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序章 凤鸾涅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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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无云的夜里，星辰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天空中散布明灭。
似一盘散沙无迹可寻，却是一圈又一圈围绕着那轮璀璨夺目的冰镜。
那轮冰镜的西北方，有一颗脱离轨迹的星星，它一百年会闪耀一次，在地球的某个角落肉眼可见。
2095年它正式被命名为伊鲁瑟瑞（Illusory）星球，它不属于银河系，但它的生存环境和生命迹象与地球相仿，它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发生着我们可知又未知的一切因果轮回。
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那里有一世，叫暮世。
暮世223年。
青龙国帝都。
“神归帝御驾亲征，大败胡贼归来！”
“此乃我青龙国举国之大喜啊！”
“神归帝率领亲兵御龙军登先陷阵，横扫千军，势焰莫当，如有神助，实乃真龙天子。”
“相传十几年前神归帝还只是帝子时，作为副将征战邙寇，却因主帅老胡将军心高气傲，轻敌深入峡谷，中了敌军埋伏，以致全军覆没，忽有仙人下凡在百万伏尸中救了奄奄一息的神归帝，神归帝方才得救，而全军也仅剩他一人得以生还。”一青衣夫子对着他身边的几名童子娓娓说道。
“一定是个神仙姐姐，帝上从此对她念念不忘，四海寻她，想娶她做媳妇，嘻嘻。”一顽皮小童道。
“对，就是有神仙相助，神归帝乃天命所归，近几年治水旱、除奸佞、平叛乱，征战南北、战无不胜，今也终拿下了御守坚如磐石的胡贼，真是大快人心啊。”夫子道。
“真龙天子，举国大喜，举国大喜啊！”周围的布衣皆附和着。
左有远山繁茂秀挺，微澜动近水清雅幽凉环绕半国。
市井街巷张灯结彩，路上熙熙攘攘，百姓议声沸沸扬扬，一片霁月风光大好河山之貌，举国都在欢庆一国之主凯旋。
“让开让开，都退到两边去，小心被马匹伤到，神归帝率御龙军归来了，退一下退一下。”御龙军的长官御兵长胡烈理着他脏乱的胡须吆喝，率着一小路人马将道路两旁隔开，中空出一条空阔的路来。
浩浩荡荡，一阵整齐而有力的马蹄声掀起漫天尘沙。
为首的那个人系着鲜红的披风随风飘扬，穿戴着因布满刀痕而残破的黄金盔甲，却仍然散发着光芒，手持饮尽千万血的巨剑，随着沉重的马蹄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吾归，吾之青龙。”
“愿帝上万寿无疆，吾国千秋万世。”
“愿帝上万寿无疆，吾国千秋万世。”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声音，激动人心而铿锵有力，响彻了整个青龙，直上云霄。
此时，一男子单骑青马向神归帝迎面轻踏而来，抱拳行礼。
“青松。”神归帝微微开口。
“帝上，青松前来迎接，我曾许诺过，您当归那日，必前来迎驾。”那名男子在神归帝耳边轻声道，“还有，玄妃抱着归浅皇子在皇宫的城墙下等您。”
他墨色的锦袍上绣着棵常青松树，如同他的背脊傲岸挺拔。
“哈哈哈，青松不曾食言，好，好，有赏。”神归帝仰天一笑，驾马向前奔去。
“谷间七贤之一的青松竟然都亲自前来迎驾。”先前的夫子自语道。
“谷间七贤是何许人？”突兀的冷冷一声。
“少侠是异乡人吧，竟不知这谷间七贤，他们本是在岩渊谷修行的七位隐士，不知何故，神归帝即位时，他们便出现在帝上身旁，从此一同守护青龙国，他们上天入地、降妖除魔、法术了得，并被神归帝特许不必拘泥宫礼，来去自由，神归帝真是福命啊，总有贵人相助。”夫子激动地答道。
