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馨清恋》子夜青冥

35、有意作弄

　　那么这个可人儿就赐给老四当妾室，封钮祜禄·潆馨为格格，一个月后为多罗郡王和潆馨格格完婚！’这句话如同鬼画符一样一个个在沁儿的脑海中飘荡，一切都在沁儿的料想之外，沁儿无力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这样的打击比她上辈子没有父母还要让人撕心裂肺，还要让人无法接受，她宁愿做牛做马十二年也不愿意嫁给这个所谓的‘多罗郡王’，可是现实让她不得不接受这个要嫁给‘多罗郡王’事实。

　　当初离家的时候，每个人都很担心她以后的生活，都在担心她会不会在宫中受苦，会不会受人欺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嫁给郡王爷，这是个多么有气势的封号啊，对他们来说一定是天赐洪福，更何况廷徽和廷轩都知道自己的妹妹嫁给了她的心上人，他们一个个也都安心，都在替妹妹高兴，都祝福自己的妹妹。可是长春宫的沁儿知道么，她知道自己嫁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心上人么？呵，她不知道到，因为一向不问世事的她，根本不知道贝勒也会是皇帝的儿子，也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沁儿，若当了宫女那是再好不过的，如若被皇上赐了婚，你也不得反抗知道么？反抗可是会连累我们这一家子的，沁儿记住有时候是要牺牲小我的，记住万不可不尊圣上之意。”当时凌柱单独跟沁儿谈话，现在他的话语出现在沁儿的脑海中，当时的沁儿还以那侥幸的心理回应着她的阿玛：“嗯，阿玛放心，沁儿谨记阿玛的话。”想起了当时的话语，沁儿更加伤心，她不该大意的，应该时时刻刻谨记她阿玛的话语，早早的对她的心上人死心，那么现在不至于那么的难过……

　　想起了那日在御花园凉亭中，她深情的唱着歌儿，他自然乐意的在一边看着她，眼里尽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柔……而现在她却只能将那深情化作无数哀愁，即使是哀愁沁儿也觉得有点讽刺了，因为他对她还没有用情至深，或许是没有感情。而现在她想着他是不是很高兴她不再缠着他，他是不是很高兴她被皇帝赐给了‘多罗郡王’？

　　现在的她是麻木、呆滞的，却也是无能为力的。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抗旨儿而害了全家人，万一来个诛九族……沁儿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儿发生！全身无力的沁儿躺在床上动了动，想：如果老天要自己这辈子得不到爱情，那么自己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情，该满足了。要将那亲情填满自己内心爱情的空缺，让自己的心填满亲情，不让自己的家人受到伤害……

　　猛地一下沁儿坐起身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倏的一下心情好了许多。亲情代替爱情——沁儿决定振作，不再为情所困，不再只顾着自己，而不顾家人死活，不就是个‘多罗郡王’么，嫁就嫁，不就一辈子么，很快的，沁儿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闭了闭目，沁儿揉了揉僵硬的身躯，好让自己舒活起来……“沁儿，你可是清醒过来了，你可知道你刚才……”刚刚端着一铜盆水的昱涟马上放下铜盆，跑到沁儿跟前检查起沁儿，看看沁儿的身躯是否还是那么的僵硬。

　　沁儿看见昱涟，微微的笑了出来，“不必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刚才是被吓到了，不过现在好了。”希望自己的哀愁能藏在心里，不被人发现……

　　昱涟松一口气道：“这样的喜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该高兴的。”沁儿眼眸中闪过一丝的悲凉，继而马上换成了温柔的目光，“是啊，相信‘多罗郡王’会待我好的！”昱涟见到沁儿这副笑脸，就知道沁儿应该很开心，知道沁儿嫁了自己的心上人很是为她高兴，“当然会待你好的，你这么惹人怜，谁见谁爱呢，过来洗洗吧，刚才你那个样子德妃娘娘都吓了一跳呢，既然现在你高兴完了，也该让娘娘安安心了。”

　　“哦，害你们担心了，真是抱歉。”沁儿颔首说道。不能再让德妃知道自己心里还有别人，不然以后着婆媳见免不了有战争的！“那就洗洗，去娘娘那吧。”

