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67、第 67 章

　　第67章
　　凤颦回到丽妃的芳菲宫时，丽妃已经回来了，见凤颦才回来，丽妃显得有些不高兴，呵斥道：“让你拿个衣服你都磨磨蹭蹭，是不是不想干了？红霞，以后拿衣服的活就还是你来做吧，你呢，就给红霞她们做个使唤丫头吧，没事别到我面前晃悠，省的我看见你就生气，长着一张狐媚的脸，还真像个花瓶中看不中用。”
　　凤颦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转身退下，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丽妃说道：“哎，你们不知道，大王今天赏了我好多漂亮首饰和宫花，我让她们送到针线房改改，过几天再给我送来，到时候本宫心情好，也赏你们些。”红霞和碧霞一齐跪下来说道：“谢丽妃娘娘！”
　　凤颦冷笑了一声，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她就开始琢磨如何把毒药送给张嫣红，丽妃娘娘把她的首饰、宫花送到针线房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她的好机会，只是，她没有得到上头的同意是不能随意在宫中走动的，她要怎样才能出去呢？
　　她的眼珠在屋里扫来扫去，突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她拿起刚叠好的一件衣裙扔到地上，使劲用脚踩了起来，看看还不够脏，就往上面泼了一杯茶水，又使劲跺了几脚，漂亮的衣裙终于有了几道明显的脏痕。
　　凤颦将前几日偷采的断肠草偷偷藏在怀里，抱着那叠脏衣裙走了出来，她来到红霞的房间，红霞见了她，问道：“有什么事吗？”
　　凤颦讨好地对她笑了笑，说道：“红霞姐姐，您辛苦了，难得您有空停下来休息，您看，这额头上都冒汗了，我给您擦擦。”说完拿出一块绣工精细的锦帕就要给红霞擦汗，红霞接过锦帕看了看，说道：“这帕子还挺精致的，拿来擦汗有点可惜。”
　　凤颦看出她的意思，说道：“红霞姐姐，这锦帕是我从家乡带来的，一次都没用过，您要是喜欢就送您了，本来我还有一对金耳坠想要送给您，可是又怕您不喜欢，惹您生气。”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檀香木做的小盒子，打开，取出一对金灿灿的镂空耳坠来，递给红霞。
　　红霞一手拿着锦帕，一手接过金耳坠，高兴得嘴都合不拢，把金耳坠放到眼跟前仔细瞧了瞧成色，又掂了掂重量，说道：“凤颦妹妹，你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婉仪，品阶一样，有什么话以后都好商量，你要是想我在丽妃面前给你美言几句也是可以的，以前我对你有些冷淡，你不要介意啊，以后大家都是好姐妹，只要你不得罪丽妃娘娘，一切都好说。”
　　凤颦受宠若惊地说道：“那太感谢姐姐了，妹妹年幼无知，又缺乏管教实在是对着宫中规矩不太明白，以后有做得不当的地方还望姐姐能够多加提点，我呢，也没什么野心，只想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地在这宫中过日子，丽妃娘娘不喜欢我，你们也知道，我呢，以后是能躲她多远就躲她多远，只希望能在姐姐脚边有个栖身之所就心满意足了，姐姐千万别为我费心把我往丽妃娘娘面前送，那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丽妃娘娘既然已经开了金口，让我做你的使唤丫头，那就请您大发慈悲把我留在身边吧，我给您磕头了！”说完咚咚磕了几个响头。
　　红霞没想到这个模样俊俏，一脸机灵的凤颦居然会可怜巴巴地求着要当自己的使唤丫头，心里不觉有些得意，她清了清嗓子说道：“那行吧，不过你以后也不用给我行礼了，免得被人看见不好，毕竟我们是平级，你要留在我身边我也不反对，丽妃娘娘的确不好惹，她尤其厌恶你们这种长相狐媚的人，想我这种平平，身材又胖的人，丽妃娘娘倒很放心，你也算聪明，知道惹不起躲得起，给自己找条退路，行，我答应你了！”
　　凤颦高兴地挽着红霞的胳膊说道：“红霞姐姐，我还有一事相求。”
　　红霞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凤颦拿出那件脏衣服说道：“红霞姐姐，您看，我的衣裙不小心弄脏了，我想拿到洗衣房去洗一洗，对了姐姐，你不是昨天也送了脏衣服到洗衣房的吗，干脆我顺道帮你把它们拿回来吧，以后你的衣物就交给我了，我每天来帮你把脏衣服送去洗，把干净衣服帮你拿回来，好不好？”
　　红霞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种事以前都是我自己做的。”
　　凤颦眨了眨眼说道：“姐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是您的使唤丫头了吗，服侍你是天经地义的是呀，姐姐，你就答应吧，以后还有什么需要跑腿的地方都可以使唤我，我最喜欢听姐姐的话了。”一席话说得红霞乐得合不拢嘴，凤颦帮红霞戴好金耳坠，又取来镜子让她看，金耳坠亮晃晃的，把红霞的眼睛都照花了，趁着红霞高兴，凤颦向她告辞了，拿着脏衣服匆匆忙忙就往洗衣房赶。
