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意外事故》听空镜

5、（五）

　　二十六
　　Blair小心翼翼地躲在Jim竖起的衣领后面，只露出一双四处打量的眼睛。为了进一步达到遮挡的目的，Jim还戴了一顶棒球帽。长长的帽檐垂下，连同竖起的衣领，像帷幕般将Blair遮了个密不透风。
　　Jim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这的确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嘿，你碰到我了！”Blair不满地推开那个不时磕到自己额头的帽檐。
　　“抱歉。”Jim压低声音道了声歉，不过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Blair这个举动的深意。
　　那个即使变小了也不懂得收敛行为的捣蛋鬼，这会儿正扒着城墙般的衣领，一脸痴迷地盯着迎面走来的美女。尤其是，这位美女的领口还开得如此之低。
　　Jim的脚步稍稍放缓了些，没说什么。不过作为惩罚，他把手伸向了仍未回神的Blair。
　　Jim用力捏了对方脸颊一下。
　　毫无防备的Blair不由地发出一声痛呼，愤愤拍开Jim手指。在他一边揉着泛红的脸颊，一边对着那个罪魁祸首怒目圆瞪的时候，对方用严肃的声音警告道：“不许看别人。”

　　二十七
　　两人路过一家旧琴行。
　　像是报复Jim之前的举动，Blair使劲揪了揪Jim左脸，示意对方停下来。
　　Jim不解地看向Blair。在换回对方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后，他看到Blair摇摇晃晃地踮起脚，趴到自己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了句：“我有个好主意。”
　　说完，Blair眨眨眼，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
　　Jim心中升起某些不好的预感。
　　只是到最后，他们还是进了琴行。Jim一眼就看到摆在屋子正中央的三角钢琴。他耳侧，Blair发出一声小小又迫不及待的欢呼。

　　守在琴行门前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听到门开，他懒洋洋地撩了下眼皮，又漫不经心地垂下去，仿佛刚刚进来的这个人只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Jim趁机快步来到钢琴前。他把跃跃欲试的Blair放了上去。在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后，Jim踱到一旁。
　　Blair回头望了望戴着厚底瓶眼镜的老先生——对方正低头审视着手里的东西，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个花白的脑袋。
　　Blair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窃笑，接着他大吸口气，像只敏捷的松鼠般，一鼓作气地从琴键这端跑到了另一端。
　　霎时间，叮叮当当的钢琴声响彻琴行。
　　老先生从眼镜下方抬起视线，却只收获一架孤零零的钢琴，刚才进来的那个人这会儿正全神贯注地打量着吉他。
　　老先生满腹疑惑地观察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摇头，又低了下去。
　　Blair从钢琴后方探头探脑地爬出，脸上挂着得逞的笑意。他和Jim对视了一眼，再三确认老先生不会抬头后，又故技重施地在琴键上跑了一圈。
　　那姿态，比赛马场上最矫健的马驹还要娴熟。
　　奇妙的钢琴声又一次响起。
　　等到老先生抬起头，Blair早已再次将自己藏好。
　　如此五次三番，老先生终于忍不住起身，瞪圆了眼睛，朝着钢琴的方向气势汹汹地走来。趁着对方冲向钢琴，守在一旁的Jim眼疾手快地捞起跑向自己的Blair，大步流星地跨出了琴行。
　　琴行外人来人往。在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后，Jim和Blair同时爆出一声大笑。
　　Jim情不自禁地望向Blair——对方这会儿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愉悦的光芒几乎要溢出眼睛。
　　Blair却忽然收住笑，仰起脸对着空气猛嗅，几秒种后他转向Jim，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猜猜我闻到了什么？是甜甜圈！”

　　二十八
　　这样一场讨人嫌的捣乱后，两个人最终还是拎着甜甜圈回家。
　　Blair坐在属于他的倒扣着的茶杯上，一双短腿自然下垂，随着进食轻轻晃动。他手里抱着一个比自己大上好几倍的甜甜圈——因为重力的缘故甜甜圈一直向下滑落，这让Blair咬得异常艰辛。
　　在他终于在甜甜圈上啃出一个浅浅的小窝的时候，Jim端着咖啡坐到了一旁。
　　Blair瞅瞅怀里的甜甜圈，又看看低头喝了口咖啡的Jim，有点含糊不清地说道：“这真是我吃过最甜的甜甜圈了。”
　　“是吗。”Jim放下手里的咖啡。
　　他突然起身，凑到Blair的甜甜圈前，重重咬了一口。咬下去的同时，Jim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面已然陷入震惊的Blair。
　　“但我吃过更甜的东西。”Jim一边揩去嘴边的碎屑，一边对已经看呆了的Blair意有所指地笑道。

　　二十九
　　Jim觉得耳边传来毛茸茸的感觉，仿佛有个巨大的毛球窝在他颈侧。迷蒙间，他随手一摸，却换回一片绵软的温热——这是皮肤的触感。
　　Jim有些惊慌地睁开眼——变回原来的大小的Blair正像只猫咪般团在他身侧。他的脑袋刚好搁在Jim颈边，脸颊旁还有一缕头发随着呼吸前后浮动。
　　Jim把那缕头发挪走，审视起Blair现在的睡颜，这时他竟然感到一丝莫名的遗憾，接着Jim轻轻推了推对方。
　　Blair发出一声不满的呢喃，翻了个身后又继续睡过去了。
　　“Chief？”Jim凑到Blair耳边轻唤。
　　在他坚持不懈的呼唤下，Blair终于睁开朦胧的双眼：“嗯，嗯？怎么了？”
　　“看看你自己。”Jim说。

　　三十
　　对于自己身上这场离合的变小经历，Blair无论如何都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到最后他只好自我打趣，把它归结为上帝临时打了个小盹。
　　突然恢复成原来的大小，这让Blair在不适应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新奇——他对着自己的身体左看看，右看看，像只拨弄零食的仓鼠。看到最后，Blair悄悄掀起睡裤瞅了眼里面，之后他松了口气。
　　还好，重要零件都还在，Blair庆幸地想。
　　一旁的Jim报以闷笑。
　　Blair气愤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他朝Jim的方向倾身靠了过去。
　　Blair毫不客气地扯过Jim的一只手。他把自己的手和对方的对在一起，手掌贴着手掌，五指紧紧靠着。
　　即使已经恢复原来的大小，Blair的手还是要比Jim的小上一圈。
　　“我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Blair有些感慨，“这下你可再也没办法把我装进口袋了。”
　　Jim不置可否。
　　“还有一件事。”他忽然开口。
　　“什么？”Blair转向他，认真注视着Jim的眼睛。
　　Jim同样专注地回视着Blair：“我想，你已经不需要再搬回楼上了。你知道的，两个人总要比一个人暖和，而且我这里刚好多出一个枕头。”
　　没料到会是这种问题，Blair愣了一下，接着他扯开一抹十分灿烂的笑：“荣幸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