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阳光走去》源馨

29、纠缠

　　上楼的住户看见萦萦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手臂里，上前关切地问道：“孩子，怎么了？没钥匙进去吗？”

　　萦萦缓缓抬起头，看着佝偻着身躯看着自己一脸慈祥的老人，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说：“我……再也进不去了。”

　　“怎么会进不去呢？你打电话叫阳光来开门，这么冷的天你总不能睡外面吧！”

　　萦萦一脸诧异，“他？阿姨您认识这房主？”

　　“我不仅认识这房主，还认识你，我们这很多人都认识你们这对如胶似漆的情侣，男的长得英俊，女的长得漂亮，心地还特别善良。之前你们帮我拿过几次重物件，你不记得了吗？”

　　她和阳光向来看见不方便的残疾人，年龄大的老人都会尽力帮助一下，但从来都没在意过他们长什么样子。对于眼前慈祥的阿姨萦萦自然也是陌生的，她摇摇头。

　　阿姨继续关切地问道：“是不是没有带手机？你说号码，我帮你打。”说完便从包里拿手机。

　　她急忙说：“阿姨，不用了，我也不记得他的号码，他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等等。”

　　阿姨拗不过萦萦，只好放弃，临走时还告诉萦萦她住的门牌号，让她等不了就去她那儿。送走了阿姨，她继续坐下来，头靠在门上发呆，目光无力、呆滞，渐渐地眼睛就闭了下去，这几个月来她常常觉得很累，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好像要累垮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后她才步履蹒跚地离开，头也不回地踏出每一步，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也是不得不接受的答案。”

　　何诗萱兴高采烈地提着自己做好的饭、煲好的汤来到阳光公司，自从知道阳光和萦萦分开后，她就常常往这跑，她希望可以挽救当初的错误，挽回阳光。办公室的门一打开，阳光看到是她，敲键盘的手自然地扶住头，心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他已经和她说了很多次，如今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才能让她放弃。

　　次日阳光为了避开她直接不去公司，又怕她到新房子那里找他，索性回了总监那里。可没想到她竟然找到他了，在门口打了几个电话阳光都没接，于是发短信威胁道：“如果你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阳光无奈只好出来找她，她脸色很难看，毕竟他和她明明白白的说过很多次，现在又那么躲着她，出来见面还是被自己逼迫的，她一次又一次打破自己的底线，结果这对于他来说只是干扰，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觉得没有颜面，自尊心严重受损。

　　阳光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他看到她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可是他也是被逼无奈，他想了很多方法来劝退她，可是丝毫没有效果，最后只剩躲她这么猥琐的方式。

　　阳光自责地看着她，“对不起，我很抱歉用这种方式逃开，可……可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

　　“对不起应该是我说才对，对不起。”

　　之后很久很久俩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冰到零点，仿佛空气都凝结了，俩人都非常不自在，可又消除不了这种不舒服。又过了一会儿，她脑海中闪过华萦萦做节目时说的美丽的承诺，她才开口，语气中夹杂着哭腔。

　　“我真的不是存心要来妨碍你的生活，只是好希望有一个人可以陪我一辈子，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都可以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我来时的路是你陪我走的，我很希望现在、未来的路你都可以陪我一起走，我只是希望这样而已。”

　　“……可我真的没办法满足你的这个愿望……很遗憾，我做不了什么。”

　　她冷笑一声，“好虚伪的遗憾。”

　　他看着她真挚地说：“是真的遗憾，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再次爱上你，你会纠缠我，会难为我，可这些萦萦她都不会，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同时又是一个极度倔强的女孩子。就像我们分开，我知道她是在乎我的，是难过、痛苦的，可是她绝不会拿她的痛与苦来央求我不要离开，所以她是一个会千般为难自己，也不会为难别人的人。和一个性格如此倔强的人谈恋爱，有些时候我会多疑，怀疑是不是在她心里的分量还不够，不够让她妥协自己来满足我的这点虚荣心。可如果爱上你这些烦恼通通都可以消失。”

