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47、第 47 章

　　第47章
　　庆功会转眼就到了，一大早，舞坊里舞娘们装扮一新，凤颦换上了一身紫罗兰色的裙袄，张嫣红穿着一身桃红色，赵淑媛为了这次庆功会的服装可没少费心思，她花重金秘密请来江南的绣娘，将黄金拉成的丝线编织进素白的丝绸里，让制成的衣服显得既素雅又高贵，当她穿着这身衣裳从众姐妹面前经过时，众人窃窃私语的的惊叹声让她得到了莫大满足，她鄙夷地看了看凤颦，见她对自己一脸不以为然，有些生气，就越过众人站在了前面。
　　荷香在所有人中年龄最小，她没有为庆功会特地准备服装，依旧穿着平日里最常穿的那件浅绿色衣裙。慧儿小声问道：“荷香，你怎么没换身衣裳，你不会等会儿就穿这个去跳舞吧？会不会太简陋了？”
　　荷香猛然想起昨晚朗月好像是提醒过她要打扮一下之类的话，这才注意到原来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换上了新衣，不觉有些后悔，小声说道：“我忘了！”她的话被其他几个舞娘听见了，大家既幸灾乐祸又有些同情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有几个人偷偷笑了一声。
　　荷香看到大家都盯着自己看，有些尴尬，她掏出白手绢说道：“不过我有这个，待会儿可以当道具拿着跳，呵呵！”
　　排在她前面的刘敏之听了，实在忍不住了，回头说道：“荷香啊荷香，不是我说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今天大家都打扮得这么漂亮你以为她们真是想跳舞给那些功臣们看的？她们是想跳给大王看！大王对服饰、妆容的品味一向很高，你这个样子，怎么吸引大王？一点妆都不画，知道你的，说你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知道你的，还以为你不把庆功会放在眼里，故意疏于妆扮，想给大王脸上抹黑呢！”
　　荷香“啊”了一声，连忙辩解道：“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们最清楚了，我从来不用胭脂水粉的。”
　　刘敏之“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她平时为人刁钻势利，不过对性情温和的荷香倒也没什么看不顺眼的地方，她掏出一盒半旧的胭脂递给荷香，说道：“这个我又买了新的，你要不嫌弃我就送给你了。”
　　荷香有些意外，她摆手说道：“谢谢你，不过我真的不需要。”
　　刘敏之抓起她的手，就把胭脂塞到她手里，小声说道：“你赶紧往两颊上抹抹吧，你脸色太苍白了，看上去好憔悴。”
　　慧儿悄悄递过来一面镜子，荷香打开盖子，用指甲挑了一点，轻轻拍打在脸上。刘敏之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说道：“还行，就是眉毛颜色太淡了，不过比刚才好多了。”
　　就在这时，宫里传来旨意，让所有舞娘进殿，准备进献歌舞。舞坊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大家都喜气洋洋，排好队往大殿走去。
　　曾将军看到妆扮一新的舞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但当他目光越过众人落到最后面的荷香身上时，眉头不觉皱了一下，他等荷香走近了小声问道：“荷香，你怎么没像她们换身衣裳呀，今天出席庆功会的可都是将军和朝中重臣！”
　　荷香也不回答，只是抱歉地笑了一下，曾将军悄悄递给她一条彩绫，说道：“这是宫里新织的，本来是要等到庆功会结束后，给每个舞娘发一条的，可你穿得这么素，你就先用它打扮打扮吧。”
　　荷香弯腰作了个揖，嘴里说道：“谢谢曾将军！”曾将军对她挥了挥手，让她跟上。
　　凤颦站在帷幕后冷冷地看着第一个上场的张嫣红，她的舞艺不错，一上场，就赢得了阵阵喝彩，凤颦有些心里不服，一边观看一边用手绞着自己的头发，忽然，她感觉有人在看她，凤颦抬眼一看，原来是大王，勾践朝她这边看着，她心里有些高兴，刚才的烦恼一扫而空，她暗暗想到：原来大王眼里还是有我的，他一定是看到自己没出场，才会在人群里找自己。
　　赵淑媛得意洋洋地走上场，果然，她那件奢华而素雅的衣裳引起了大家的惊叹，虽然她舞艺一般，可是凭借华丽的衣着和姣好的容貌她还是获得了阵阵掌声。
　　好容易轮到凤颦上场了，她那身紫罗兰色的衣裙雍容华贵，她的妆容艳而不俗，她的舞步妙曼精湛，她风情万种而又婀娜多姿，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曾将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小声向身边的几位将军介绍到：“这位叫凤颦，她的舞艺在舞坊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她也是这次岁末祭典的领舞。”将军们点头称赞道：“果然跳得好！”凤颦偷偷看了看大王，他也正盯着自己，凤颦跳得愈发起劲，旋转得越来越快，突然一个不稳，脚下一滑，跌在了地上，会场气氛顿时凝固了，凤颦有些狼狈，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向众人鞠了一躬，匆匆离开，舞曲还没演奏完，见跳舞的姑娘不见了，琴师只好尴尬地草草收场。