　　刚离开芳菲苑，没走几步路，迎面看见吴王正带着几个随从往西边走，洗衣房在南边，凤颦心中有事，不想招惹吴王，便低着头退到一旁，想等吴王一行走远了再走，谁知道吴王刚巧回头看到了凤颦，他停下脚步，撇下众人，朝凤颦走来。
　　夫差走到凤颦跟前，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瞅了瞅，笑了一声，问道：“那天是你吧，端茶给寡人喝，脸还疼吗？”
　　凤颦心里有些窝火，觉得夫差是在嘲笑她，可又不敢生气，只好低眉顺眼地说道：“回大王，已经不疼了。”
　　夫差又问道：“听说你舞跳得不错，现在能跳给我看看吗？”
　　凤颦一手拿着脏衣服，怀里还揣着一包断肠草的枯叶子，实在没有心情陪他，又不能明说，只好婉言谢绝道：“就在这儿吗？我怕跳得不好，扫了大王雅兴。”
　　夫差哈哈大笑道：“那你随我回寝宫，我让乐师为你伴奏如何？”
　　凤颦眼见甩脱不了夫差，把心一横，只好顺从地答道：“那就依大王之意吧。”
　　夫差牵着凤颦的手，凤颦浑身一颤，想到丽妃那双恶毒的眼睛，心里暗自祈祷道：“老天保佑，千万别让我遇到丽妃。”
　　来到夫差寝宫，乐师调试好琴，凤颦放下衣裙，走到中间，开始跳了起来，夫差斜躺在榻上，眯着眼睛，一边喝酒，一边看，凤颦跳完一曲，夫差放下酒盏，拍了拍巴掌，说道：“好，跳得好，再来一个！”
　　凤颦从早上喝了一碗清粥，到现在正午还颗米未进，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响了，偏这夫差看得起劲，居然命她再来一曲，可怜凤颦饿得头昏眼花，转了几个圈便有些眼冒金星，喘不上气来，好容易连跳三曲之后，夫差总算喊停了，凤颦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夫差笑了笑，指着旁边的空地，说道：“坐这儿来吧。”
　　凤颦强打起精神，走进夫差，夫差一把把她拉下来，凤颦一个站不稳，扑倒在夫差怀中，夫差把凤颦搂在怀里，拿起酒盏递到她嘴边，命令道：“喝了它！”
　　凤颦接过酒盏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夫差又倒了一杯递给她，凤颦硬着头皮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头不知不觉昏沉了起来，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了，夫差继续给她倒酒，她想推开，可被夫差把手捉住，把酒送到她嘴边，凤颦记不清她喝了多少盏酒，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外面一阵漆黑，身旁似乎躺着一个人，凤颦大惊，摸了摸怀中，那个装着断肠草的小包还在，她松了口气，她摸着黑爬起身，又在黑暗中找到自己带来的衣裙，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夫差寝宫，一路狂奔，来到洗衣房。
　　刘敏之看到凤颦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你这是打哪儿来的，怎么这幅模样，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样。”
　　凤颦打了她一下，说道：“快，有没有吃的，我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都快饿死了。”
　　刘敏之把自己手里的半块糕递给她，说道：“就这，没了，我自己还饿着呢。”
　　凤颦一把抢过刘敏之手中的半块糕，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道：“今天我差点来不了你这儿了，这包是断肠草的叶子，你现在就给张嫣红送过去，让张嫣红用开水泡，然后把丽妃送来的首饰、宫花通通往这水中浸泡半个时辰，再阴干，到时候红霞会过来拿，记住了。”
　　说完就要走，刘敏之拉住她的手，问道：“你怎么一身酒味，你喝酒了？”
　　凤颦猛然想起今天下午的事，说道：“哎呀，不行了，我出来太久了，要回去了，被丽妃知道就完了，你有没有万花露，给我含一口，去去这酒味。”
　　刘敏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到柜子里拿出一小瓶万花露，凤颦打开瓶塞，咕咕就是一口，然后吐了出来。
　　刘敏之心疼地说道：“你怎么喝那么多，我都快没了，这万花露多金贵呀，你也不省着点用。”
　　凤颦呸了她一口说道：“小气鬼，以后还你十瓶。我走了。”
　　刘敏之拉住她追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哪儿喝的酒呢！”
　　凤颦嘘了一声，看看左右，小声伏在刘敏之耳边说道：“在大王寝宫。”
　　刘敏之两眼瞪得像对铜铃，吃惊地说道：“你，你是说你今天见到大，大王了？那，你们两个怎么样了，快说来听听！”刘敏之绝不放过这个可以八卦一下的机会。
　　“哎”，凤颦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糟糕，我又累又饿，还喝多了酒，醉了。”
