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荷香》楚舒月

43、第 43 章

　　第43章
　　傍晚，军营里四面燃起了篝火，将士们每人分到了一碗酒，一碗米粥，说实在，这碗粥是他们出征以来，得到的最黏稠的一碗粥！战士们端着粥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虽然饿，可是谁都舍不得把它一口吞下，这碗粥让他们想起了那些昨天还和他们一起称兄道弟，同食同寝，今天却长眠于他乡再也回不去的人们，有的人流出了眼泪，有的人把酒缓缓洒在地上，整个军营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那些俘虏的士兵也分到了一碗粥，但是没有酒，他们拿到粥立刻就吃了起来，他们此刻还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作为俘虏大多难逃一死，他们可不想在黄泉路上当个饿死鬼。他们的情绪也很低落，但多半是一种听天由命的麻木心情。
　　勾践躺在草地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两眼注视着天空。敌军将领刚刚同他们签署了投降协定，按约定，敌军让出鹰潭地区及整个武夷山脉地区归越国所有，并赔偿黄金五百两，缴纳一定数量的粮草、牛、马和战车。勾践则赦免了全部战俘的死罪，并释放了敌军的全部将领。他留下了那些俘虏的士兵将其编入自己的军队，他要带着他们回到绍兴。
　　看着数月前还是几万人马的敌军如今狼狈到只带着剩下千余人回去，勾践心中腾起了一股喜悦，他很清楚决定战争的胜败的真正原因，那就是隐藏在战争背后的国家实力的较量！现在他的国家日益强大，他的野心也开始膨胀起来，他渴望着有一天，他能打败吴国，与齐国、楚国一争高下，成为真正的春秋霸主！
　　他的眼睛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看到了荷香，她正被几个战士围在篝火边，和他们一起跳舞，伴随着欢快的舞步，士兵们的情绪渐渐高涨起来，起身跳舞的将士们越来越多，大家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也许这短暂的欢愉能让他们暂时忘却烦恼，能抚平他们心中创伤，给他们带来些许慰藉吧！
　　勾践也加入了庞大的舞蹈队伍，他转着圈，在人群中央，他看见了荷香，他转到她身边，伸出手抓住了荷香，荷香也看见了他，两人都心照不宣，踏着舞步，慢慢从人群中退了出来。舞蹈还在继续，勾践牵着荷香的手离开人群，朝军营外走去。
　　一阵冷风吹过，荷香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勾践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她肩上，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荷香望着他，他的光洁的额头显得既睿智又自负，他洞悉一切而又俯视着一切，荷香的一举一动，一个细小的眼神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而她却对他看不透，她往往是在时候回忆时才会猛然发现他说的某一句话其实不是她当时理解的意思，对他而言，她似乎太迟钝了，反应总要慢半拍。
　　勾践似乎并不介意她这种木讷的反应，或是他根本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想印证一下罢了，所以她的回不回答并不重要？
　　荷香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勾践却握得更紧了，在荷香看来，他的手既修长又柔软，若不是手掌间长着几个茧子，很难让人想象，这样秀丽的一双手，怎么能带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
　　勾践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松开了荷香，把手伸到她面前，自言自语道：“越是柔美的东西就越有杀伤力呢！你看到我的手就知道了，哈哈！”
　　这笑声有些凄厉，让荷香觉得不自在，勾践微微一笑，问道：“你似乎很怕我，为什么？之前我记得你是不怕我的，是不是我身上的血腥味吓到你了？刚上过战场的人都是这样，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冬夜，白霜覆盖的草地上看上去就像是结了一层冰，脚踩在上面嘎吱作响，新月如钩，孤单地悬挂在九天之上，勾践弯腰拔起地上的一株草，麻利地编了起来，很快一个手环就编好了，勾践满意地笑了一下，拿起她的右手，用手推了推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把手环套上去。
　　荷香羞涩地看着手腕上的草环，草环散发着枯草成熟的气息，让她渐渐放下心中的不安，安心沉醉于眼前的甜蜜中。
　　她扬起手臂在空中画了一个圈，在结满冰霜的草地上为他跳起舞来，月光和勾践的目光同时落在她身上，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照亮了，她像静静绽放的新蕾，心中涌起情不自禁的喜悦，她在笑，她的发梢她的手指全都绽放着笑容，她喜欢在皎洁的月光下为勾践一人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