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美梦伊始 ...
-
“我要以此,抛下凡俗的泪水,软弱与牵绊。”年青的继承者立于王座前,挥剑指向北方。“我要以此,铸火为剑重塑王国昔日的荣光,成为真正的君主,万民之父。”
灯光暗下又再亮起,大幕重又拉开,滚烫的灯光迎面浇下,亲吻男主演饱受命运宠爱的脸庞,萧子君上前一步,鞠躬接受当之无愧的热切掌声,他是舞台上的君王亦是台下的王子。
当萧子君回到后台时,乔鸿飞早已等候多时了。
“你穿的太少了,如果因为这个感冒发烧的话我可不会照顾你。”萧子君笑着打趣,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能照顾好自己我就心满意足了。”她用惯常的语调回答,无奈里掺着甜蜜。“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点粥,宵夜还是清淡些比较好。”
“是你自己熬得吗?”他打开保温盒的盖子,隔着腾起的热气凝望着乔鸿飞。“感觉吃了你的东西就坐实了我不会照顾自己的说法了。”他歪着头露出点孩子气的笑意, “真是用心险恶啊。”
“是的,我这么阴险的人熬得粥,你喝的时候要小心点,可千万别被烫了。”
萧子君浅尝了一口,似乎是被呛到了,轻轻咳嗽一声,嘴里含着未咽下的半口,嘟嚷着,皱眉瞟了眼乔鸿飞。“好苦,你是放错了什么东西?”
“咦?怎么会这样?我有尝过味道啊?”萧子君在她张口时,顺势喂了一勺给她,“没什么问题啊?”乔鸿飞疑惑抬头,目光对上坏笑着的萧子君,方才明白自己是被戏弄了。
“一个人吃东西太闷了,你好歹也要陪陪我吧。”这个在台下也能保持着好演技的家伙说道:“别担心,就算你做的菜再难吃我也会吃掉的。不过只给我一个人做菜就可以了。”
“我的父母和你的姐姐也不可以吗?”
萧子君的父亲是个赌鬼,在输掉了大半家产后索性把自己的小命也一齐赌上,早早就去了西天。萧子君的母亲是个编剧,她像是朱丽叶一样爱上不该爱的人,又像娜拉一样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信。
萧子君有个大他六岁的姐姐,虽然与他是同父异母,但两人相依为命十分亲近。他的姐姐名叫萧婉如,曾是名舞蹈演员,在事业高峰期急流勇退嫁给了大自己38岁的富有古董商吴肆。无论萧子君对这桩婚事有多少不满,也不得不承认在离家出走的母亲和赌鬼父亲的阴影下,也确实是依靠吴肆丰厚的家产,他与姐姐近几年才能过上富足的生活。
吴肆在两年前死于心脏病突发,萧子君对他的印象是一个干瘦矮小的老人,一截腐朽的枯木。无论是附庸风雅还是真心热爱,吴肆在艺术方面从来不吝惜于投资,他在郊外的别墅全然是一栋巨大的名画与古董的展示柜。而他也定期会带着萧子君姐弟参加欣赏各类艺术展览,而这也成为了萧子君最终最早的艺术启蒙。
因为萧婉如与吴肆婚后并无子嗣,而吴肆与前妻的孩子也常年在国外,所以最后根据吴肆的遗嘱大半的财产都是留给了萧子君姐弟。但财富并没有带来理所应当的完满,因为曾经的舞蹈生涯带来的伤痛与曾被吴肆所称赞为有美感的忧郁天性作祟,都使得萧婉如的健康每况愈下而乔鸿飞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了萧婉如的私人陪护,进入了萧子君的生活。她最先是萧婉如的陪护,然后成为她的朋友,再到现在成为萧子君的女朋友。
今年二十五岁的萧子君,是正当红的戏剧演员,也是剧团中一呼百应的团长,在他身后还有始终支持着他的姐姐与女友,此刻命运在他面前似乎展示出了无限的可能。
“你觉得哪个更合适一些?”乔鸿飞拿着两支不同颜色的口红询问萧子君,后者无所谓地一耸肩表示看不出有什么分别。
“如果你觉得和我逛街太烦的话,我们就回去吧。反正也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
正当乔鸿飞转身,准备向店员露出歉疚的微笑时,萧子君一把拦住她并递上了自己的信用卡。“既然你选不出这两支就一起买了吧,刷我的卡就好。”
“我只需要一支就够了。”虽然乔鸿飞已经把口红放回了货架,但售货小姐还是眼疾手快先一步接过了萧子君的卡。
“那就当我需要吧,你每天打扮得赏心悦目一点,我会很高兴的。这是理所当然的投资。干脆再把那里三支也买了吧,这样周一到周五你都可以换一种颜色了。”
当乔鸿飞拎着超出计划外几倍的礼物坐上车时,萧子君突然问道:“你对我在《剑歌》中的表演有什么评价?可别用喜欢很好这种话来敷衍我。”
“我毕竟不是专业人员。而且对着你我也很难保证客观。”她说到这里时,萧子君得意地笑了。“我觉得你对于主角皇子时期的演绎很精彩。”
“我喜欢你的不客观。其实你说的很对,我的表演前半部分要胜过后半部分。有人评价我是个称职的王子也暂时还当不了国王。”
“听上去你很赞成这个说法。你准备去找那个人吗?”
