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幸福》秋之挽歌

30、存亡

　　金時空，平靜而安寧。

　　“大東，你又跑到我這裡來了。”雷克斯除了無奈還是無奈：“照你這樣逃課下去，可是考不上大學的。”

　　“我現在哪有心情考大學！”汪大東煩悶地說：“我寧可這輩子考不上大學，只要能知道鉄時空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大東啊，你再着急也沒用，還是像亞瑟和小雨一樣，多放點精力在自己身上才是正經。”雷克斯說歸說，話頭一轉卻露出笑容：“不過我還是很喜歡你來我這裡。”

　　他說著，伸手去揉亂汪大東的頭髮。

　　“雷克斯，不要閙了。”汪大東有些慌亂的躲開。雷克斯最近越來越多對他的奇怪的親密動作，縂好像帶著特殊的意味，讓他怪不舒服的。

　　陰霾之色一閃而沒，雷克斯笑笑放下手：“鉄時空那邊的事我還在打聽，有了消息一定第一個通知你。”

　　“也記得要通知我們，畢竟這事和十二個時空都息息相關。”王亞瑟和丁小雨走進來。

　　“上完課了？”雷克斯問。

　　“沒上完，不過我和亞瑟都不打算留在那裏面對班導的怒氣，回答一些關於大東爲什麽沒有上課的問題。”丁小雨淡然笑道。

　　“所以就連你們兩個都跑了。”雷克斯搖搖頭：“我這裡又不得安寧了。”

　　“放心吧，雷克斯，至少大東不會像上次一樣，打架砸了你半個店不止。”王亞瑟半揶揄半諷刺地說。

　　“砸了也無所謂，大東總會拿些值錢的東西來換。”雷克斯回嘴說。

　　汪大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知道雷克斯指的值錢的東西是什麽，都是他從自己老媽那裏A來的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武器。

　　“好了，沒事的話，該幹嗎幹嗎去。”雷克斯下了逐客令。

　　“那好吧，那我先離開，你有消息一定要告訴我！”汪大東又不放心地叮囑一番。

　　“我知道了，你好好學習吧。”雷克斯又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頭。

　　“亞瑟你和大東先走吧，我要在這裡再呆一會兒。”丁小雨忽然說。

　　汪大東輕咦了一聲，佔住腳步：“你要在這裡干嘛？”

　　看見汪大東的在乎，雷克斯無法掩飾地露出一抹狂喜。

　　其他人沒有注意，丁小雨卻完全把雷克斯的態度看在眼裏：“沒什麽大東，就是有些音樂方面的小事想和雷克斯討論一下，你也知道，雷克斯在這方面也是很不錯的。”

　　汪大東果然是沒有半分懷疑地走了，王亞瑟卻給他一個奇怪的眼色才離開。

　　“王亞瑟懷疑了。”雷克斯在他們兩人都不見了之後說。

　　“很正常，我想你應該有心理準備。”丁小雨意有所指的回答。

　　當初雷克斯第一次出現在他們身邊時，第一個感覺不對的就是王亞瑟，雖然現在自己不方便再提以前的事，但雷克斯應該很清楚王亞瑟的謹慎。

　　不過……他忽然想起來，當初都認爲雷克斯是因爲安琪的關係才會那個樣子，現在想想，該是因爲另一個人吧？

　　“怎麽用這麽奇怪的眼神看我？”雷克斯問。

　　丁小雨看向他，敏銳地捕捉到他的不悅，於是立刻收回目光：“沒什麽，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我們去看看裏面那東西吧。”

　　那裏面的東西，就是指魔核。丁小雨當初是以不讓他幫忙就告訴大東來威脅雷克斯，才勉強得到他的同意。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麽做，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就是不能讓雷克斯把自己放在危險之中而置之不理。

　　“比三天前更大了。”他看著魚缸裏的魔核。觸鬚已經長到可以夠著半個魚缸，時不時地抽動幾下，魔核本身也大了一點，中間那光點更明顯了。

　　“你覺得這個像什麽？”他忽然問。

　　“你是說魔核？”雷克斯也仔細看了一圈：“説不上來，如果一定要說，像眼睛吧。”