　　一会儿的功夫，沁儿来到了长春宫正殿，德妃斜侧在锦榻上，微微眯着眼，淡灰色牡丹花袍着身，旗头麦穗散在靠枕上，很是悠然，沁儿和昱涟进门马上福身请安道：“潆馨(昱涟）请娘娘安，娘娘吉祥。”

　　“起吧……”端庄贵雅的声音响起，德妃也慢慢的起身，“行这么大礼，怕是会疏远了我们婆媳间的感情吧？”沁儿微微一笑却满目掩不住的凄哀，昱涟倒是害羞的笑着，很是不好意思。
　　“以后，就叫额娘吧，感觉亲切。”看着潆馨倒是很想怜惜她，楚楚动人的样子很是让人忍不住想往怀里抱，德妃在鄙视自己的这种想法……

　　“是，额娘。”昱涟马上回应，德妃倒是很开心，再看看沁儿，她有些犹豫，毕竟不是心甘情愿的，沁儿叫不出口。“沁儿……”昱涟在一边轻轻拽了拽沁儿，沁儿马上抽搐着嘴角勉强的叫了一声：“额……额娘。”

　　“嗯，这样才有点一家人的感觉。”德妃笑了笑看着满目淡淡哀愁的沁儿，不禁的想笑，这误会不知道会持续到何时……不过看得出来她倒是真的喜欢老四了。

　　“昱涟啊，跟我说说你知道的笑话,你可愿意？”德妃对着昱涟招招手示意她来自己边上坐着说，又看看沁儿道：“潆馨，你也来这坐着，听昱涟说说，我们一起乐呵乐呵。”带着命令的口气，容不得沁儿推辞。沁儿刚才叫完德妃额娘，现在便觉着甚是顺口，这第二声倒是很顺溜的出了口：“是，额娘。”

　　“其实在我跟前不必如此紧张，潆馨放松些。”德妃看出了沁儿的不自在，便握了握沁儿的手以示安慰说。“是，额娘。”沁儿对着德妃温润莞尔，让人更想要怜惜这样一个娇小可人儿。

　　叽里咕噜……昱涟说的是不亦乐乎，德妃听的是悠哉游哉。而在一边是沁儿却只是应和着干笑。

　　“唉，昱涟还真是会惹人笑啊，这些个笑话你可都是哪里学来的，真是笑死人了。”德妃用帕子掩着嘴笑道。“额娘啊，其实昱涟本不会这些的，都是沁儿妹妹给我讲的呢。”昱涟看了看沁儿说道。“哦，原是潆馨给你讲的？”德妃又瞅着沁儿说，她是知道沁儿的小名儿的，那小弘晖天天在这儿念叨，德妃想不记住都不可以。

　　“让额娘笑话了。”沁儿又是一勉强的笑。“都是有心的孩子。”德妃笑道，“昱涟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跟潆馨说几句体己话。”

　　“是，额娘，昱涟先告退了。”昱涟看了看沁儿，她知道德妃留下沁儿是有话对她说。从秀场回来沁儿一直是这副勉强哀愁不能掩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想必是德妃也想问个清楚吧。昱涟乖乖的退下了，房内只有沁儿、德妃还有德妃的贴身丫鬟玲珑。玲珑机灵的将门关了，站在德妃身后……

　　“潆馨，有些规矩我不得不说。”德妃郑重的说道。“额娘说吧，潆馨听便是。”沁儿小声的说道。

　　“既然将嫁与吾子，便要一心一意的对待，虽然是个妾室，毕竟嫁给了多罗郡王，以后便是他的女人，心里不可以在有其他的念想。”德妃字字郑重说。德妃心忖：不知道这是不是‘助纣为虐’，不过也是测探人心的方法。

　　沁儿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德妃心想：这婆婆可真是神，她掩饰的如此隐秘了，竟然还让她给看透了心思。看来不坦白反而会让人误解为她心机重呢。“请额娘放心，潆馨嫁给了‘多罗郡王’自会好好服侍他的，不会做出逾越没有规矩、有损皇家颜面的事儿，不会对不起皇上的抬爱，对不起您的关爱，您大可放心。”

