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一只球》陌上云琉璃

21、如果。离开

　　“所以，你刚才说，阿瑞斯之手魔性很强？！”
　　“不错，当初我感应到了它之后，就借着接触阿瑞斯之手压制它的魔性，只是它的魔性又变强了，而且你不是灵界之人，无法发挥我的威力。那时我一心毁灭它，不料发生了空间扭曲，破开了时空之门。”
　　“这么说来，人家会跑到十年后，是因为你哦？！”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裘球怎么能不好好抱怨一下？！
　　“不全是。”泠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空间会那么轻易地就发生了扭曲……”
　　明明她的力量并不足以破开空间啊。
　　“那，所以现在我们怎么回去？”
　　“回去？”泠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她，仿佛不相信这句话是由她问出口的一般。
　　对于这张跟她一模一样的面容，裘球既陌生又熟悉，此时她很了解这个表情的含义。
　　“怎么？回去有什么不对吗？”
　　泠还未从阿瑞斯和花泠的回忆中完全解脱出来，所以她一直下意识地觉得，裘球和雷克斯就应该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因此，她完全没想过裘球会说要回去。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她所生活的地方，裘球想回去无可厚非。只是……
　　“你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吗？”
　　裘球有点儿不明白她的意思，回去不就是回到十年后嘛，意味着什么？
　　“回去以后，你在这里所存在的一切印记都将被抹去。”
　　一切印记……都被抹去吗？
　　那么，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会记得她了……
　　泠直直地看着她，好似能够直接看到她的内心最深处一样犀利。裘球本想说，反正她来到这里也没人能看到她啊！可是，看着泠的眼神，她的脑海里不知怎么地就出现了一张邪魅的面孔。
　　是了，还是有一个人能看到她的。
　　所谓的所有人……其实也不过只有他而已啊……
　　那个恶劣的家伙！
　　她甚至能想见，如果她离开，他一定都在心里乐开花了！没有人会再戳穿他的谎言，没有人会再给他添麻烦，没有人会再缠着他问东问西……
　　她要是离开……
　　哼！真是便宜那个恶劣的家伙了！
　　裘球越想越觉得不合算，她就算走，也不能轻易放过雷克斯了！一定要先烦死他，再戳穿他的谎言，然后把他的黑猫酒店闹得乱七八糟、七零八落、七上八下！
　　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忘记她了吧。
　　“回去以后，我的记忆是不是也不存在了？”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裘球低了头，沉默下来。是了，他们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啊！他属于十年前；而她，属于十年后。
　　也好，这样就扯平了！大家谁也不记得谁！
　　“不过……”泠的声音又顿了顿，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带着疑惑和某种不确定，“算了算了，不想了。所以，你到底是要回去？还是……”
　　“还是？怎样？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嘛？”裘球的声音恹恹的，完全不见平日里的活力。
　　“没有……”
　　泠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脸上藏着她看不懂的神情。难道，这就是人的情感吗？
　　她不懂，但她好像能感觉得到裘球的沮丧和不一样。
　　裘球的脑袋有点混沌，也许是因为一下子接收到了这么多信息，她觉得她的大脑已经不受她的控制了。
　　否则，为什么她的脑海里出现的，都是雷克斯的样子呢？！
　　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裘球。”门口传来雷克斯的声音和一股饭菜的香味。
　　等她回神的时候，泠已经消失了。
　　打开门，翩翩少年托着餐盘，靠在门边。他恣意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服务生，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让少爷送饭这个待遇恐怕很难再享受到了。裘球偷偷在心里想着，为她离开的又一大损失暗暗惋惜。
　　“你倒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啊！”雷克斯挑着眉，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竟然大牌到要我亲自送饭给你了。”
　　裘球看着他手里的饭菜，低落的情绪让她没有感觉到一点儿食欲。
　　雷克斯拨开裘球挡在门口的身体，径直进去占领了她的大床。
　　他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在裘球脸上逛了一圈，对着她勾了勾手指：“小跟班，过来。”
　　神情恍惚的裘球只是静静地看着雷克斯，眼里藏着莫名的涌动。
　　“雷克斯。”
　　我们……该道别了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能够的最平静的声音：“雷克斯，人家要走了。”
　　“走？”他的眉微微蹙起，诉说着他的困惑。
　　“人家要回去了。”
　　回到十年后，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
　　“这样啊……那你是要单方面毁约了？”
　　“欸？什、什么？！”对于毁约这个问题，裘球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约？！
　　“作为你的直系上司，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你，你现在可是我个人直属的--小、跟、班。而且截止目前为止，还没有还清欠我的债务。”
　　“……”
　　“更何况，某人似乎还以学生会长的身份信誓旦旦地承诺一定会是个衷心耿耿、尽忠职守的好跟班。”
　　“……”
　　裘球急切地想要反驳雷克斯的强盗理论，然而她悲伤地发现，她竟无言以对。
　　可是……明明哪里不对？！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食言而肥了。”雷克斯支撑在床上的手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床沿，“果然是好心没好报啊！”
　　裘球的伶牙俐齿突然间像是失灵了一般，一点儿也用不上了，她拿不出任何话来反驳眼前这个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她的人。的确啊，她是不占理的那一边啊！
　　雷克斯很不习惯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裘球的反驳，这让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也许她是真的要走了吧。
　　离开，是必然的。
　　他一直知道。
　　“回到那里，记得还债。”
　　没了逗弄小猫咪的心情，雷克斯丢下这一句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十年之后再相见。
　　他想，他不介意等她。
　　徒留下了裘球未说出口的告别：“可是……”
　　可是……回去后也许就迎面相见不相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