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傻瓜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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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雨后，天空干净得能被咬上一口，天上的云和地下的风皆是慢悠悠地行，爽朗的秋意扑面而来，微凉，但贴近杨则章多少能感觉热度透过布料传递。虽然一开始说是要让顾云平熟悉路况，但最后还是演变成杨则章骑着车，顾云平坐在后面的模式了。
暮色已经铺下，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归途人的眼中摇曳着。归家的人急匆匆地行着，车喇叭着叫嚣着编织成一首焦躁交响曲。他们绕开人流骑行，在一条条僻静的小路中穿梭，两个不合时宜的傻瓜。
他们绕开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对方一脸诧异地瞪着他们，顾云平笑着冲对方挥挥手。“你是不是累了，我可以下来走一段。”她说道。
“还可以，我觉得还有余裕唱首歌。”
顾云平能听到他的喘气声，暗笑这家伙逞强，说道：“好啊，那你就唱吧，我洗耳恭听。”
这个玩笑一般的要求，杨则章没有推脱，一本正经清清嗓子开始唱《Surreywith the Fringe on Top》，这首歌配现在这情景倒是足够应景。
“When I take you out tonight with me,
honey, here's the way it's gotta be.
You will sit behind a team of snow white horses,
in the slickest rig you've ever seen.
Chicks and ducks and geese better scurry
when I take you out in my surrey.
When I take you out in my surrey with the fringe on top.”
旋律轻轻地飘着，顾云平闭目听着。他的音准倒是不错，只是太温柔的声线唱不出狡黠的爵士韵味。骑车的人卖力唱着，被骑的车也卖力地伴奏着，咯吱咯吱像个不停，顾云平不知这辆车和大导演哪个会先散架。
杨则章一边唱着，一边载着顾云平骑上桥，上坡的时候他显得尤为吃力，每蹬一次踏板，嘴里的音就往下降了八度。
顾云平放不下揶揄他的心思，故意问道：“你的音呢？上不去吗？”
杨则章不回答，只能憋足了劲头把音朝上抛，结果脚下爬坡的力气就少了，车子沿着坡度向下滑了滑
“你的坡呢？上不去”
“音和坡总有一个上不去。”杨则章停下来，自行车和歌一并朝下跑着，他也索性歇着，自嘲道：“好了，这下是两个都上不去了。”
“你这样会很累的，我有一个办法。”顾云平跳下后座，示意杨则章也先从座位上下来。导演不明所以地照做了，在他反应过来前顾云平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扶住车把手，一脚登上车踏板，毫不犹豫地骑着车离开了。“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在杨则章慢一拍反应过来时，只剩下面前人渐远的背影和一串笑声的余音了。
杨则章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等到顾云平回来。两人都没有吃饭，所以她买了点心，而且不止一样，不同店家的外卖盒叠着塞满整个车篮。
“凤梨酥，叉烧包，寿司，你最讨厌哪一样？”顾云平隔空丢给他一罐啤酒，问道。
“都可以。如果硬要说，就是凤梨酥吧，我不太喜欢甜点心。”
“好，那除了凤梨酥，剩下的都是你的了。”顾云平把车推到杨则章面前，指了指高高叠着的四五个盒子，杨则章伸手探了探，还是热的。“我买的都是我喜欢的，但是我晚上不会吃太多。所以除了你不喜欢的凤梨酥，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要现在吃吗？”
“不，我不喜欢在外面吃东西。所以你介不介意风驰电掣地送我回家呢？如果够快的话，回家的时候应该还是热的。”
杨则章拉开拉环，一饮而尽。这样应该不算是酒驾吧。他想着。“那请上车吧，小姐。顺便给我指个路。接下来就要高速行驶了，请系好安全带，如果没有安全带，就请环着我的腰。”半开玩笑地说完后，他脱下了自己外套，披在顾云平身上，收敛了孩子气的笑容说道：“晚上风大，感冒了不太好。”
柠檬味的柔软剂，顾云平可以闻到，杨则章衣服上柔软剂的味道。洗得半褪色的外套其貌不扬，却分享着和主人一样可靠的体温残留。顾云平不由得笑了笑，然后坐上车，环住了杨则章的腰。
回到顾云平家，他们分享了打包盒里的食物:叉烧包的外皮已经凉了，但咬开是流出的叉烧内馅还是烫的，扑鼻的香味四溢。虽然有点冷，但松软的面皮依旧尝得出淡淡的甜味，白色的面团裹着油亮亮的叉烧，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半露着，是一朵勾人食指大动的花。寿司是稻荷寿司，裹得是油炸豆腐和煎鸡蛋，清淡温和的味道放在肉食后清口恰好。
这样的晚餐顾云平担心对一个成年男性不够，所以又拿了冰箱里的墨鱼饺子。饺子用墨鱼汁和的面，因此看上去像一堆膨胀的黑木耳，丑得撕心裂肺，但是美味得丧心病狂，配得上一句饺子不可貌相。
杨则章吃了之后惊叹不已，问道：“这是你做的吗？真是了不起。”
顾云平冷笑道：“怎么可能。这是前男友送的，如果你喜欢，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哪里弄来的。”
杨则章听罢神色一黯，往嘴里塞一只饺子，低着头慢慢嚼。他这幅样子从顾云平的角度看，颇像只流浪弃犬，不由得又引出她想要摸摸头的冲动。安静吃了一会儿，他问道：“你之前有过很多恋人吗？”
“算是吧。”顾云平往椅背上一靠，自然而然地答道：“不过这取决于对‘恋人’的定义，我和不少人交往过，为了排解寂寞，不过没有一段关系超过一百天。但是我没有认真在意过，之前有人说我爱的只有自己，说不定是对的，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只在乎自己的心情。”
杨则章抬起头，认认真真地反驳道：“事实并不是这样，我们都清楚。就像这个饺子，看上去是黑，其实有个格外美妙的心。”
顾云平不置可否地笑笑，说道：“我觉得可比这饺子可爱多了。”
杨则章解决了晚饭后没有多留。而这个夜晚的后续是，第二天因为顾云平把自己的车停在剧团，不得不搭乘公共交通去上班，而杨则章则似乎因为着凉，喷嚏打个不停。而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办公室的，见到对方同时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虽然什么都说，但当陆嫣然见到他们时候，却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狡猾一笑，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真是难得的，今天两位一起到，早啊。”她照旧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学妹你看上去气色不错，看样子昨晚过得不错。”
“是啊。”顾云平笑道，用余光瞥身旁杨则章的反应。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傻瓜们（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