　　“会千般为难自己，也不会为难别人的人。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拿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男人的女人往往都拴不住男人的心；说走就走头也不回的女人却把男人的心栓得死死的，那句歌词怎么说的来着……哦，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不是说拿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男人的女人往往都拴不住男人的心，这要看在这个男人心里这个女人的分量到底有多重。如果分量很重，那里需要哭闹、上吊；如果分量很轻哭闹、上吊又有何用。”

　　“所以……说明你爱我远远没有爱她深，很多人不是说初恋是最纯洁、最令人怀念的吗？可我们是彼此的初恋，我怀念你，你却从未怀念过我。”

　　“你们是不同时间段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又怎么可以拿来做比较？况且很多人怀念初恋，怀念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怀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怀念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再也回不去的年纪。”

　　她无法反驳这个言论，想了想又接着说刚刚的那个话题，“既然是真的遗憾，那为什么还让它成为遗憾呢？”

　　“因为遗憾也是一种美，只有让它成为遗憾，才不会变成将来我们对彼此的痛恨和厌恶。”

　　她觉得如果最终他还是不能爱上她，勉强在一起时发现他爱的是别人，自己更不能接受，他说的也的确有道理，与其成为痛恨和厌恶，倒不如成为遗憾。可一想到阳光失去华萦萦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她又开始愤懑不平。

　　“当初我们分手时都没看到你伤心，就算伤心好像也是因为你爸爸妈妈车祸的事……电话里的语气如此平静，不管怎样，我们在一起了三年，可好像……我们分手并没有给你带来任何冲击。”

　　“当你本身就处在十八层地狱，对于你来说，再下一层地狱已经不可怕了。”

　　“什么意思？”

　　“失去最亲近的家人，随之所有的亲戚好友都像躲瘟疫似的躲我远远的，生怕我拖累他们……那时真的觉得自己被老天爷扔到了十八层地狱……后来不久你提出分手，说实话当时真的对我没多少冲击，觉得只是原本悲惨的生活，再添一道坎而已，不是不在乎你，而是这世界上最牢不可破的家人都失去了，我已经不怕失去本身就存在变数的恋人。”

　　这解释让她怒火中烧，眼神恨恨的盯着他，语气强硬地质问他，“那失去她呢？就对你冲击如此之大？”

　　阳光感觉到了她的怒气，知道她很受伤，本想委婉一些或者态度温柔一些，然而下一秒却改变了想法，表情变得更冷。既然最后结果都是拒绝，又何必拿委婉和温柔来拖延时间。

　　“因为这几年有她，有上天恩赐的爸爸妈妈，有知心的朋友，有喜欢的工作，我一直生活在云端。突然间没有了她，对工作也失去了以前的热枕，不说掉到地狱也有落到地上的感觉，可能是落差的缘故，才会看起来如此明显。”

　　“可我又回到你身边了，可能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不能完全代替，可我也是你爱过的女人，难道连一半也替代不了？”

　　说了半天她又钻牛角尖倒回去了，阳光很头痛，“怎么又绕回去了？我很累，不要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话音刚落，她滚烫的泪水就滑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带有泪花的眼睛里有无数个他，可每一个都是那么的决绝、无情。刹那间她突然觉得自己终于肯放手，肯让他自由也让自己解脱了，闭眼深呼吸，同时也是为自己打气，睁开眼看着他，嘴角带着笑容。

　　“不用想了，从今以后不会再烦你了，我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过去的始终过不去，未来的却还未来，我不想再处于这么尴尬的位置了，过去的我改变不了，可未来还掌握在我的手上，我不能再错过了。”

　　看到她想清楚了，阳光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她该去寻自己的路了，而他也该找回自己的旅伴走自己的人生路。

　　她脸颊微红，眼神闪烁，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敞开了双臂，“马上就分开了，拥抱一个可以吗？”

　　阳光看着她笑了一下，她也看着他笑了一下，两只长长的手臂忽然环着她的肩，把她抱在胸前，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她知道他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很让她怀念。

　　他的笑很舒心……所以这就是他的选择，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吧！

　　华萦萦在转角看着两人，心里这样想。那脸庞和身影她认识，以前陪阳光参加他的同学会时他介绍过，也知道她以前和阳光的关系，所以刚刚抬眼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她并没有很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