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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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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垢和舅母们围坐在一起认认真真地学着针线活,这里到底与长孙府中不同,女孩儿都是要学针线的,她自幼习惯了握弓射箭,从未拿过绣花针,一时半会儿哪里绣的出牡丹?帕子上面只留下一团团可疑的红晕,说是牡丹倒不像,说是石榴倒像极了七八分。惹得众人都笑了出来。表妹玉洁都已经绣出了一个荷包了,长孙无垢的手里还是一个帕子,一个绣的乱七八糟的帕子。
“穿针引线比不得平定江山——”长孙无垢偷偷地在帕子上面绣着,又趁着舅母们不注意将帕子搁在了花丛中。
“好了,好了,你们都散了吧!今儿的天这么冷,外甥女的身子还没好全,这针线活又不是一天两天能学得会的,来日方长,快回去吧!”舅舅的正妻鲜于舅母看了看窗外快要下雪了,忙吩咐着下人们好生送长孙无垢回屋。
“我哥呢?”才走到一半天就已经落雪了,长孙无垢拢了拢衣物,这样冷的天哥哥还在苦读吗?
“表公子一早就和李二公子出去了,现在应该快回来了。”丫鬟们一边撑着伞,一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二公子一向心高气傲,不与其他人家的公子结交。可是一见到表公子倒像是前世的冤家一样,立刻与表公子交好,哪里就有说不完的话儿了,日日来府里寻表公子——连表小姐一日之中都不能常见到表公子了——可见这二公子真是烦人——”
“表小姐快别听她的,二公子来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呢!”捧着针线筐的侍女乐道,“不知是谁见二公子来了去书房后面偷偷看的——”
“没有没有没有——,英婶你快说说她——”被说了的丫鬟羞红了脸不再言语。
长孙无垢听得丫鬟们吵吵闹闹,只是笑着并未出声。舅舅的园子布置的精致异常,如今雪中的景象更是美不胜收,长孙无垢忍不住驻足细细观赏起来。她最喜欢的话是牡丹,往日里爹爹都会在洛阳的温室里面栽满了牡丹,可是那样娇贵的花儿如何承受的住严冬的酷寒,倒不如眼前这一树梅花开的绚烂。长孙无垢踮起脚尖舔了舔梅花瓣上的雪,冰冰凉凉。
“长孙小姐,小心——”背后突然有男子发声,长孙无垢一惊急着转身脚底却一滑恰好落入了某人的怀抱。
“见过二公子——”长孙无垢挣扎着从李世民的怀里出来,羞红了脸。
“你是想要这枝头的梅花吗?不如我来摘给长孙小姐吧!”李世民将方才那支梅花折了下来放在长孙无垢手中。
“奴婢代表小姐谢过二公子——”身后的丫鬟将长孙无垢手里的梅花接了过去,“这院中的雪景最是好看,表小姐何不带着二公子欣赏一番?”
“啊?”长孙无垢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方才还吵着闹着想要见二公子的丫鬟们纷纷跟着英婶退了下去,“我——英婶——”就连一向最严肃的英婶也和丫鬟们一起离开了。
“那就有劳长孙小姐了——”长孙无垢看向李世民,他却一脸诚恳并无被半点被捉弄的不悦。
雪越下越大了,长孙无垢走在李世民的身侧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一心一意地看着前面的路。
“我见无忌的学识已经很渊博了,谁知昨日他和我说他竟一点儿也比不上长孙小姐,长孙小姐平日里都读什么书呢?”李世民很认真地问着长孙无垢。
“我读的书都是爹爹教授的,爹爹酷爱兵法,公子要见笑了,我对诗书只通一二,兵法军书倒是精通□□——”长孙无垢心里暗恼哥哥这样在外人面前夸赞自己,爹爹拿她当男儿教养,
所学的都是男孩子的东西,这下说出来要让人家笑话了。
长孙无垢不记得后来李世民又问了哪些话,只记得那日的雪很大,不停地飘落在他们的肩头、身后。自那日后,长孙无垢便发现李二公子每次来高府都有意无意地来这院子里面转几圈,这院子的景象当真这么好看吗?好几次长孙无垢放下手里的书便听见哥哥和二公子说话的声音传来。这人真是奇怪,与哥哥辩论不在书房,整日在这花园里面指点江山。听不见这些话也罢,可是她一向护兄心切不愿听见别人半点说无忌不是,那李世民日日说的哥哥哑口无言,长孙无垢心里气的很。
“舅舅——”见李世民与哥哥说笑去了,长孙无垢忍不住问高士廉,“那李家的二公子怎么日日来高府?难道国公府请不到人为二公子指导诗书吗?”
高士廉放下手中的书不禁笑道,“你可是觉得世民在欺负你哥哥?”