　　“眼睛？果然是……”丁小雨想起一件雷克斯不知道的事：脩曾經提過，雖然只是寥寥數語，但是它還有印象——幻眼。

　　“在想什麽？什麽叫做果然是？”雷克斯湊過來，犀利的眼緊盯著他。

　　“沒什麽啊，只是想起一些古怪的事情，不過應該是我多想了。”丁小雨又俯身觀察起魔核。

　　“看夠了吧？今天你怎麽看這麽久？”雷克斯沒話找話地說，他突然覺得丁小雨似乎比以前好玩了點。

　　“我是想已經三天了，你有沒有找到關於這魔核的資料？按它的成長速度，留太久在身邊並不是件好事。”丁小雨回答。

　　“雖然具體它是什麽我還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了一些其他的——它並不是實物個體，而且力量也不強，就算恢復到正常狀態也只是個魍魎而已，比孤魂高不了多少。”

　　“可是……”丁小雨還有些躊躇，現在魔界動向不明，留這樣一個東西在身邊縂是不好。

　　“你又在可是什麽？”雷克斯有些不耐煩，眼珠一轉，像捉弄他的心情油然而生。

　　“我說小雨——”他忽然湊上去，單手環住他肩膀，輕輕摩挲：“爲什麽這麽關心我呢？你要知道，太過於關心一個人的話，很容易讓人誤會哦。”

　　他原以爲丁小雨會甩開他，或者是酷酷的不理，誰知道卻看到了他不自然的神色。

　　“小雨……”他慢慢放手，沒有想到一個玩笑會成真：“你真的？”

　　“我不知道。”丁小雨打斷他的話，定定看著他：“這是實話，我確實不知道自己對於你，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呵呵……這倒是讓我很意外。小雨，我雖然被女人追慣了，可是真的還沒有男生喜歡我。”雷克斯又重新伸手過去做著輕佻的動作：“不過也無妨，我自己也是如此——我對於大東，相信你們都很清楚的。所以小雨——”他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幾若無痕的吻：“不管你是什麽心情，不要妨礙我和大東！”

　　雷克斯走了，只留下丁小雨站在那裏。

　　手放上雷克斯吻過的地方，只有淡淡的惆悵與無比的冰冷，但是那原本不明所以的心，似乎忽然清醒了……

　　金時空一派平和，只有感情一團糟。可是鐵時空卻已經是天崩地裂，火山爆炸一樣糟糕了。

　　滅入口的劇震，從了昏迷的盟主外，每個人都跑了過去，卻只看到——

　　“這就是青石苔！”醫仙指著飛出來的那東西大呼小叫。

　　脩立刻把它接過來小心抱在懷裏，畢竟那可是盟主的命。

　　“那……那我的夏宇呢？我的夏宇爲什麽沒回來！”夏雄慌亂地問。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盯向滅的入口。滅平靜得像是沒人進去過一樣，要不就是裏面已經再沒有人，要不就是入口已關閉。不管是哪一個可能性，都代表著夏宇已經回不來了。

　　“夏宇！”夏雄突然瘋狂地叫著，甩開身邊的人就要沖進滅裏去。

　　“雄哥！你冷靜一點！”脩和醫仙連忙一左一右死命擋住她。

　　“死人團長，你也趕快來勸勸啊！”脩對著葉思仁匆忙道。

　　“我勸，我勸……好兒子，你等我！”葉思仁竟然把身上的兩部曲都打開披在肩膀上，伸手就去開冰箱的門。

　　“死人團長！”脩連忙再分出一只手去擋葉思仁：“你清醒一點啊！夏天，你快來——天啊！”

　　脩一轉頭，看見夏天正在被夏美死命拉著，不然的話，只怕比雄哥沖得還要快。

　　“好了！都給我安靜！”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吼，滿屋的騷動立刻靜止。夏流站在門口喘著粗氣，臉色慘白。

　　“立刻！全部！都給我到屋裏去！一個都不許留在這裡！”他命令的口氣不容置疑。

　　夏雄和葉思仁是先反應過來的，雖然很不甘心，卻也一點一點往門邊移動著腳步。夏天卻站在冰箱前面，固執地不肯動。

　　“夏天！”夏流又厲喝一聲。

　　“阿公……我們這一走，是不是老哥就回不來了？不然你不會讓我們離開的啊！”夏天喊道。

　　“不要問我這個！我不想說！你現在立刻給我進屋去！夏美，把夏天拉進去！脩，麻煩你，把冰箱插頭拔掉。”

　　很久很久，再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似乎如果打破了此刻的寂靜，那麽就會永遠失去某個最重要的東西。

