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9、第 9 章

　　第9章
　　大殿内，勾践正来回踱步，侍从小心翼翼地跟在其后，一来一回地走动，勾践突然停步，侍从一不留神，差点踩到勾践的脚，侍从吓得赶紧趴到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连声说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勾践一挥手，示意侍从起来，说道：“快，派人传曾将军和白灵公子到大殿，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侍从领旨刚往门口跑了两步，赶紧又折回来报：“回禀大王，曾将军早上退朝时无意中和奴才说起，好像今天要为凤校凤将军之女，叫什么凤，对凤颦的去贺寿，估计这会儿正和白灵公子在凤府家宴呢！”
　　勾践听闻，说道：“等等，你说的是凤校的女儿，凤校有一个女儿？今年多大了，容貌品性如何？”
　　侍从拱了拱手说道：“回大王的话，这凤颦今年芳龄十六，奴才倒是略有耳闻，听说有个外号，人称‘绍兴火凤凰’，人长得风流倜傥不说，歌舞也是一绝，更可贵的是将门之女，能文能武，聪慧机敏，真真可谓是难得呀！”
　　勾践一听，笑道：“黄塔呀黄塔，你怎么不去改行当媒婆，我看就算是只麻雀，也能给你夸成只凤凰，她要这么好，两次选秀，怎么没把她选了来？”
　　侍从黄塔听了辩解道：“哎呦，我的主子，您这话可问到我心坎里去了，人家凤颦姑娘从五岁起就回江北她外婆家住着，听说凤夫人娘家是江北出了名的歌舞世家，凤夫人当年就是凭着一曲百鸟朝凤，誉满江城，后来嫁给凤将军，这凤颦姑娘从小就被她娘调教，还没学会走路就开始练习跳舞了，听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反正在这绍兴城里，是无人能及，听说才回来绍兴三个月，已经把绍兴城里的公子哥儿魂魄勾了一大半去了，嘻嘻！”
　　勾践忍不住也笑了一下，又正色道：“我说你一个公公，怎么谈起女色来还这么眉飞色舞，敢情你不是个公公？”
　　黄塔一听吓得“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小的是公公，小的是如假包换的真公公，小的只是一时忘形，失了分寸，求大王责罚！”说完，又是“咚咚咚”几个响头。
　　勾践说道：“算了，我是在逗你玩呢，看把你吓得黄都没有了吧？”
　　黄塔趴在地上说道：“回禀大王，小的本来就没黄，大王再一吓唬，小的恐怕以后转世投胎也长不出个黄来！”
　　勾践哈哈大笑，对黄校说道：“你着人备一份厚礼，悄悄送到凤府，只说送给凤夫人，等宴席散了命曾将军和白灵公子到我大殿来。”
　　黄校点头，接着又问道：“那要不要和凤夫人说点什么？”
　　勾践摇摇头说道：“不用，礼送到就行了，凤夫人冰雪聪慧，应该明白，就算她不知道，我猜这个时候曾将军也把要说的话都说了。注意，你不要惊动了旁人，尤其是那个叫凤颦的。”
　　黄校领旨退下。
　　凤府一派热闹非凡，节度使刘府，提督张府，绍兴城里的各部显贵，还有凤将军旧部，男宾女眷，济济一堂，凤夫人更是恨不得生出八双臂膀，忙得不可开交。
　　突然，一个小厮形色匆匆地跑了进来，低声在凤夫人耳边报道：“夫人，宫里黄校黄公公亲自着人给您送了份礼。”
　　凤夫人有些诧异，但一瞬就恢复了常态，笑着招呼客人们慢用，一面起身往偏厅走，一边小声吩咐道：“把人和礼从侧门引进来，直接带到小书房，黄公公有没有什么话？”
　　小厮摇头说道：“公公什么也没说，只说礼物是送给夫人您的。”
　　凤夫人走到书房，不一会儿功夫，宫里来的人也到了，彼此行礼之后，凤夫人问：“这礼是黄公公派你送来的？”
　　侍从点点头，说道：“黄公公说了，这是他的一片心意，特送来孝敬夫人的。”
　　凤夫人想了想，问：“都送了些什么？”
　　侍从答道：“一盏品茶用的紫砂壶。”
　　凤夫人看了看茶几，随手拿起自己的茶杯，一饮而尽，将杯子递给侍从，说道：“你把这个杯子交给黄公公，就说礼已收到，承蒙黄公公看得起凤家，无以为报，只能回赠一只奴家多年来一直使用的茶杯，这只杯子虽比不上皇家的紫砂壶那般气派，可也是奴家的珍爱，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侍从掏出一块黄绢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入怀中，又向凤夫人拜了一下，起身离开。