　　德妃亦有所思的看着沁儿：这么个人儿竟这么的顾全大局，想也是为了家人，也是为了她心中的他，她德妃的儿子——胤禛。呵呵，突然觉着这件事儿有点好笑。“嗯，能这么想不错。”德妃笑笑说道，“如若以后有什么委屈尽管来跟额娘说，到时候额娘会替你做主。”

　　“谢谢额娘。”沁儿感激的说，原来她这么慈祥，这么的让人感觉到亲近。“乖孩子，以后的事儿还不定呢，放心吧好好过日子便是。”德妃意味深长的说道，好似这话中有话，可是沁儿却没有听出来。的确这么含糊谁能听出来？

　　从正厅出来沁儿便漫步在院子里，心中思绪万千，是痛，是恨，是殇，是无尽的愁绪……今后沁儿不敢在正眼看她心中的‘四贝勒’，不敢再在他面前‘献媚’了。

　　四月的天，湛蓝湛蓝的，没有一点的瑕疵没有一点的阴霾，可是心却不似那湛蓝的天，如此的净，如此的澈……

　　抬头看看那天，何时还有机会和他在如此明净的天空下，对视而唱？沁儿又乱想了，又在想不该想的，她马上就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是老天就着这么‘残忍’，不再去想的时候，却让她见着了活生生的他。

　　低头间，她看到了他，他站在不远处，嘴角带着一丝模糊的笑看着她。她眼中本应该是喜悦，本应该是掩藏不住的爱意。可她此时却没有那心情再去面对他，她喜欢的男人。看着他心中真是五味杂全，不忍再多看，就怕自己控制不住扑到他怀里，转身间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一丝怒，他定是没想到有人这么蔑视他的存在。

　　她没有回头只是呆呆的前走，不想再给自己一丁点的希望，因为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希望可言了，泪水早已盈满眸框，双眼模糊不清，没有下滑的泪，让潆馨的双眸更显哀怆，内心疼痛不已，可是有什么办法？也只能怪她自己‘笨’了。

　　此后沁儿更是少言寡语，不爱与人接触，除了锦虞个昱涟，其他人跟她搭话，她都不曾理会过，倒是让人起一外号“四爷第二”，就是他们眼中的‘二代冰山’，除了四爷之外沁儿就是另一座冰山了，不敢有人接近她，不敢有人直视她，不敢有人与她接触……

　　对于十三爷和十四爷沁儿都避而远之，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不敢面对‘多罗郡王’的兄弟，她就是不愿意在他们出现的场合出现，接触的人少了，自然跟她说关于四贝勒的事儿也没有人了，锦虞和昱涟见她见她整天像个游魂一样，却又不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作为姐妹的她们不应该在她不想说的情况下逼她说出实话，何况她们也不是那么的不知道轻重。

　　而今天沁儿跟十三爷和十四爷‘偶遇’是在所难免的了。

　　“沁儿，你在这儿啊。”十三爷喘着气说道，想来是追沁儿追的，“是啊，你老躲着我们干嘛。”十四爷也跟紧十三爷到沁儿跟前道。“我没有躲过你们啊！？”沁儿作惊讶状的说道。

　　“没有？那为什么我们来了，你不是不舒服就是‘真的’在忙，你到底在躲什么？”十四爷开门见山道。“我说过我没躲。”沁儿阴着脸，双眼略带戾气的说道。十四爷见状，马上改口说道：“唉，你要嫁给四郡王咯，恭喜你啊。”十三爷看到十四爷一脸的戏虐。“有什么好恭喜的？”沁儿淡漠的回答，心中万般的无奈涌现。“你要成婚了，作为朋友的当然要恭喜你了。”十三爷笑道。十四爷和十三爷同时相视而笑，搭档就是该如此的默契。

　　“算算日子，怕是就这几天了吧十三哥？”十四爷故作掐指算日子的样子对着十三爷挤眉弄眼的说道。“小十四看来是你的算术学的太好了，这几天还要扳指头算？”十三爷朝着十四爷一顿鄙视说，“也就十来天了。”

