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你》汀舟拾叶

10、无以言说

　　晚读过后是晚自习，不过现在的晚自习也是名不副实了，在各科老师的分割下，晚自习也成为上课的时间。
　　上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抱着一摞卷子站上了讲台。黎沫他们班的英语老师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白色的衬衫，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笑起来的时候两颊上有浅浅的酒窝，气质干净而儒雅。
　　他叫周日标，待人很好，黎沫还算有点喜欢他。
　　“这次的英语测试，第一名的还是黎沫，而最后一名的却从洛七七变成了高爽。”周日标笑道，他看着洛七七，说：“洛七七同学进步了不少，上次测试她的英语成绩还是个位数，现在已经是十位数了。还有现在洛七七同学既然和黎沫是同桌，那么老师希望以后你有不懂的问题就死缠着黎沫，让她教会你。”
　　发下英语试卷，周日标讲了一节课的习题，下课后他走下讲台来到黎沫的身边。他看着歪在桌子上的黎沫，慈祥的道：“黎沫，以后我就将这三个人交给你，你可得替我好好关照他们。”
　　他说的时候，刻意加重了关照二字的语气，惹来许夏楠的一阵大笑。
　　“老师，哪三个啊？”许夏楠明知故问。
　　“班长，不要以为你是老大我就不敢发落你。”周日标开玩笑，他对许夏楠道：“你对我不满是不是？我看了你其他科的成绩都一百以上，怎么英语就一直是三四十分？”
　　“老师你冤枉我。”许夏楠委屈的大叫，他快速的翻出几张语文试卷，指着上面红通通的分数，狡辩道：“你看，这语文成绩就一直在七八十分徘徊，可没有上过九十更别说是一百以上了。”
　　“你还有理！”周日标佯怒，“有本事你给额考个英语七八十分，语文三四十分。”
　　谁知许夏楠更委屈了，“老师我语文好，英语不好，这表示我爱国。如果反过来，我不成了卖国贼？”
　　“你的意思是我成了卖国贼？”周日标怒目圆睁，不敢置信地道：“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
　　这边周日标还在和许夏楠拌嘴，洛七七却忽然写了张纸条塞给黎沫。
　　没想到咱们班长那么可爱，好想看看他故意装委屈的样子。
　　拿笔唰唰的写了几个字上去，塞给洛七七，黎沫闲来无事，又重复背英语课文。
　　洛七七接过纸条，看着纸条上简单易懂的回复，她气得吹鼻子瞪眼。
　　只见黎沫回复的是：回头看
　　多简洁，多节约墨水。她居然不屑到连标点符号都懒得写，真是岂有其理！
　　你写个标点符号会死啊？我要是敢回头看早看了，你难道不知道班长魅力大，我hold不住？
　　气鼓鼓的将纸条放到黎沫的面前，洛七七静静等待黎沫的回复。
　　看着洛七七在纸上宣泄的不满，黎沫想着，最后提起笔，落下。前后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她便将纸条替给洛七七。
　　打开纸条一看，洛七七彻底怒了。
　　“黎沫你丫的，作死啊！让你回个标点符号，你就真的只回复标点符号！”
　　洛七七拍案而起，将手上的纸条摊到黎沫面前，看了一眼纸条上的“，。！”黎沫依然淡定看书。
　　洛七七“……”
　　“又不是上课时间，你们两写什么字条？”高爽不再将关注点放在英语老师和许夏楠的聊天内容上，经过洛七七的大嗓门，他大概猜到洛七七话里的意思。“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出的秘密？”
　　黎沫高傲冷艳的接着背书，洛七七哼了一声，扭开头，也不给以理会。高爽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还是将注意力放在英语老师和许夏楠的聊天内容上。
　　想起高爽的问话，洛七七凑近黎沫，好奇的问道：“话说我们两个是同桌又是下课时间，我们为什么要传字条啊？”
　　拧着眉看洛七七，黎沫记得写纸条是洛七七发起的，现下缘何又问她这么个愚蠢的问题？“我很肯定，你该问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黎沫说道，又叮嘱洛七七，“你别再说话，我看书。”
　　黎沫想继续看书，却怎么也看不进了。想到一会儿放学后要跟许夏楠坦白一切，她就一阵烦乱、
　　对于任何人而言，她所面临的事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儿的小事。可黎沫觉得自己要疯掉了，耳听着墙面上滴滴答答的秒针行走的声音，她的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祈祷时间过得慢点再慢点，或者时间就此停止了就好。可谁说过，时间是每个人都战胜不了的敌人，无论你是英雄还是奸雄。而又恰恰，她不是英雄也不是奸雄，那么时间就更不可能为她停下滴滴答答溜走的步伐。
　　“心神不宁的，你究竟在想什么？”洛七七憋不住，瞄了一眼讲台上批阅试卷的英语老师，压低声音问。
　　“许夏楠。”黎沫道。
　　“想他做什么？”
　　天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英语狂人黎沫不想着怎么背英语课文，怎么想起许夏楠来了？洛七七望着窗外黑魆魆的夜空，疑惑的想。
　　“如何留下他，如何开口和他解释。”做错了事就是麻烦，后期承受的压力以及道歉都不是黎沫稚嫩的双肩能抗起。
　　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洛七七恨恨地咬牙道：“黎沫，你胆子可真小。班长不会吃人吧，你怎么就那么怕他？”
　　“紧张。”
　　胸腔里的一颗心就像不是自己的了，提起许夏楠，黎沫脑海里便想起雨天与他共撑一把伞的场景。她有时甚至会想，如果当时不是那么冷漠，对许夏楠爱搭理不搭理的，现在她们的关系会不会好一点？又如果，当时和许夏楠走的那条路永远没有尽头，是不是意味着等走过面前的教学楼，走过教学楼后面的桂花树，她和许夏楠就会走进了殿堂？
　　还有，黎沫清楚的记得，许夏楠拿着伞柄的五指很修长。那是她第一次注意一个男生的手，她不知道男生的手指是否都像许夏楠的十指一样修长漂亮，骨节分明，可她隐隐又觉得许夏楠的手是最漂亮的了。如果能被那样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不知心又该是怎样的悸动！
　　想到这些，黎沫觉得脸上燥热的慌。又想起要独自面对许夏楠，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你的脸红了。”洛七七惊讶地道。柔软的小手附上黎沫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测探到额头上的温度是一样的，她放心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许夏楠。”黎沫如此回答。
　　洛七七听了只皱眉头，怎么来来去去都是许夏楠？
　　“情书事件与你无关，你无需解释。”洛七七道。
　　清者自清，有时候解释了反而更牵扯不清了，她不信黎沫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我想的确实是许夏楠，可这次想的不是如何解释情书的事，而是想到和许夏楠唯一的一次接触带来的悸动。黎沫目光悠悠的望着洛七七，心中的话无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