　　曾将军和白灵公子一出凤家，就急匆匆上了马车，直接赶往宫中。
　　大殿内，勾践手持凤夫人回赠的茶杯，细细把玩。
　　曾将军一行来到大殿外，正准备找人通传，只见黄校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一把拉着曾将军的手说道：“快跟我进来！曾将军你怎么才来，大王都等了你好几个时辰，其他人都挡了不见，专程等你。”
　　曾将军边走边答道：“怎么不早说？散席时才有人告诉我们说大王有事要见我们，早知道，我们就不吃她家酒席了。”
　　勾践早已听到两人对话，说道：“是我的意思，你到凤府事关重大，自然是等你办完事，我们才好商量。”
　　曾将军跪在地上拜了一下，说道：“请大王恕罪，在下的确在凤府中与凤夫人有要事相商，”
　　勾践拿起茶杯，递到曾将军面前说道：“猜一猜，这个茶杯是谁的？”
　　曾将军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恕在下眼拙，实在不知。”
　　勾践说道：“再仔细看，你今天见过的。”
　　曾将军又看了一眼，恍然大悟道：“这个好像在凤府看过，没错，这是凤夫人的茶杯。”
　　勾践摇摇头说：“你错了，这茶杯现在是我的了。”
　　曾将军“哦”了一声，有些疑惑，问道：“可是凤夫人的茶杯怎么会出现在宫中呢？”
　　勾践避而不答，说道：“昨天，从吴国来的探子报吴王现在整日沉迷歌舞，最近宠幸的几个爱妃都是能歌善舞，就算姿色不算绝顶美貌，可只要跳舞跳得好，照样恩宠，听说禧丕还到民间各大歌舞坊去找人献给吴王，吴王还厚赏了他。”
　　曾将军道：“我听闻凤夫人出生歌舞世家，凤颦又擅长歌舞，我今天到凤府就是特地想求凤夫人能把她的宝贝女儿凤颦送进宫来。”
　　跪在一旁的白灵公子听到这里，不禁一怔，感觉就像是听到了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勾践指了指杯子说道：“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派人给凤夫人送去了我沏茶的紫砂壶，凤夫人回赠了我她喝茶的杯子，这样一来，我们复兴的大计恐怕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不知不觉，勾践的膝盖已经滑出了席子，靠到曾将军这一侧，两人热火朝天地商讨起如何针对吴王喜好歌舞来设定增选宫女的事宜。
　　白灵公子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悲哀地望着窗外，他的心已从初见凤颦的如跃云端，已经跌入深谷，他不敢想象凤颦在知道她即将到来的命运时会如何绝望，吴王的暴戾再加上之前贡女的悲惨命运，他实在不敢想象在凤颦的今后的道路会是怎样的崎岖不平，就算她九死一生，得到了吴王的宠幸，可是，在一个荒淫无度的暴君手上，她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介意，可是有朝一日，越国攻陷吴国，她凤颦的归宿又在哪里呢？
　　他心里翻江倒海，一时间被无数的疑问压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勾践突然问道他时，他竟然没有听到。
　　曾将军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小声说道：“大王问你在歌舞选秀方面有什么想法？”
　　白灵脸色苍白，勉强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没有其他想法，一切听凭曾将军安排。”
　　勾践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不妨宽进严出，初选时要求低一些，选出来的舞娘统一进宫，进行进一步的训练，但和以往不同，她们不住在宫中，家在城内的可当日回家，次日进宫学习，家不在绍兴的，由官府统一安排客栈。每隔一月考查一次，将评分记录，半年后考核，淘汰掉那些毫无舞蹈天分的，其余继续培养，如果各处还有合适人选，随时添加，总共训练三年，由曾将军统筹，但每次考核我都会亲自观看。”
　　曾将军拜了一下，说道：“微臣领旨。”
　　勾践挥了挥手说：“都下去吧，早做准备。”
　　曾将军和白灵又拜了一下，退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