“你有时候太了解我了,想给你个惊喜都会很困难。”萧子君三分抱怨七分调侃似得说道,被树荫切割成碎片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他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这个评论的人叫程庸定,是个小有名气的评论员。不过据说性格古怪,为人偏执,当然这评价也不能全信。毕竟许多时候偏执和执着只有一线之隔。他之前的几篇文章我也读了,不少观点都很一针见血。一会儿送你回家之后我就去见他,就约在四点。”
“那你前面就放我下来吧。反正我本来也想买一点东西。没关系的,你快点去赴约吧,到了下班的高峰期路上会很堵的,迟到了就不好了。”汽车停下等红灯时,乔鸿飞瞥见窗外不远处又一对互相搀扶着的老夫妻,正绕着一个圆形的花坛散步,丈夫用手杖指了指一朵凋谢的紫花,妻子不算灵活地俯身凑过去听他说话,然后笑着打了一个手势。
这会是她和萧子君以后的写照吗?乔鸿飞并不确信,但她希望能自己尽量久得陪伴他走下去。
“谢谢。”萧子君轻声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有些像《剑歌》里的桥段?年轻的皇子去找不世出的谋士。”
“这听上去可不太吉利。最后皇子也是失掉了不少东西才在痛苦里成长的,我不希望你这样。”乔鸿飞意识到自己所言稍有不当,立刻眨眨眼飞快地补上一笑,说道:“开玩笑的,如果你晚餐还回来吃的话,就顺便去买瓶红酒回家,我的皇子殿下。”
“遵命,皇妃陛下。”
年轻的皇子挥剑砍断拦于身前的树枝。
他抛下了马车,摒退了随从,孤身一人沿着山路前行。他放任丝履沾上泥,放任华服被晨露打湿,放任冷风吹乱发髻,放任身负的荣光在这荒僻之地荡然无存,只为了拜见那个传说中的隐士。
“先生可知我是谁了?”
“不能不知,因为殿下佩着剑而来。宝剑自有其灵,此剑炙若烈焰,刚胜玄铁,以火为魂,化血为魄,非天命所归者不能降之。”
“那先生可知我此行所求为何?”
“不能不知,殿下虽有持剑之气,却暂未修得仗剑之心。”
“那先生可有何高见?”
“那你可有何高见,程庸定先生?”萧子君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三十岁上下,清癯瘦削,薄薄的双唇抿成冷淡的一线。“既然先生你认为我的表演不够尽善尽美,那么我是诚心地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改进的意见。”
程庸定思虑了片刻开口了,他的声音是毫无感情色彩的冷定,同他冷静客观的评论风格保持了相同的基调。“《剑歌》这出戏以剑为线索,主角从得剑,失剑,再到折剑最后重铸此剑。而他本人也从单纯的皇子变为经历背叛失去与杀戮的帝王。很遗憾您的后半段还是落入了模式化的躯壳中。能问一个私人的问题吗?您现在的生活十分幸福毫无忧虑吧?”
“怎么?”萧子君一挑眉,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要向宣传我斯特拉斯伯格的情绪记忆法吗?是要说我不经历相似的东西就演不好这个角色吗?”
“请您冷静一点。我并没有任何贬低您的意思。事实上作为一位极具天赋的演员,这一次您再一次得到自己应有的荣誉,显然您清楚如何挖出记忆深处的感觉,却对自己未曾体会过的情感前手足无措。但更重要的是艺术本身就是苦难之子,只有在生活中的痛苦无法排遣时,才会爆发出艺术巨大的生命力。”
“和你的谈话很有意思。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人觉得你偏执了。不过坦白说我很欣赏你的性格。但是现在我还是要说再见了,有人还在等着我回家。”
乔鸿飞收到短信时正在厨房里切胡萝卜,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一打开萧子君神神秘秘的短信就气势汹汹地窜入眼帘。
“书柜第三排,我最近看的那本书。”
这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像是个解密游戏,萧子君始终乐在其中的一项消遣,虽说暂时不算有空,但乔鸿飞还是立刻按照指示奔去书房,取下书架上萧子君最近常看的那本《金蔷薇》。她随手一翻,就翻到了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书签背面空白处写着“沙发第二个垫子下”
虽然指代不清,不知是从哪个方向数起的第二个,乔鸿飞按照往日里对萧子君的了解还是翻开了右手边第二个垫子,成功获得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写着“我书桌的第三个抽屉”的纸条。
尽管私自打开别人的抽屉不算值得称道的好事,但在主人的示意和好奇心的趋势下,乔鸿飞还是怀着点雀跃的期待用钥匙打开了锁起的抽屉。抽屉里躺着一个天鹅绒的包装盒,她打开盒子,其中放着一条蓝宝石的项链。
又是一条短信适时驾到,“我已经在门口了,戴上项链然后给我来开门。”萧子君这样说道。
“上周在橱窗里看到了就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了,看样子我猜得还挺准的,确实很衬你。”进门后萧子君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却像个渴望母亲表扬的孩子一样藏不住眼睛的期待。
“谢谢,真的很谢谢。”摸透他心思的乔鸿飞了然地微笑,上前一步亲吻了萧子君的脸颊,然后被他一把搂住圈在怀里。
“你好像瘦了些,多吃点要不然以后抱起来就硌手了。”他凑在乔鸿飞耳边,嘟囔了一句。
“是嘛,你可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我最近可是胖了两斤。倒是顾云平小姐,上次见到她时,比以前清瘦了不少,她最近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你总是比我都更关心我的同事。顾云平最近很好,还是老样子。”他解开乔鸿飞的盘发,纤长的手指插进长发中,温柔地摩挲着。“你还是多关心我一下吧,就算是女人,小心我也会吃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