头戴斗篷的少年听后，不做声地跟着军队往前走去，空气中留着些许淡淡的檀木香。
“真是个奇怪的异乡人阿。”夫子心想道。
“……”
至宫墙一里处，神归帝忽示意停止了整个军队的前进。
宫墙城门前娇艳的妃子着藕粉的纱裙牵着披着红斗篷的小皇子含泪凝望着他，似一朵在风中摇曳的蔷薇花蕾，等待绽放。
可他的目光却不在这儿，从不在这儿。
他的双目永远都是望着遥远的天边，像是想要看穿云层似的，或许云层上住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或许又不是，是蛊惑人心的魔鬼也说不定。
“哇，是神女姐姐吗，仙女下凡啦！仙女下凡啦！”孩子们围着夫子欢呼雀跃。
离宫墙稍近些的百姓和官兵们顺着神归帝望去的方向，发现宫墙至高处的城楼瓦砾上立着一位绝代佳人。
她着一身绣着凤鸾图案似彩虹般绚烂的锦裙华服，杏色腰带与裙摆仿若重生的凤凰迎风飞舞，头戴镶青玉石的纯金凤冠，面色却清白如玉。
“凰儿，你终于来了。”说话的正是神归帝，他面泛红光，望向女子的眼神泛起一阵涟漪。
少女轻轻飘摇稳稳地落在神归帝面前，淡淡地说了一句什么，神归帝听后大喜于色，扶起女子抱在怀中，同骑一马往宫门中奔去。
“帝上娶仙女咯！帝上娶仙女咯！”一阵小孩的哄闹声。
“神归帝继位时白虎、朱雀、玄武三国各娶一妃，唯独青龙国本命之妃空有余位，难道是一直等着这位姑娘吗？唉，红颜终究是祸水呀，神归帝聪明半世岂能不知。”夫子闷闷地往巷深处走去。
“呵，墨少凰。”
人群逐渐散去，空气中仅留下一丝丝檀木香，与城门下玄妃哀怨的眼睛，落下两行浑浊的泪，充满着太多的怨。
暮世224年，鸾鸣宫。
“啊，啊……”一座清雅秀丽的殿内发出阵阵的哀叫声。
“生了，生了，是位公主，帝上你看看，这肌肤晶莹剔透得呢。”
宫妇喜极而泣，推开宫门，往守在宫外不断徘徊的神归帝送去那一出生就不哭不闹的小婴孩。
神归帝瞟了瞟襁褓中眼瞳漆黑得发亮的她却毫无悦意。
“照看好这婴孩。”神归帝冷冷地留下这一句便急急地奔向正殿。
“帝上，真不容易啊，帝皇妃身子本来就那么弱，生下这孩子实乃艰辛至极。”为凰妃擦拭身子的宫婢向神归帝俯身行礼，偷偷抹了抹泪。
“起来吧，辛苦你了，下去领赏吧。”神归帝皱了皱眉，为床榻上之人把锦衾铺得严严实实。
“谢帝上。”宫婢慢慢地退出了这座青蓝色的宫殿。
鸾鸣宫，两个大字齐齐地挂在这宫门上。
一年前，神归帝将整座宫殿赐给墨少凰，并封她为一国之母帝皇妃。
神归帝从此开始专宠帝皇妃一人，夜夜留宿鸾鸣宫，宫婢宫妇唯帝皇妃是从，鸾鸣宫也有御龙兵驻守不许闲杂人等入内。
此等引起后宫不满，满朝文武骚乱，齐奏诛帝皇妃，称其为妖后，来历不明，使妖术迷惑人心，乃祸国妖姬。
神归帝在朝堂之上大骂：“真是笑话，按你们所言，岂是吾乃昏庸之帝？天赐御体，岂会被小妖迷惑？再说，这些日子吾国真有遭何灾祸吗？无中生有的事情到底是谁在造谣？帝皇妃贤良淑德，是天赐圣母，再有人妖言惑众，无论是何等身份，全诛。”
从此也再无人敢启奏此事。
但人们往往就是这样，当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一枝独秀、完美脱俗时，所有人都会对她不满，拼命地找她的缺点，然后一定要把她赶出人群，才能让这个群体恢复和谐。
人们自身不完美的时候也不愿承认别人完美，一定要毁坏这种完美。
故帝皇妃是妖这种传言一呼百应，一传十十传百，乃至皇宫内无人不晓，民间也议论纷纷。
大多数者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对于传言人们愿意去相信的只是他们内心希望成真的，而有人说出，他们自然迎合，愚昧往往就是如此。
“小晔。”微弱的声音。
神归帝坐在一旁，听见那熟悉的名字。自己继位后仅她一人叫过的乳名，猛地回神：“凰儿，我在。”
“孩子，孩子，我求你保护好我的孩子。”苍白而无力，她缓缓坐起身来。