　　但是寂靜終究有個盡頭，樓梯上傳來的緩慢的腳步聲，打消了每一個人的期盼。

　　“很抱歉，我——”灸舞看著他們，說不出話來。

　　“盟主的身體還是很虛弱，爲什麽不在床上躺著？下來幹嗎！”連夏流的語氣都沒有了以往的尊敬。

　　“我……聼脩說了。”灸舞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慢慢走到他們對面，緩緩鞠躬：“對不起，都是我的原因，對不起……”

　　“你幹嗎道歉啊！”發難的是夏美：“我才不要聼你道歉！哥一定會回來的！他只是慢了一步，一定是的！我才不要聼你的對不起！——阿公你也是！”她又轉向夏流：“你幹嗎讓脩拔掉插頭？弄不好哥現在正往回來，他會找不到入口！”

　　“好了！不要再説了！”夏流吼道：“我們大家都知道，在滅停止震動的那一刻起，夏宇就回不來了！”

　　看著夏美一臉委屈地窩在夏雄懷裏，他深吸一口氣，轉向灸舞：“盟主不必道歉，你身為白道異能界的領袖，我們異能行者為你犧牲就是義務中的事。我沒想到的是……我沒想到……”

　　說到這裡，他也再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痛：“想不到第一個犧牲的，竟然會是我一直最寶貝的金孫啊！”

　　“嗚嗚……哥……他本來當個麻瓜多好，他本來是最不願意管這些事情的，都是因爲你！”夏美又指著盟主責備起來。

　　“夏宇，我的夏宇！我最苦命的孩子！從懂事起就開始幫我分擔家事，我都沒有給過他太多關愛，一直因爲沒有異能自己苦惱，如今終于有了異能了，卻——”夏雄倒在葉思仁懷裏放聲大哭，以往的堅強徹底因自己長子的死亡而崩潰。

　　“夏宇……真的會死嗎？”一向聰明機警的灸舞也沒了主意，轉頭傻傻求助身邊的脩。

　　脩看看盟主，再看看夏家的人，暗自嘆氣或許現在的他才是最冷靜的一個吧。

　　該說的還是要說，他很迅速地開口：“滅是在感應到入侵者之後的十分鈡内關閉，關閉之後裏面的人一是被吸光異能，肉身融化；二是被打入魔界，粉身碎骨。現在滅的入口已經關閉，夏宇沒有出來。他沒有封龍卡也沒有七星咒護体，所以只能是——有死無生。”

　　“你胡説！”夏天一拳把脩打到一邊：“老哥不會死！他絕對不會死的！”

　　“夏天，我和你們一樣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但卻只能如此。”脩低著頭說。

　　“脩，任務！”灸舞猛地站起身。

　　“是，盟主。”脩立刻說。

　　“灸舞！你真的不明白老哥的心情嗎？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發什麽任務？你知不知道老哥到底是因爲什麽才冒死進滅的！”夏天終于發飆了。

　　“放開我，夏天。”灸舞冷冷地命令，毫不留情地打開他的手。

　　“你……”夏天看著他，從沒有看過在灸舞的臉上，也能出現這種表情。疏離一切，凍結一切的寒冷……

　　“脩，我現在給你任務：立刻召集所有城衛軍與各大異能行者家族，鉄時空的安全不用你們負責了。”

　　“盟主？”脩詫異地看著他。

　　“我要所有人，盡你們最大的努力，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要把夏宇給我找回來！”

　　憤憤不平的夏天忽然沒了聲音，驚詫地看著灸舞。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見脩沒有動靜，灸舞更拉高了聲音，卻更顯冰寒。

　　“但是盟主，這樣的話，恐怕不會得到其他人的贊同——”脩思索著說。

　　“呼延覺羅脩！你是什麽意思啊你！你不想盟主找我哥嗎？”夏美立刻嗆聲說。

　　“夏美，脩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麽，他說的有道理。”夏雄終于從悲傷中平復過來，拉著重重的鼻音說。

　　沒等夏美反駁，灸舞已經又開口：“我不管那麽多，總之這是我的命令，你就必須服從。脩，你不是希望我對你出盟主令吧？當然，別人也一樣，有意見的，來找我談，我會讓他滿意！”

　　眼見不可能有迴旋的餘地，脩低低答應一聲，離開夏家。

　　“對不起，我錯怪你了。”夏天小聲說。

　　灸舞看向他：“夏天，終極鉄克人仍然是你的任務，不要忘了。至於夏宇，我會把他找回來。他絕對不會死，我不會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