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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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心突然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脑后涌出，立刻从睡眠里惊醒过来。
她蹭地坐起，神智仍在恍惚，惊魂未定。
强行把她唤醒的，究竟是什么？
面前有一个黑影，她揉揉眼睛，鬼面人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怎么了？”她疑惑地发问。
鬼面人盯着她，神情复杂，像在确认什么。半晌才答道：“我也不知，你突然睁眼坐起来，倒叫我吃了一惊。”
“什么时辰了？”海心摸摸额头，一手凉沁沁的汗。脑袋像被敲过一样，空空的，似是忘记了什么东西一样。
鬼面人仰头看看黑沉沉的夜空，上面繁星早已退去，只余一片混沌。清冷的夜风吹入谷中，留恋地旋转一圈，吹得草木飒飒作响。除了夜鸣虫在草丛中的轻声吟唱，周围的一切都变成死寂。
“大约子时刚过。”
海心眼前一亮。“正好可以去禁地一趟。大家肯定都睡死了。”
“你还是再多休息一下为好。”鬼面人蹙起眉头，不着痕迹地挡在她前面，严肃说道。
海心摇摇头，“今晚……有点诡异，我得去查清楚。说不定……与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
鬼面人微微扬眉，却也不再说什么，随她去了。
两人偷偷摸摸地来到承天剑台。太极形状一阴一阳的承天剑台上，只余熔岩口的岩浆闪烁着橙色的微光，空无一人。
“禁地就在前面，走吧。”海心深吸一口气，走下台阶，透过阴面的重重冰柱凝视栈桥远方的石门。
就在那里。
“这个门有机关，你有法可解？”鬼面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不知为何，海心总感觉里面带着一丝讥诮。
她没有深思，信心十足地说：“这有什么，只要有灵光藻玉……”突然面色大变，“糟糕！我不是云天河！我没有那东西！”
她饱满的精神立刻萎靡，垂头丧气地弯下身子，眼巴巴地望着石门，无计可施。
“怎么办才好，难道就白跑一趟？”
海心喃喃地自言自语。她瞥一眼悬浮在身边，抱臂若有所思的鬼面人，忽然灵光一现：对了，身边明明有一个身手不凡的鬼差，她干嘛还为这点小事劳神？搞不好，他能轻松解决这个问题。心念及此，她望向鬼面人的眼神里，就带上了点谄媚的神色。
鬼面人有意无意地偏过头去，让她的目光落空。
她并不死心，厚着脸皮蹭上去，“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啊？有的话就不要窝藏啦……”
“你尚未履行与我的约定，我为何要插手帮你？”鬼面人终于转过头来，淡淡说道。
海心的面容有点扭曲。这家伙，绝对是故意调侃她！“约定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只要一有空，我就会陪你去鬼界啊！”她伸出右手，指着掌心的朱砂印，没好气地质问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你不是又在这上面加了点东西吗？一个‘魂魄招来’不就都解决了？”
“是么？”鬼面人诡异地笑笑，飘到她面前落地，俯视着她，“既然你提起此事，我们也不妨清算一番。我放过慕容紫英，陪你去封神陵取剑，没有我，你也不能独自穿越神魔之井。你且说说，我拜托你之事，你可达成过一丝一毫么？”
海心呆了半晌，心有点虚，气鼓鼓地转过头。他说的虽然没错，她的确为了玄霄的事焦头烂额，把他的事抛到了脑后，可她既然答应了就不会改口，许诺的事她一定会为他做到。过了好半天，她才开口，有些消沉：“你算得倒清楚。我记得的，只有你助我良多，而我拼命也要达成你的心愿而已。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所以才会向你求助。今日看来，是我太孟浪了，逾越了我们之间的那条线！”
她所失望的，是自己高估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偏着头兀自生气，却不见对方有何动静。她小心翼翼地转头，却见眼前一闪，鬼面人与她擦肩而过，背着手向石门走去。
“你做什么？”她不悦地问道。还想嘲讽她吗？
鬼面人在石门前停步，手抵门上巨大的琼华图腾，声音平静地答道：“你莫要想太多。在从魔界开始，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某种联系。我本无意冒犯，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把心思全放在玄霄身上罢了。”
海心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承认，他们的确是朋友了吗？应该可以这样认为吧。
鬼面人的手里凝结起蒙蒙微光，正准备启门，忽然神色一变，“有人！”
海心迅速转身，还没看见人影，鬼面人化为一道寒光进入望舒。她这才反应过来，马上藏身于承天剑台的角落。
