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总怕我死了[穿书]》时光狮影

5、吊着一口气

　　即使难以相信，晏家父子俩也不得不接受了晏杨也许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

　　其实今天是原主的19岁生日，也是她的母亲杨清卿的忌日，明明是晏氏的小公主，但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庆祝过一次生日。

　　晏氏父子以及从小把她照顾大的佣人们围在了床前，心电图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这个场景让晏铭想到了十九年前，那时候他才七岁，充满血腥味的病房，苍白的母亲，以及仿佛恶魔一样蠕动的肉团子，是他永远的童年阴影，也是他过去一直对待妹妹态度冷淡的源头。

　　但现在，那个曾经被他避之不及的小婴儿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长大了，像百合花一样美丽脆弱，在他刚刚注意到时，就要凋谢在他的面前。

　　明明从未付出过情感，但来自血脉的牵动让晏铭此刻有种呼吸不动的感觉。而情绪更为复杂的晏含，已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晏杨醒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被人围住的她有种要交代后事的既视感，她连忙试着抬起小臂，想看看上面自己还剩多少生命，结果发现连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都难以做到。

　　她有些惊慌，担忧自己不会昏迷了好多天吧！

　　不过很快，系统就打消了她的忧虑，原来只过了几个小时，越临近原主本来的死亡时间，晏杨的身体就会越虚弱，等度过那一刻就好了，这样想着，她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爸，哥哥，你们不用担心，没事的。”

　　气息微弱的她刚说完这一句话，就大喘气了起来，连呼吸机的声音都比她的大。

　　晏含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弯腰凑近自己唯一的女儿的面前，伸出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放在了晏杨的头顶，仿佛在碰什么易碎物般抚摸了两下，“卿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做的事情吗？”

　　这句话就像宣告了什么一样，身后的佣人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尤其是袁姨，中午还目送着小姐笑着出门，现在已是泪流满面。

　　晏杨怔怔地看着这个记忆里面容模糊的父亲，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悔恨，她不禁在心底有点难过，可惜真正的晏杨已经死了……

　　不过此刻的场景也让晏杨想到了她离世时，同样痛苦的朋友们。

　　而晏含并不知道他应该悔恨的对象早就不在了，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原主也不再需要他的悔恨。

　　在听见女儿越来越弱的呼吸声后，晏含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了，“我错了，卿卿……”

　　晏杨叹了口气，“今天是晏杨的生日，我想吃蛋糕。”就当为原主过最后一个生日吧，在这之后她会努力替她走完接下来的人生。

　　她的声音虽然几乎要被淹没，但所有人都听到了，晏家的效率前所未有地高，一个豪华的生日蛋糕很快就被推了进来。

　　房间的灯光被调暗，蛋糕上暖黄色的烛光照耀着晏杨毫无血色的小脸，在压抑着抽噎声的生日歌背景音乐中，年仅19岁的少女微笑着闭上了双眼。

　　心电图声中的间隔仿佛被无限拉长，死亡的宣判声几乎就要响起，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晏杨挣扎着坐了起来，“来切蛋糕吧。”

　　“齐光呢，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也让他来吃蛋糕呀。”

　　靠近门口的佣人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我这就叫齐少爷来。”

　　于是刚放学回来的齐光，就被急急忙忙的佣人拉到了晏杨的房间，推开门后看见满满的一屋人时，他有一瞬间的愣神，直到他看见床上还连着呼吸机的晏杨对他挥了挥手。

　　围着床边的人都让开位置，在晏家掌权人的目光下，齐光不得不走了过去，然后就被递给了一块晏杨亲手切的蛋糕，他发现周围几乎人手一块，“生日快乐。”他从善如流地祝福道，但隐隐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

　　只见几乎被呼吸机面罩挡住整张脸的少女向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一旁稳重无比的晏氏掌权人晏含不小心弄掉了手中的糕点，连晏铭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奇怪。

　　佣人连忙拿工具清理地板上的蛋糕，而齐光则压下心底的疑惑，神色自然地把纸巾递给了晏含，“二叔，擦擦手。”早年齐晏两家关系不错，齐光的父亲比晏含大一些，两人兄弟相称，齐光叫一声二叔也不为过，还更显亲昵一些。

　　但今天晏含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给出亲切又和蔼地回应，而是有些神色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齐光思索发生了什么时，晏杨打断了有些奇怪的氛围，“好了，齐光快去学习吧，蛋糕记得吃呀。”

　　晏杨的样子看起来还是非常虚弱，在她闭上眼睛时，那种随时都要咽气的感觉尤其严重，但呼吸机隔一会还是会大喘气一下，心电图也也慢悠悠地吊着声音。

　　在医生的示意下，众人被疏散出了卧室，只留下了晏家父子俩。

　　一直负责晏杨病情的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用自己多年的经验推测道：“病人现在的状态很像是有什么遗愿未了，于是一直吊着一口气。”

　　这次，晏含已经没有力气来反驳是否能被称为遗愿了，他看向了为晏家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张老医生，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晏含整个人的肩膀都垮了下去，“我再去问卿卿。”