　　“哦，是吗。嘿嘿，沁儿你可不要等得着急了啊。”十四爷对着一顿奸笑说道。“嗯，虽说不是什么福晋侧福晋的，起码还是……”十三爷欲说出‘四哥’二字，十四爷‘咳咳’轻咳两下示意十三爷，十三爷领会马上改口说：“起码还是我那郡王哥哥的小妾，且我哥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你这么让人怜爱，他定是会待你好的。”十三爷掩不住笑意侧过身不让沁儿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唉，我这哥哥，也就是跟我和十三哥来的比较亲近，他的秉性我和十三哥也是了如指掌的，沁儿你可要听听？”十四爷看了看控制不住的十三爷继续搭腔说。

　　此时，沁儿已经忍无可忍了，在她心情低落的时候，这些所谓的阿哥朋友竟然这么对待她，明知道她心情不好还来刺激她。他们这么做明就是在沁儿这深深的伤口上撒了一大把盐，让沁儿难以抹平这伤痕，沁儿两眼满是珍珠的看着他们两个给她‘道贺’。

　　满是凄凉的眼睛楚楚动人的看着这两位童心未泯的阿哥们，看着他们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看着他们一脸笑意的样子，自己的心愈发的疼。这是在嘲笑吧，他们嘲笑她天真，嘲笑她愚昧，嘲笑她的无知吧，当初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四贝勒’可是现在却要嫁给‘多罗郡王’这实在让沁儿心生痛恨，他们就这么喜欢嘲笑人么，就这么喜欢看着她烟销玉损，看着她落入那万劫不复的爱恨深渊？“还真的要谢谢你们哦，谢谢你们的幸灾乐祸，谢谢你们的道贺言辞，谢谢你们还关心着我这个朋友，谢谢你们让我清醒的知道了，你们这些阿哥没一个人不是冷血的！”沁儿满眼是泪水，就是不落下来。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来给你道喜。你倒是说我们的不是了，我们怎么个冷血法了？”十四爷故作愤怒的看着沁儿，其实眼中的笑意实在没有隐藏好，如若不是沁儿的伤心，沁儿早就发现了吧，只是伤心地时候，什么察言观色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嗯，就是，这么骂我们真是不公平！”十三爷也跟着十四爷应和着。也表示不满沁儿这么说他们。“你们明明知道我喜欢‘四贝勒’，你们明明知道我心里有‘四贝勒’，你们明明知道我要嫁给了你们的‘郡王哥哥’你们明明知道我不能跟‘四贝勒’在一起了，你们还来给我‘道贺’，你说你们不是幸灾乐祸是什么；看着我伤心欲绝，你们还在一边奚落我嘲笑我，你说你们不是冷血是什么；作为朋友的你们，就是这么喜欢在朋友伤心难过的时候落井下石？”沁儿实在难以忍受他们这么个‘道贺’，实在不想跟他们提起‘四贝勒’，真的身想逃避这个关于赐婚的话题，可是十三爷和十四爷偏偏要在她面前提起他，还提起祝贺这一类的话语，更是让人心碎不已。

　　“好好好，我们错了行不行？我们跟你认错好了！”十三爷实在不忍心看到她眼眶里的泪，真的让人看了心疼，让人无法不想去替她擦干眼眶中的泪，也好想在让她知道她嫁的人就是她喜欢的人，“其实……”十三爷的话还没出口呢，就让十四爷给堵上了嘴。

　　“其实，嫁给我‘郡王哥哥’也不错的是吧，十三哥？”十四爷瞪着十三爷说道，他的眼神在告诉十三爷：沉住气。

　　十三爷瞪十四爷一眼，抓开他的手欲说 ：“其实……唔……唔……”十三爷还没出口又被十四爷给扯了回去，“沁儿啊，我们还有事儿，不打扰你了，回头再给你道贺。哦，不。应该是道歉。”十四爷挑挑眉说，手中还拽着挣扎不已的十三爷。沁儿两眼摩挲的看着这两兄弟打闹着远去……

　　突然沁儿心中的阴霾少了些许，嘴角划出一丝笑意，倒是让他们的打闹离去的场面给惹笑了吧，这是知道赐婚消息后的第一次抽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