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73、第 73 章

　　第73章
　　凤颦正在卧室休息，刘敏之推门走了进来，凤颦回头一见是她，问道：“你怎么不敲门呀，就这么闯进来，我好歹也是个婉仪，是个有身份的人，要是被其他宫女看见了，你让我颜面何存？”
　　张嫣红也跟了进来，推了推躺在床上的凤颦说道：“你以为这宫里就你一人是婉仪呀，在这屋子里的我们三个都是婉仪，不光是我们三个，我们原来舞坊里的舞娘，有一半以上全当上了婉仪，所以说，大家都是一样的，拜托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拿婉仪的身份来压人好不好，咱们三个不是说好了以姐妹相称的吗？”
　　刘敏之拨弄着凤颦梳妆台前的玉簪，说道：“本以为扳倒了丽妃，大王会新选几个妃子，没想到这都过了几个月，还是没动静，就封了几个婉仪，你说我们天天这么卖劲地跳舞，陪他逗乐，大王怎么就不喜欢我们呢？”
　　张嫣红打断她说：“去去去，别瞎说，谁说大王不喜欢我们，他不是把我们两个都封了个婉仪吗，还把我们都调到大殿来，比起你原来那个洗衣房可是强多了，至少不用天天为别人洗衣干粗活了，对不对？”
　　刘敏之想了想说道：“我们要不再想想法子逗大王开心？大王一乐，说不定能赏我们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反正他一时半会儿还不想立妃子，在这宫里不就是我们这些婉仪品阶最大吗，我呢，对名分没什么要求，只要求多点实惠就行了。”
　　张嫣红说道：“我的想法也跟你差不多，想到上面没有妃子压着我们，我其实觉得这样也蛮好，大家都一样，谁也不用向谁磕头请安，也不用妒忌羡慕谁，大家都打个平手，很好，很公平。凤颦，你一向主意多，你说说，怎么样能让大王开心？”
　　凤颦说道：“你们还真好打发，给个婉仪当当，就心满意足了，真是没出息。”
　　刘敏之戏谑道：“那你有出息，都侍寝了好几回了，也没往上升升，还不是跟我们一样，所以说，人要知足，免得自寻烦恼。”
　　凤颦灰心丧气地说道：“侍寝有什么用，你们不都陪过大王吗，大王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上，在他眼里我们全都一个样，我敢担保，大王也不记得你们叫什么。”
　　刘敏之和张嫣红互相看了一眼，算是默认了凤颦的话。刘敏之说道：“好了好了，别提这些扫兴的话，我有一个主意，再过几天不是大王有个庆功宴吗？我们就让个个处所都出个节目，一来也给她们些机会让她们出头，二来我们也可省些力气，好好吃吃喝喝，怎么样？”
　　张嫣红一拍巴掌，说道：“好啊，这主意不错，既让大王新鲜，又让大王觉得看来看去还是我们大殿的姑娘们本领好，她们当绿叶，咱们做红花，用她们来反衬咱们，高明！”
　　凤颦有些不高兴，说道：“好什么好？每次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害得到时候又多几个婉仪和我们平起平坐。”
　　刘敏之坐到她身边，哄着她道：“我的凤颦姐姐，你就不要介意了，就算我们不这样安排，腿长在大王身上，他在我们这儿待腻歪了，他就不会自己到处走走看看，万一他走到那个处所，看上了哪个宫女给她封了婉仪，我们还不是一样得接受，还不如我们自己主动把人送到她面前，到时候，新当上婉仪的宫女还能感激一下我们，你说对不对？”
　　凤颦冷笑了一声，生气地说道：“感激？你们两个就是我推荐到大王怀里去的，请问你们俩当上婉仪之后感激过我吗？”
　　张嫣红看了刘敏之一眼，两人一齐说道：“感激，我们当然感激姐姐，不然也不会天天往你这儿跑，找你说话，对不对？”
　　凤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去安排吧。”
　　三天后，庆功宴在大殿举行，这次除了大殿表演节目外，洗衣房、御膳房、针线房都报出了节目，唯独藏经阁没有呈报节目。
　　凤颦有些不满，问道：“刘敏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各处所都要上节目的吗，藏经阁怎么没上？”
　　刘敏之看了看单子，说道：“哎，这藏经阁就免了，以后她也出不了节目！”
　　“为什么呀？”凤颦不解地问。
　　刘敏之小声对凤颦说道：“你知道藏经阁是谁吗？”
　　凤颦问：“谁呀，待在那种永无出头之日的鬼地方。”
　　刘敏之一笑，说道：“是荷香。”
　　凤颦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问道：“是荷，荷香？她怎么来了，她不是死了吗？”