　　此时的晏杨刚度过了原本的死亡时刻，那种恍恍惚惚的感觉也在慢慢消失，但依旧还处于种混沌的状态里。

　　晏含握住了女儿那只没有针头的手，轻轻地问道：“卿卿还有什么心愿吗？”

　　一模一样的话语，把晏杨带回到几天前临死时的场景，她没有父母，只有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那时候她虽然快死了，但因为疼痛，所以意识很清晰。

　　在被问到有什么愿望时，她其实根本不想回答，因为她的愿望是想要活下去……

　　能活在这个世上多好啊，正常的呼吸，没有疼痛的进食，平稳的行走，去看这个世界的风景，这都是她渴望却再也无法实现的事情。

　　那时候的她想到了一个才15岁的病友，她只知道他叫小奇，很喜欢哭，又怕疼，不过很好哄，就在她隔壁的病房，慢性白血病，已经在骨髓库配对成功，只要做手术就能活下去，最近因为病情导致视网膜脱落，还在无菌病房里待着，但小奇的父亲因为巨额的花销已经准备放弃治疗了……

　　那个孩子，如果出来了一定又会哭了吧，眼睛看不见了，她也没有机会再画画哄他开心了。

　　“把我剩下的钱留给小奇，如果可以的话，视网膜也捐了吧。”

　　这样的想法虽然冲动，但决定之后，上辈子的晏杨在死前也觉得轻松了一点。

　　能活下去，是多好的一件事情啊。

　　“我想活下去……”晏杨呢喃道。

　　晏含下意识靠近了一些，“卿卿，你说什么。”

　　“我要活下去。”晏杨的意识恢复了过来，从上辈子的场景里脱离，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臂内侧，那里是生命倒计时，她还有机会。

　　晏含有些颤抖地把她的手塞进了毯子里，只见之前那种绝望又衰败的气息从他的身上褪去，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定，“爸爸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

　　晏杨对上他的视线，露出了个有些柔软的微笑，“我也会努力的。”

　　*

　　另一边，齐光拿着一碟蛋糕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晏家父子俩的态度有些奇怪，但想了想，觉得应该和自己关系不大，不过晏杨的状态让他有些在意。

　　齐光捏着碟子的手紧了紧，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那个人在记忆里的样子已经模糊，但刚刚走进晏杨的卧室的一瞬间，还是让他立刻就想到了记忆里的画面。

　　于是在晏杨偷偷爬起来，想要刷好感度时，发现齐光不仅忘记关卧室的门，还有些愣愣地坐在一旁不知道想什么，桌子上的蛋糕一口没动。

　　这不应该呀，晏杨记得原著中的反派因为特殊的味觉，所以很是喜欢吃甜食的。

　　她刚准备敲门，齐光就注意到了，他立刻站了起来，快速走向门口，但又有些生硬地放慢了步伐，“你身体情况怎么样。”他皱眉问道，之前那一幕实在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仿佛在看交代后事的现场。

　　晏杨也知道之前的场景看起来她就快死了，但又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好起来，“没事，哥哥他们有点小题大做，我现在好多了。”

　　不想让齐光再问下去，她转移话题道：“怎么不吃蛋糕，不合口味吗。”

　　齐光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他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有些越界了，这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蛋糕很好吃。”齐光咬了一小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晏杨，就差把没什么事情你可以走了这句话写在脸上。

　　‘齐光好感度+0.1，生命值+2天。’

　　晏杨了然一笑，“要吃完哦。”喜欢吃甜食又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

　　虽然夜晚跑过来只为问蛋糕好不好吃，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既然已经得到好感度了，晏杨也就准备离开了。

　　但她有些高估自己的身体恢复程度了，两天生命值刚入账，一口血又涌上喉咙，虽然立刻用手捂住了，但因为量有些大，直接从指缝里渗出，反而看起来更触目惊心了……

　　齐光的瞳孔微缩，脸色有些惨白，腿就像扎根了一样无法移动，这种状态仿佛持续了很久，但其实只有一瞬间，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晏杨就像没人事一样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拭起了血迹。

　　“等等，好像滴到地板上了。”晏杨拿着纸巾，下意识要蹲下来擦干净，却立刻被齐光抓住了手腕。

　　“出去。”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语气中的冷意毫无遮掩。

　　晏杨不太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为了防止好感度降低，她听话地向后退了几步，试探性地说道：“抱歉……那我先走了。”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消失，晏杨用自己目前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消失了，虽然离开时的步伐看起来还有些踉跄，但这对弱鸡身体来说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之前那副轻微失态的表情已经从齐光的脸上消失，他冷漠地擦掉地上的血迹，如同强迫症般擦了数十下，才停止了这一行为。

　　他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和平时不太一样，擦拭血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虽然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但对他的影响依旧超乎预料的大。这样也好，可以让那个同情心泛滥的大小姐明白自己不是什么懂得感恩的小可怜，因此……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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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齐光不是晕血，只是对特定场景和特定人物的血反应强烈。
顺便，你们知道我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就是缺点你们……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