神归帝抹去墨少凰眼角的泪，轻抚她的脸庞，嘴角露出一丝温柔地笑。
“孩子被照顾得很好，是个女孩儿，应该是像她爹爹，不像你，那么爱哭。”
他接着说：“我答应你，我活着一日，我就会守护她至死，还有你。”
“小晔，谢谢你。”
墨少凰轻轻躺在了他的怀里，他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些。
当年你一句“带我入宫”，我便知道天不负我这么多年对你的相思，即使你早已有身孕，即使你的心从不在我这儿。
可至少，你现在，在我怀里，带着温热的体温，这就够了。
暮世234年。
七月，艳阳高照黄沙漫天。
神归帝与南边玄武国的四皇子会合联合西征。
是个占领了整个西边草原的巨大贼寇团伙，神归帝起初对这些流盗不以为意放任不管，想任它与草原自封王者邙寇相互残杀，但没想到这邙寇一灭，十几年来，他们竟发展得如此强大，占领了整个草原，还掠夺到青龙、玄武两国的边境领土，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又人多势众，混入人群也不易识得。使得边境百姓人心惶惶，边境驻军也头疼不已，两国国君得知皆不可忍受，故决定联合出征。
青龙国。
神归帝出征已有半载，仍未有归程。
宫内宫外皆因此，指责帝皇妃乃为祸青龙国与帝上的妖女。
帝皇妃所到之处人们皆纷纷远离她，更有甚者往鸾鸣宫内破脏水，说是辟邪。
帝皇妃乐得清闲倒也不计较，但今年国巫费烬闭关卜卦一月，后说宫中有邪物，此传言散开，朝中大臣便开始咄咄相逼预政王大皇子归渊诛杀帝皇妃，民官也反映说民间有妖怪作乱，百姓齐奏是宫中妖女所为。
帝皇妃只好放走了鸾鸣宫的侍女，怕她们也被牵连。
十七岁的归渊驯良温顺，母妃为朱雀国女王唯一的妹妹，知书达理的凤妃。
现今所有矛头都指向帝皇妃，归渊也无可奈何，想去寻求母妃，不料凤妃此时却回朱雀国省亲。
今夜归渊被满满的奏折烦躁得焦皮烂额无法入眠，就在此时，他收到了一封飞信。
“天火降妖鸾，涅槃于龙陵，
调兵遣将去，无妄伤其他，
民心所归处，愁云消散来。”
归渊皱了皱眉，触近蜡烛点燃了纸条。
鸾鸣宫。
“不好了，不好了，有刺客行刺皇子，请两位大人速去营救。”
守在鸾鸣宫外的两名御龙兵听之略为迟疑。
“皇子那边情况危急，若皇子遇难，后果不堪设想，我必守好此宫门，待二位大人归来。”
待两人走远，‘哐当’一声，宫门被锁住了。
墨少凰被一丝声响惊醒，着彩锦华服抱着睡眼惺忪的女儿跪在地上，拼命敲打着紧锁的门，身后是一片火光。
“我死不足惜，但我女儿还小，她只是个小女孩，她什么都不懂，求你放她一命，求你放过她。”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几乎哽咽的声音。
“晚儿，帝母对不住你，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她无力的转过身抱了抱站在一旁的小女孩，逐渐失去了生息。
那幼学之龄的小女孩将眼睛睁到了极限，直到疼得逼回了泪水，终放开紧紧握住女人的手。
火盈满天，墨少凰华服上栩栩如生的彩鸾在烈火中渐渐黯淡下去。
早知凤鸾献身浴火为世人洗清罪孽，但不会重生。
第二日清晨，颂巫府。
“回禀大人，昨日，帝皇妃与暮晚公主已经在鸾鸣宫遭到了神遣，这是废墟里找到的皇妃随身佩戴的玉环。”一名侍卫向上座的人奉上一支白玉手环
“好，既然神遣已完毕，你就尽快上路吧，永不要再回头。”
“是，小人即刻启程。”那名侍卫捏了捏背着的包袱，转身往大门走去。
“不，是黄泉路，只有死人才永远回不来。”
费烬左手握着一根月牙状法杖，月牙上镶着的红宝石闪了闪，像是要溢出血来。他狠狠闭上了眼睛。
从第一次下手杀人，即使死后会下地狱，也再洗不清这罪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序章 凤鸾涅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