“我——”长孙无垢摆弄着飘扬的腰带,“明明知道哥哥不擅长下棋还硬拉着哥哥陪他下棋——”
“你啊——”高士廉刮了一下长孙无垢的鼻子,“世民这孩子性格是有点孤傲,可这是男孩之间的友谊,你不懂——”
长孙无垢摸着鼻子,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她的确不懂,原以为可以提醒舅舅好让舅舅限制李世民与哥哥往来,没想到哥哥却极力维护李世民,这样的话只好另想办法挫挫李世民的锐气,为哥哥出一口气了。
母亲最近对哥哥的功课看的紧,李世民来找哥哥十回中有□□回哥哥都是被母亲关在书房里面背书。不过他倒是有耐心,乖乖地坐在院子里面等哥哥从书房里面出来。惹得府里面的小丫鬟们全都躲在一旁偷偷地看他。
“长孙小姐会下棋吗?”今日的功课大概很难,李世民一个人下了好几盘棋长孙无忌还是没有出来,许是等急了,忍不住开口问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早就想着灭灭李世民的威风,见他这样问心中大喜,面上却故作平静地点头执白子将李世民杀的灰头土脑面无血色。
“我的棋都是哥哥教的,我下的不如哥哥好——”长孙无垢将棋子收回,装作无心地说道。谁叫李世民每次赢了哥哥后总是耀武扬威的,偏偏哥哥心思重,输了便垂头丧气。这下子该不会再欺负哥哥棋艺不精了吧?
来舅舅家快一年了,舅舅舅母对他们很好,好到她都想不起在洛阳长孙府里面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长孙无垢摸着胸前的玉佩,爹爹该放心了吧!
“表小姐,你快去看看,二公子正和表公子在赌书呢!”丫鬟们笑着拉了长孙无垢去院子里面,只见两边的书架上都堆满了厚厚的书,正中间放着一个大桌子,桌子上面摆着几大壶茶。
这是——
“妹妹,”见长孙无垢来了,长孙无忌很高兴地解释,“我与世民赌书,你看那小盒子里面装满了舅舅写好典故的纸条,我们从盒子里面抽出纸条后就要去书架上找到典故出自那本书,谁要是找的慢了就罚谁喝一大壶茶!”
看着长孙无忌兴冲冲的样子,可是哥哥会赢吗?长孙无垢不由得担心,转过身去不敢看。
“哥哥——”果不其然,哥哥一开始就被罚喝了不少水,长孙无垢拉住长孙无忌,“我来替哥哥吧!”
长孙无忌捧着肚子犹豫半天,他实在是喝不下了,妹妹比他聪明多了,应该不会输给李世民吧!
“庄周梦蝶——”长孙无垢抽出纸条,和李世民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向左边的书架跑去,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长孙无垢迅速地翻动着那些书,找到了!刚要踮脚伸手去拿却被李世民一把抢先。
“等你再长高一点吧!哈哈哈——”长孙无垢气恼不已看着哥哥又被灌了一大壶茶。
“我不服!再来一次!”长孙无垢沉下心,展开纸条趁着李世民还没有反应过来先跑到书架旁找了起来。
“找到了——”
“找到了——”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异口同声地说。
“你——”两人同时拿起书,李世民的手附在长孙无垢的手上,长孙无垢急忙抽回手,结结巴巴地说,“是我先拿到的——”
“好!这一局是我输了。”李世民端起茶碗大口大口喝了下去。
有了长孙无垢的帮助,长孙无忌自然是赢的酣畅淋漓。看着李世民对着一壶壶茶水苦不堪言的样子,长孙无垢只觉得刚刚被他碰到的手背微微发烫。
“妹妹,李家的二公子请我们骑马,你最喜欢骑马了,明日我们一起去吧!”长孙无忌笑得很开心,满是期待地看着长孙无垢。自从爹爹去世之后,妹妹一直都沉默寡言、暗自伤神,便是舅舅舅母再细心周到,妹妹也难展笑颜,可是最近因为李世民的缘故好像妹妹变得开朗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输给李世民一百次、一千次。
“既然哥哥想让我一起去,我随哥哥一道便是。”长孙无垢点头答应,心下疑惑,好好的怎么又想起让哥哥去骑马?不知为什么,爹爹总是不许哥哥学那些弓箭骑射,只叫哥哥好好读书日后做一个文臣,长孙家的男儿怎能不做武将驰骋沙场?反而爹爹倒是亲自教她骑射弓箭,和哥哥反了过来。
李世民的父亲李渊被封为唐国公,位高权重,又是当今皇帝的表弟,国公府内的马圈便可见一斑,全都是难得的好马。
“长孙小姐,这些马天下难寻,就连宫中的御马都比不上我们府里的这几头——”李世民领着长孙无忌和长孙无垢远远地看着那些马。
“哪一匹马是从哪里得来的?”那匹马不住地在地上刨着,嘶鸣着,好几个马僮手里面拿着铁鞭都不敢近身,马的身上满是鞭子留下的痕迹,这样的好马怎么会受这么的鞭伤?
“那匹马是从突厥新买过来的,生性暴烈,买回来几个月了都没有被驯服。”李世民顺着长孙无垢看过去不由汗颜,他向来骑艺超群却也不能将这匹马驯服,急忙拦在长孙无垢的面前,“长孙小姐不能过去——”
“我妹妹的骑术不是你能比的,什么样的烈马没有见过?”长孙无忌见长孙无垢的神色便知道,妹妹一定有办法将这匹马驯的服服帖帖的。
“去取一桶糖水来!”长孙无垢远远地看着那匹马。
糖水?取糖水做什么?
长孙无垢接过糖水示意那几个拿着鞭子的马僮退下,小心翼翼地挪到马的身边一边喂马喝水一边伸手轻轻地摸着马的头。那马不再刨地嘶鸣低头喝起了糖水,时不时地还蹭蹭长孙无垢。
“你——”李世民张大嘴巴惊讶不已地看着那头性格暴烈的马在长孙无垢面前像一个兔子一般的温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