　　说也奇怪，接下来的舞娘们在凤颦摔倒的地方也陆陆续续摔了跤，惹得众将士们都笑了起来，有些还站起来起哄。曾将军见势，暂停了表演，派人仔细检查了地面，才发现原来地上落了一小块猪油，室内温度高，舞娘们又在上面踩来踩去，猪油化了，所以才惹得人人摔跤。侍从们取来炭灰撒在地板上，又用布反复擦拭，才算去除干净。
　　凤颦坐在角落里，起初还在为自己摔跤的事难过，后来见排在她后面的人个个都摔跤，忍不住跟着众人笑了起来，她脱下自己的鞋子，看见脚底有一块猪油的印迹，就拿起布擦了起来，她注意到在跳过舞的几个人中，就只有张嫣红和赵淑媛没有把鞋子脱下来擦，想到这儿，她突然恍然大悟，不用说，这个捣鬼的人不是别人，肯定是赵淑媛，她一定是想让自己当众出丑。居然玩阴招，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颦看见曾将军走过来，赶紧起身，走到赵淑媛身边，冷不丁大声喊道：“哎呀，你们看，赵淑媛身上有好大一坨猪油！”
　　曾将军正在秘密调查猪油事件，听到这话，对赵淑媛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赵淑媛见状想要溜走，凤颦哪能放过她，一把拽住她的袖子说道：“曾将军，请您让她脱下鞋子，一看便知！”
　　曾将军说道：“赵淑媛，你把鞋子脱下来让我们看看。”
　　赵淑媛哆嗦着脱下鞋子，凤颦一把抢过来，大声说道：“你们看，她的鞋底是干净的，没有猪油。”然后脱下自己的鞋子，拿起比较道：“而我的鞋子上粘了猪油，请几位和我一样都摔过跤的姐妹们把鞋子脱下来看一看，看看上面是不是也有猪油。”
　　大家纷纷脱下自己的鞋，递给曾将军看，说道：“我的也有，我的也有，曾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凤颦指着赵淑媛说道：“因为猪油就是她扔到地上的！在她跳舞之前，地板是干净的，所以你，还有在你之前跳舞的张嫣红脚底都是干净的，你跳完舞就把猪油仍在地上，所以我们那些排在你后面的人个个脚上都有猪油，不信，按刚才出场的顺序大家把鞋子都拿出来检查！”
　　大家平时就怕凤颦，见她这样闹，一个个都乖乖走上前，脱下鞋子，接受检查，果然如凤颦所说，只有张嫣红和她鞋底是干净的，排在凤颦前面，赵淑媛后面的两个舞娘虽然没有摔跤，可鞋底上也粘上了猪油，只不过猪油是固态的，还没化。赵淑媛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大家开个玩笑，曾将军，求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凤颦双眼像喷火似的瞪得又大又圆，厉声说道：“将军，她可是在算计同门呀，她这种行为要是不严惩，说不定以后更猖狂，我建议将她逐出舞坊，交给内务府处理！”
　　赵淑媛一改往日的傲慢，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曾将军问众舞娘：“你们的意思呢？她这样捉弄，你们还愿意留下她吗？”
　　舞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说话，可又不敢说，张嫣红也跪下求情道：“曾将军，求您饶了她吧，她虽然捉弄人做得不对，可也没犯什么大错，您就大发慈悲饶了她吧，姐妹们，你们也帮着求求情呀，如果你们肯原谅她，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们的！”
　　凤颦“哼”了一声，说道：“看看，赵淑媛，没人想留你吧！不是我说你，赵淑媛，像你这么不厚道的人，也就只有张嫣红肯替你求个情，要是今天她排在你后面也摔上一跤，我看谁肯替你求情！”
　　曾将军看了看众舞娘，大家都低头不语，曾将军问道：“真的没有人希望她留下来了吗？”
　　凤颦“哈哈”笑了一声，说道：“要是有一个人肯替你求情，赵淑媛，我就饶了你，让你继续待在这舞坊做个缩头乌龟，哈哈！”
　　站在最后面的荷香挤上前来，大声说道：“曾将军，我愿意替她求情，求您原谅她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不能因为她捉弄我们，就不给她改过的机会，古人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想赵淑媛她可能也只是想和我们开个玩笑，没想到后果，再说她平时带我们不薄，刘敏之，上次你病了，是她帮你缝制的饰物吧，慧儿，你的发簪也是她送的，还有你们，平时也没少得到赵淑媛的照顾吧，都是姐妹，我们不妨多想想她平日的好处，忘掉刚才的事，我们就一起跟曾将军求个情，原谅她吧！”
　　果然，在荷香的带动下，大家陆陆续续走过来帮赵淑媛说好话求情，看到大家都不计较了，曾将军也放下板着的脸，对赵淑媛说道：“你看，要不是他们都替你求情，你的麻烦可就大了，只是你记住以后可不许再捉弄人！好了，大家放心吧，没事了，都过来吃点东西，准备接着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