　　刘敏之既羡慕又有些惋惜，说道：“真不知该怎么说你，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能喝醉了呢？”
　　凤颦摆了摆手说道：“别提了，你赶紧去找张嫣红，让她先把正事给办了，今天被大王拦下差点误了事，我要回去了，拜托，我今天够倒霉了，别再问了。”
　　刘敏之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凤颦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刘敏之说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去，下次你再仔细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哈哈！”
　　凤颦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卧室，刚进屋，红霞就闯了进来，质问道：“你到底去了哪里，今天丽妃娘娘找了你几次，都被我挡了回去，我一会儿说你帮我拿衣服，一会儿说你帮我到各处去巡查，这种话说多了会穿帮的，拜托，你以后不要离开这么久，我还想多活几天呢，你不知道，丽妃娘娘今天脸色有多差，她差点就要杀了碧霞。”
　　凤颦紧张地问道：“为什么？”
　　红霞说道：“还不是她把娘娘新配的药打翻了？”
　　凤颦问道：“在哪儿？”
　　红霞说道：“还不是在她密室里。”突然觉得自己说多了，捂住嘴支支吾吾道：“没有啦。”
　　凤颦拿出一个玉镯，在她手腕上比划了一下，说道：“瞧，雪白的皮肤和红色的镯子配在一起真好看。”
　　红霞眼睛里露出了贪婪的目光，凤颦给她戴上，不经意地问道：“娘娘每天都到密室对吧，我也看见了，不过你放心，我谁也不会告诉，你是我的主子，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红霞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嘴里嘀咕道：“这镯子挺贵重的，不过倒是很好看。”
　　凤颦笑着说道：“喜欢就送给你了。”
　　红霞咋了一下嘴巴，说道：“真的吗，你把它给我了？”
　　凤颦点点头，说道：“这个镯子是我们越国的大王赏给我的，听说要值二百两银子，你喜欢吗？”
　　红霞说道：“喜欢。”
　　凤颦小声在她耳边说道：“那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秘密吧？娘娘的密室在哪里，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红霞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丽妃娘娘的秘密，她要是知道我告诉了别人，她会杀了我的！”
　　凤颦说道：“那是当然，我怎么能害你呢？”
　　红霞说道：“这件事只有碧霞和我知道，碧霞人机灵常帮娘娘配药，我脑子不好，娘娘不要我做这些事，只让我给她放风，有人来访时通知她。”
　　凤颦问道：“密室在哪里，你怎么通知她？”
　　红霞说道：“就在她卧室的床后面，那儿有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有一面假墙，密室就在里面，如果大王或其他人突然闯入，我只要把她卧室门槛上的一个按钮轻轻踩一下，密室里的铃声就会响起，娘娘听到了就会从屏风后面出来。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可别告诉别人！”
　　凤颦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这是一个秘密。密室有多大，娘娘在里面都干些什么？”
　　红霞说道：“那我可不知道，这只有碧霞知道，我可不敢问她，怕她告诉娘娘。”
　　凤颦问道：“你就不好奇，不想进去看看？”
　　红霞吓得脸色发白，她连连摆手，说道：“里面都是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凤颦问道：“都是死人，你是怎么知道的，死的是谁？”
　　红霞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不知道死的是谁，是碧霞一次无意中说漏了嘴，我才知道里面有死人的，她还警告我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就让我和她们一样。”
　　凤颦挽住她的手，说道：“别怕，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要放在心上，只要你不说出去，谁又知道你说了呢？瞧你，吓成这样，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也不要怕，有我呢。”
　　红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那我先回去睡了，要是明天丽妃娘娘问起你，你就按我说的回她，别穿了帮。”
　　凤颦微微一笑，说道：“知道了，红霞姐姐，祝你做个好梦。”红霞转身离开凤颦房间，凤颦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