　　刘敏之看了她一眼，说道：“别诅咒她好不好，她也没和咱们作对过，见到我还很和气呢，她呀，说起来也够可怜的，虽然大难不死，可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凤颦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刘敏之说道：“那日她被歹人追杀，掉进了山谷，身中蛇毒，虽然小命是捡回来了，可是，你知道吗？她到现在还身中剧毒，搞不好随时会死，现在就算让她当王后我看她也没这个命享用，所以你就放心吧，她不会对我们不利的，到藏经阁也是她自愿去的，她说那儿清静，她能安心养病，你想，就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让她到大殿天天歌舞升平的，恐怕她连一天都待不了。我见她可怜就把她的节目免了，咱们就别为难她了，让她待在那清静的地方，自生自灭吧。”
　　凤颦追问道：“你确定她活不了多久了？”
　　刘敏之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我都到太医院打听过了，这事千真万确，她天天在吃太医院开的药，舞坊里的姐妹们都知道这件事，不信你去问。”
　　凤颦摆摆手说道：“你说是就是了，可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荷香的事？”
　　刘敏之看了她一眼，说道：“荷香刚来吴国我就知道了，我和张嫣红还去看过她，当时我忘了告诉你，好了好了，她来了，你自己问她吧。”说完指了指一群宫女中正端着盘子摆果品的荷香。
　　凤颦走过去，荷香抬头看见了她，惊喜地说道：“凤颦，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听说你当上婉仪了，恭喜你呀！”
　　凤颦仔细打量着荷香，见她一脸清廋，眉宇间确实隐隐发青，点了点头，问道：“你呢？在藏经阁还好吧？”
　　荷香点点头说道：“还好，我还要摆果品，我先忙去了，我们回头再聊。”
　　歌舞已经开始了，荷香端着一盘苹果正要离开，凤颦也准备离开，转念一想，这可是个难得的捉弄她的机会，非得让她当众出出丑不可，想到这儿，她上前推了她一掌，把她往场上正在跳舞的舞娘中推去，荷香踉跄着往前一步，冲进了舞娘中间。手中的托盘也往前倾斜，盘中一个苹果也落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荷香抬起脚往前一勾，苹果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脚尖上，荷香抬起左脚往空中一踢，苹果飞向空中，荷香踮起脚随身一转，双手举着托盘往后一仰，苹果正好落在托盘上，场上发出一阵喝彩声。
　　夫差正端着酒杯喝酒，刚才场地中央的荷香的精彩表演他早就看在眼里，只是一时没认出她是谁。
　　荷香迈着轻盈的步伐穿过众舞娘，刚准备离开，凤颦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她，只见凤颦抓起一把葡萄向她撒过来。荷香只得举起托盘，摇曳着舞步，旋转起来，只见那一把葡萄像是一粒粒紫色的珍珠在空中闪烁着光亮，随后又一颗颗被收入托盘中，最后一粒，荷香仰起头轻轻用嘴一抿，含在嘴中，场上一下子沸腾起来，大家都站起来，喊道：“好！”
　　乐声停止，众舞娘退下，荷香也准备离开，夫差走下台阶，走到荷香面前，说道：“跳得好，能否再为我们献上一支舞？”
　　荷香微微一笑说道：“请！”凤颦见捉弄她不成，反倒弄巧成拙让她引起了吴王的注意，只得愤然离去。
　　乐声奏起，荷香张开双臂，踮起脚旋转起来，她淡绿色的衣裙轻轻飘起，好像一只蝴蝶微微张开翅膀，她的瀑布般的长发垂至腰间，伴随着她的舞步也飞舞起来，她纤纤细指在空中做出种种造型，时而像骄傲的孔雀，时而像害羞的花朵，她身体上的每一处都闪烁着舞动的精灵，她轻盈袅娜，像是误落凡尘的仙子趁着众生入睡，尽情享受着踏入人间的乐趣，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在场的观众屏息不敢言语，唯恐一不小心惊扰了仙子，失去观赏这美妙舞姿的机会。
　　夫差惊呆了，他从未想过在他后宫之中竟然藏着这样一位美貌绝伦，风姿绰约的可人。她从哪里来，她又藏在哪里？
　　荷香跳完舞，悄然退下，其他舞娘走上来继续跳舞，场上热闹起来，荷香重新端起她的托盘走进人群，很快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