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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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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人将奉圣教称作魔教,盖因此教在教主的带领下,于武林中横行作恶。而且恶人没有恶报,反而让他们富得流油……还不都是因为魔教教主招了个好手下,人称“袖里吞金”的杜君知。
此人出身秦晋商家,后又习武入江湖,视财如命,又生财有道。自魔教为他专设了吞金坛主一职,执掌教内产业、银钱,生意蒸蒸日上,魔教弟子的日子过得是越发好了。
可就是如此春风得意的吞金坛主,他失意了。
这世上第一令杜君知感兴趣的便是钱,而第二,就是他心仪之人了,可惜今日,他被彻底拒绝了。
杜君知忍不住跑下山彻夜饮酒,醉得不省人事。
次日,当杜君知清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耳畔隐隐传来喧闹呼喝声,吵得他头痛欲裂。
不但头痛欲裂,还口干舌燥……杜君知爬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赵斜便是在此刻进来的。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见杜君知在喝茶,挑眉道:“你醒来了?”
杜君知一边灌茶一边斜睨他,喝完放下杯盏,懒声懒气地道:“你谁啊?”
“债主。”赵斜走过来,将手中那张纸拍在桌面上。
杜君知起初只是不以为然地瞄了一眼,继而目光便滞住了:“……这是什么?!”
他弯腰细看那张纸,这分明是一张字据,而且是他亲笔所书,上面还按了鲜红的手印。至于内容,大意是他欠了一个叫“赵斜”的人十万两。
十万两!天啊!就是叫他死,他也不肯拿出这么多钱来!绝不!!
当初魔教有人欠他几两银子,就被他整得死去活来,天下人谁不知道,杜君知最是小气。
杜君知怒火中烧,大声道:“赵斜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家伙,居然敢要我的钱?!”
赵斜:“我就是。”
杜君知噎了一下,没好气地道:“我怎会欠你这么多钱?”
赵斜慢悠悠道:“你昨日醉醺醺地来到我家赌坊,赌光了身上所有的银钱,还非要与我赌骰子,赌了一局三把,欠了十万两。”
杜君知半点也想不起这些事,但是他往身上摸了摸,自己出门时带的三百两银票,的确是都不见了。要知道,他藏钱的功夫和赚钱本事一样厉害,别人来搜,是断然找不到他钱放在哪儿的。所以只有可能是他自己把钱交出去了,而非醉后被人偷走。
看来这张字据,也应该是真的……
但杜君知想也不想便道:“不还,我不还。”
“欠钱不还,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赵斜也不急,好声好气地说,不过话中半点不相让。
杜君知在魔教待得横行霸道惯了,瞟他一眼,伸手便去夺那字据。
杜君知自觉手快得很,不想赵斜手更快,将字据攥在左手,右手格挡,内劲盈身,将杜君知的手反震回去,手掌酸麻不已。
杜君知缩手痛呼:“你给我等着,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你昨晚说过了,魔教的吞金坛主。不过,恐怕你没有机会回去叫人了,”赵斜淡淡道,“还不上钱,还想走?没门。”
杜君知冷静下来,思及此人身手,决定忍下眼前亏,当即服软道:“兄台,有事好商量。不回去,我怎取钱给你。”
“别骗人了,打听过了,钱比你的命还重要。你一走,我的钱就别想再拿回来。”赵斜说。
此时,杜君知不禁深恨起自己的名声,他狡辩道:“那都是世人夸张……”
“是吗?”赵斜说着,从怀中抽出几张银票,“这是昨晚你输给我的三百两。”
杜君知的目光顿时粘在了上面……还用赵斜说吗,他当然认得出来,这是自己的钱。
赵斜拿起一支火折子,吹燃了便去点其中一张银票。
杜君知眼睛都要突出来了:“你做什么?!”
赵斜不答,继续自己的动作。
杜君知眼见银票被点燃,顿时心痛不已,捶胸顿足,恨不能以身替之:“你快放过它!钱是无辜的!!”
赵斜:“我烧我自己的钱,干你何事?”
杜君知此时已是忍不住洒了热泪,抽抽噎噎道:“我、我为你心疼!”无论是不是自己的钱,他都心疼,何况那钱,昨日还是他身上的,与他关系匪浅。
赵斜拍灭了火苗,掸了掸灰,把只烧去一个角的银票放回怀里:“你这样作态,我可不能信你会还钱。”
杜君知宿醉方醒,又逢此大变,简直心力交瘁。他一下趴在桌上,了无生趣地道:“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斜露出一抹笑容:“我知杜坛主最擅长的,便是用钱生钱,不如,你留下来,帮我赚钱抵债吧。”
杜君知大怒:“你设局!”
赵斜无奈地道:“杜坛主多心了,不过是知晓杜坛主的本事,突然起念罢了。我就是想设局,还能压着你喝醉不成?”