只见传送点处光芒闪烁，重光与玄霄的身影出现在承天剑台之上。二人毫不迟疑地走下台阶，穿过栈桥向禁地石门走去。
在石门前，玄霄取出一方玉璧，石门缓缓开启。玄霄率先走进门中，重光转身环视四周，转瞬间也消失在门内。
鬼面人重新凝结成形，低声道：“已有客人了，还要进去吗？”
回答他的，是海心的一双星星眼：“那还用问！你会隐身的法术吧？教给我好不好？”
在门外等待许久，确定时间该已足够玄霄和重光通过剑林另一边的石门，海心把脑袋从冰凉的石门上移开，向鬼面人点了点头。
鬼面人闭起双眼，缓缓浮起。清冷的夜风吹拂得他黑色的衣裳纷乱飘飞，他的掌心平平伸前，上面跃起一团紫色微光，一瞬间诡异之气笼罩他全身。
紫色光芒突然变形拉长，向前探去，触及门上的琼华图腾时，仿佛粘在上面一般扩散开来，往复流动。石门发出轻微的“嗡”的鸣音，无声无息地开启。见状，海心兴奋地一击掌，往里面冲去。鬼面人落在后面，警惕地环视四周，也轻飘飘地随她而去。
剑林里，巨大的残剑之间，诡魅的符灵出没。平静得几乎看不出几分钟前有人经过的痕迹。海心看向鬼面人，他会意，不一会儿白色的光芒笼罩他们二人，海心惊异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像被吞噬一样消失。连地上的影子也一并不见了。
鬼面人没有隐形，双目灼灼地看着她。明明连她都看不见自己，她却产生一种被他看通透的错觉。她强压下那种异样的感觉，低声道：“还不隐身，被符灵察觉到就麻烦了。”
两个连影子都没有的存在悄无声息地迅速通过巨剑之间错综复杂又迂回的小路，到达对面半掩的巨大石门前，毫不迟疑地钻了进去。
进去后是一条平坦的细沙路面，拼成太极的形状，路的尽头是一片炎热的熔岩，与承天剑台上的很相向，但面积更大，热气也更盛。
身穿蓝白色衣裙的女子立在不远处凹陷的平台上，手中的望舒蓝光涌动，她神情恬淡，随随便便地把剑在四周画了一个圈，脚边的地面立刻结了一层薄冰，久久不化。在熔岩环绕之地能制造出此等寒气，绝不是一般兵器可以办到的。
“好！好！望舒之冰寒，恐怕寒器也有所不及！”立在一边的青阳捋着胡须，笑呵呵地称赞。“夙玉，你能在短短三年之内将望舒之力掌控自如，当真不错！”
“多谢师叔夸奖。”夙玉仍是神情平静，连滚滚熔岩都不能影响她的笃定。
“夙玉，方才使用望舒之时，真气在经络中游走的方式，似乎已偏于阴寒？”宗炼低沉的声音响起。
夙玉脸上一抹诧异掠过，拱手道：“夙玉修炼望舒初有小成之时，经络便开始变异，师父教我将寒气导入奇经之中，便好了很多。玄霄师兄进境比我更快许多，怕也是如此做的……师叔？”
宗炼已开始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自羲和望舒终有宿主之后，我便一直潜心于铸剑之道，竟忽略了双剑修行之法，致如此境地……掌门实在太过轻率了！”
青阳露出诧异之色。“宗炼，这修炼之法有何不妥？夙玉和玄霄进展如此之快，不正说明修行得法么？”
“草木荣枯，年年如此。可逆变的经络岂能轻易回复原状？只怕……”宗炼面色沉重。
一旁的夙玉露出不安，“看师叔神色，莫非事态严重？”
“无妨，”宗炼断然道，“目前你们只要维持原状，等诸事了了，再行处理。”三人都心照不宣，他说的是妖界来临之事。
此时，一阵脚步声从禁地深处的冰洞中响起。
“宗炼，你说得果然不错，玄霄阳炎过盛，不是稳妥之相。”重光带着玄霄来到三人面前。
玄霄与夙玉对视一眼，两人都不自然地别过头去。玄霄开口问道：“三位长老，不知深夜令我们来此，究竟为了何事？”
“无甚大事，只是大战在即，需得未雨绸缪。”重光轻描淡写地答道。
宗炼看了依然云里雾里的玄霄和夙玉一眼，“时间不早，都回去睡吧。今夜之事，莫要告诉他人。”
二人领命去了。重光紧随其后。
宗炼和青阳矗立在平台上，不言不语，仿佛两尊石雕。
半晌，重光再次出现。“他们回去了。”他俊秀的面容上满是严肃：“宗炼，事态真的严重至此？没有挽回的可能？”
“只要他们不分离，就不会出岔子。”宗炼叹了口气，“可是，谁能保证这种事一定不会发生？你看看那个新来的夙青！玄霄与夙玉本来关系融洽，她一来，便是一团糟！”
“这个倒不必担心，夙青虽与玄霄曾有婚约，但早无干系了。”青阳微笑道。“怪哉，宗炼你总是对她耿耿于怀，却是为何？”
“青阳，现在并非说笑的时候。”重光淡淡地摇摇头。
宗炼神色依然凝重。“这个夙青很是古怪！虽是初来，却对琼华之事熟悉得令人吃惊。她的灵力阴气极强，更是常人罕有！在此等关键时刻，她突然上山，还自称与玄霄有婚约，到底有何目的？”
重光敏锐地把握到了宗炼话中之意。“你的意思是，她并非玄霄的……”
“她的家世都是由她自己所说，谁能知道真假？”宗炼沉沉的黑眸中闪过不以为然的神色。“我明日要下山，查清夙青身份之事，就要拜托两位了。”
“你要下山？”青阳惊讶了，“在这种时候？”
宗炼无奈一笑，“我只怕迟则不及！寻觅克制双剑之法已是刻不容缓！”他看青阳一眼，“不瞒你，我之所以突然想到这点，正是因为夙青曾在此事上提示我。”
“是么？”重光挑起眉，“那倒真是有趣！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
“听你这么一说，那小姑娘似是有许多不寻常之处……”青阳沉吟道，“罢了，玄霄和夙玉不容有失，此事便交给我们好了。”
宗炼郑重其事地对他们点点头。
海心直到此时，才觉得自己恢复了呼吸，一摸额上，全是冰凉的汗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