，本来她不想唱，推来推去大家都觉得只有她唱最合适，接下来轮到男主角出场了。
凌华也看得感动万分，她没想到拉尔夫将这首情诗交给晓涵写成了歌，而今，他站在那一端一边吟唱一边等待她的到来。
这首歌很快进入尾声，正当一切平静下来，钢琴声才又慢慢响起，配合着提琴合奏，这次，他们弹奏的是婚礼进行曲，缓慢而庄重。
凌华由父亲挽着走入会场，大家都站了起来。
整个仪式温馨隆重，当一对新人站在台上，俞晓涵听到凌华发表感言：“我今年三十九岁，很快就四十了。两年前我以为我肯定会抱着单身主义迈入我人生的四十岁，可谁想到，我现在不仅有老公，有一个儿子，肚子里还有个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的小家伙。我曾经对爱情完全失望，对人生充满怀疑，而今却只剩感恩，我要感谢拉尔夫，谢谢你一直没放弃我，也感谢我身边关心我爱我的家人，谢谢你们，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今日的幸福。”
原来凌华也快四十了，俞晓涵不禁想起琳达来。有人在四十岁前收获幸福，有人却在四十岁消失无踪。
仪式很快结束，乐手们开始一首首曲目地演奏。刚开始是排练很久的协奏曲，然后是一些熟悉的圆舞曲，新郎新娘率先领舞，其他人有的也开始跳舞，有的站着互相交谈。
无论周围的人如何，俞晓涵始终低头弹琴，丝毫不受影响。许琛望着她忙碌投入的样子，不禁皱眉道：“这是要搞个新年音乐会吗？一首接一首的！”
凌华正和拉尔夫跳舞回来，听到了便笑道：“心疼了？放心，很快就结束了，你耐心听下去。”
终于，她弹到了那首茉莉花开。这首曲由钢琴和大提琴一起演奏，也许是经过了她的改编，格外柔婉绵长。听着听着，许琛便想起了昔日妈妈在台上演唱的情景。如今，人早已不在，只留下这如斯旋律可缅怀。
他走到他的大伯身边，许家这次就来了大伯一家。其他人均是与他们疏远了。想来亲情也就这么回事，爷爷走了，大家也就各归各的。
“大伯，我想请你帮个忙，等下我叫人将这曲单独剪下来，麻烦你交给我爸。”
大伯立即点点头道：“好，没问题。”
他不知道他的父亲听到这曲茉莉花开会是怎样的心情，他只觉得应该让他也听听。
这曲结束后，俞晓涵对裘伊作了个请的姿势，意思是要他继续报曲目，谁知裘伊对她回作了个请。她一楞，又对他作了请，他再回她一个请。
现场的观众见他们这样推来推去都笑出了声。许琛也发现了，停下动作笑着看向他们。
俞晓涵也笑，顿时明白了裘伊的用意，脸微微红了红，拉过麦克风说道：“感谢大家欣赏我们今天的表演，接下来是今天的最后一支曲，献给……”她说着在人群中寻找许琛，看到他后笑得格外温暖，“献给曾经在生命中被它感动过的每一位。”
而后，她缓缓报出曲名：“卡农·帕海贝尔变奏曲。”
听到这个名字，许琛的心轻轻一颤。
这次完全是钢琴独奏，所以裘伊才要她自己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支曲子她花了很多心思。
沉缓的旋律响起，她异常专注，每一个音符的跳动，每一个节拍的掌控，都那么认真准确而铿锵有力，却又流淌着婉转的力量。
许琛发现这次她的弹奏不同于原先听到的。凌华走过来对他说：“那日晓涵问我你对卡农有什么特殊情结，我说你小时候很喜欢听姑姑弹这曲，然后她就上心了，她说她想要在婚礼上再为你弹奏一次。”
他惊讶地转头看着她，很快又继续盯着俞晓涵。
“你可能也发现了，她说她去年看了一位大师级的人物弹奏卡农很有感触，她说卡农不该是悲伤的，应该充满鼓舞人心的力量，所以她做了一些细小改编，现在这个版本非常有力量，充满震撼。我听她弹过一次，非常感动！”
“她的琴声跟她的人很不一样。”许琛轻声说道。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琴声却充满了力量，一种很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充满生命的能量，同时又温暖至极，如同一束暖光可以照进内心里去。
他的心里涨满无以言表的感动，不禁疾步朝她走去。她仍然沉浸在音乐中，那纤长手指有节奏地按着琴键，瞬间流淌出美妙而坚定的乐章，那么暖，那么有力，想要抚平他心里的伤。
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彼时颓废的他，手机一摇摇出一个女孩的社交号，照片是一架钢琴，自诩为钢琴师。他嗤笑，与之交谈故意勾她到家里来，没想小丫头胆子大还真说来。
开门的时候没想到是这样一张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孔，脸颊被风吹得冻红却神情拘谨，根本不似网上跟他聊天的俗辣小妹，他异常觉得有意思硬是将人请进了门。
两人鸡同鸭讲地说了快十分钟，尤其还听她说“每周两次没问题”，他心里快要笑翻了，看起来清纯无辜的女人怎么讲话也这么直白，他直觉应该是搞错了，却仍然将计就计地试了试她。他想知道她是不是真如外表这般，还是像很多人那样装的。
结果她吓得惊慌失措，他有些懊悔地收手了，却也将她刻进了心里。直到现在这一刻，他才承认，就是初见的那一刹，她的样子就已经刻进了他心里，让他莫名起了兴趣。她当时弹的卡农更是让他惊艳，他知道，他是真遇到了一位钢琴师。
而今，这个优秀美丽的钢琴师成了他心爱的女人。
充满回忆的卡农，感人至深的卡农，如此温暖的抚慰，感动带着酸楚涌上他的心头。
俞晓涵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琴声中，所以她没发现大家都安静又认真地聆听她，也没发现很多人都被琴声感动到眼眶通红，都站了起来，更没发现许琛已经缓缓走到了她身旁。
当她按下最后一个音符，渐渐结束这段感触人心的音乐时，四周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她听见有人说“太棒了”，还有人说“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版本的卡农”，还有人喊她的名字，很多很多的欢呼，可是她都看不见了，她一抬头便见许琛站在她面前，那样专注深情地望着她。
她望向他，带着一丝温暖的笑，然后便见许琛的眼里竟似有泪光，他执起她在键盘上的手，低声说：“跟我走。”
众目睽睽下，她跟随他一起离开了会场。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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