杜君知一想,有些道理。他虽然不情愿帮人干白工,但更不情愿掏钱,两害相比,还是取其轻者吧。
杜君知气若游丝地道:“我帮你干活……”
“好!”赵斜开心得很,“我们再立一张字据,你只要帮我干三个月,十万两便不用还了。”
“三个月?”杜君知道,“你知道三个月我能赚多少钱吗?!”
赵斜伸手:“那你现在就拿十万两来。”
“……”杜君知捂住心口,眼中含泪,“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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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知被赵斜安排在了赌坊里,也是他栽倒的地方。
看着喧闹的赌坊,杜君知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了。昨夜他在酒馆喝到晕头转向,就是来了此处。他想起来了,一上来,他就要求清场,还摆出了魔教坛主的派头。
所有人一听魔教的名头,都给吓跑啦。
于是大老板赵斜才赶过来,亲自陪他赌钱,或者说,解决这个闹事的家伙。
想他袖里吞金杜君知,还未在银钱上吃过亏,人生第一次,竟然栽在赵斜手下,欠下巨额赌资……哪里舍得还钱,他纵有家财万贯,却连一文钱,也舍不得出的。
而且杜君知根据渐渐复苏的记忆,可以肯定,赵斜和他赌的时候出了千!
赵斜见他咬牙切齿,还不自知:“你怎么了?”
杜君知恨恨道:“你昨天出千!”
“你不也是,”赵斜漫不经心,“你也想出千来着,但是被我识破了,当场拿住。三局两胜,第一局你就这么输的。”
杜君知:“……”
杜君知悲从中来,忍不住号啕:“我冤啊!”
“来人啊,清场。”赵斜朗声道。
杜君知顿时停住了嚎声:“干什么?”
赵斜:“这里太吵,听不清杜坛主的哭声。”
杜君知:“……”
赵斜见他表情如同被牛粪糊了脸,忍俊不禁:“这样吧,我清场再与杜坛主重新赌过,你若赢了,十万两就算了。你若输了,债翻十倍,从此你欠我一百万两,三月之期也翻倍为半年。”
杜君知听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幽幽道:“赵老板好会做生意。”
“手段粗糙,不及杜坛主,否则又何必请你来。”赵斜谦虚地道,“所以杜坛主,敢不敢赌呢?”
大好机会,要,还是不要?
杜君知咬咬牙:“赌!我不信我清醒了都赌不过你!”
赌,赌什么?
杜君知说:“我们赌骰子。”他昨日就是输在了骰子上,从哪里跌倒,自然从哪里爬起来。
赵斜:“你想怎么个赌法?”
赌钱需要筹码,杜君知万万受不了给出筹码,他要一局定输赢,而且就赌最简单的:赌大小!
赵斜听了,微微一笑:“好,就赌大小。”
他拿来一副骰子,让杜君知检查,确认无误后,又装入骰盅,递给杜君知:“你来?”
杜君知抓过骰盅,往赌桌上一拍:“来!我压大。”
赵斜:“那我只好压小了。”
杜君知信心满满地摇着骰盅,他手上的功夫极好,骰盅又是自己摇,不怕赵斜使什么花招。
要是这还不赢,他也别叫袖里吞金了。
十息后。
杜君知:啊啊啊啊啊啊要改名啦!
他明明摇出了最大的点数,然而放到桌上那一霎,赵斜竟催动内力,隔着桌子将骰子震得变了点数!
杜君知趴在桌上,嚎得天地失色:“不要啊!我不要欠你一百万两!!呜呜呜啊!不算数好不好!!”
赵斜:“……”
赵斜:“……杜坛主,请你注意身份!”
杜君知几乎哭晕过去,他捶着赌桌抽噎:“不,我不啊啊啊啊!!”
魔音灌耳!
而且杜君知是真的哭得气都喘不上来……
赵斜看得瞠目结舌,万万想不到,这就是堂堂魔教吞金坛主?魔教也有钱,百万两对魔教来说不至于拿不出,更不至于没见过吧……但赵斜若是真的了解杜君知,就会知道,先前他若是将杜君知那三百两真烧干净了,杜君知也会像现在这样的。
这才是吝啬鬼的最高境界,钱就是钱,不分多少。
赵斜也是颇用了些功夫才接受:白白嫩嫩、斯文俊秀的杜君知,可以比泼妇还泼妇。继而赵斜又无比满意,正是要这样的人来帮他管理钱财,才好。
而杜君知耍赖皮把九十万的账赖掉了后,整个人都踏实了不少,不敢再想翻身的事。
赵斜都说了,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给杜君知赖账了。今天是猝不及防,赌坊外还有人看热闹,下次有所准备,杜君知别说哭得喘不上气来,就是哭得咽气了,也不给赖账!
杜君知擦去眼泪,镇定自若地道:“我不管赌坊。”
赵斜挑眉:“怎么?”
杜君知:“让我管赌坊,这岂不是大材小用。你把你所有产业的账本都拿来,我先清算一遍,再帮你安排。”
赵斜:“不用从小生意熟悉起?”
杜君知睥睨道:“我就没管过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