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意外事故》听空镜

3、（三）

　　十二
　　Blair觉得有些闷。他仰起脸，朝上大大喘了口气。
　　在宽阔的屋子呆久的影响就是——他一时难以适应口袋这狭小的空间。
　　Blair挪挪身子，试图悄无声息地探出头，好望一望那从全新角度观察到的与众不同的风景，头顶忽然传来一股轻柔的按压。
　　粗粝的指腹落在Blair乱糟糟的脑袋上，将他小心推回那个幽深逼仄的口袋里。
　　“不要调皮。”Jim用严肃又不失温柔的声音说道。

　　十三
　　Jim是在今早才发现家里的食物已经用光了。
　　彼时，Blair正在料理台上，像只松鼠一样推着鳄梨跑来跑去，跑动过程中不时撞倒一些瓶瓶罐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等到浓绿的鳄梨再次翻滚到Jim面前，Blair停了下来，对着如同盐柱般伫立不动的男人满腹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Jim点头，一边解开身上的围裙：“有，我想我们需要重新考虑今天的就餐地点。”
　　听说可以出门，被憋坏了的Blair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转念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他不得不在Jim灼热的盯视下收敛起愉快的神色。
　　“哇哦。”Blair摊开双手，竭力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这可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十四
　　事情讨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去购物。
　　Jim再次拍拍胸侧的口袋，对着仰头看他的Blair郑重叮嘱道：“记住，绝对不可以露头，一旦被人发现……”
　　他还没说完，就被Blair细小的声音给打断了。
　　“嘿！嘿！Jim！”Blair眼疾手快地拢住Jim的手掌，蓝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对方，“别紧张，什么都不会发生，我会很小心的。”
　　Jim有些质疑地看着他，似乎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Blair只好继续安抚对方。他轻轻晃了晃对自己而言过于巨大的手掌：“我发誓，一定不会让人发现，相信我好吗？”
　　“好吧。”在Blair的再三保证下，Jim终于勉为其难地放下心，抽出手让对方沉入袋中。
　　两个人一同朝着目的地进发。只不过，一个踌躇满志，一个紧张万分。

　　十五
　　趁着Jim专心致志地走路，Blair悄悄把手放在对方的胸膛上。
　　Jim的衣服一向比较单薄，Blair可以毫无障碍地感受到那结实的肌肉。他用力按了按，又捏捏自己软绵绵的胳膊。在对比得出两者显而易见的差别后，Blair极为不甘地喷出一声不屑的鼻息。
　　“Chief？”Jim不解地询问。
　　“没事！”Blair若无其事地高喊，接着，他像是放弃什么珍贵的宝物般恋恋不舍地收回双手。

　　十六
　　到目前为止，除了Blair时不时想要探出头捣乱，一切都很顺利。
　　Jim拿起一款Blair常吃的零食，对着胸侧的口袋压低声音问道：“这个你想要吗？”
　　“什么什么？”口袋里传出Blair兴奋的声音，他像昆虫一样动作利落地爬至袋口，“让我看看。”
　　“这个。”Jim把零食又往胸侧凑了凑，弯腰垂首的姿势看起来无比可疑。旁边一位正在挑选商品的女士注意到，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然后快步走开了。
　　Jim觉得胸口百味杂陈，不过在对上Blair亮晶晶的眼睛后，这种感觉又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哦，是这个！我超喜欢这个口味！”Blair开心地低喊，亟不可待地下令道，“再多拿几袋！”
　　Jim听话地把手伸向货架。
　　手指将要触碰到零食的瞬间，Jim身后响起一个略带熟悉的女声，吓得Blair像只鼹鼠般一头栽回口袋。
　　“Jim，是你吗？”

　　十七
　　选择一起购物大概是自己做过的最愚蠢的决定。Blair坐在口袋底部，撑着脸颊闷闷不乐地想道。
　　Jim与对方相谈甚欢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口袋外面传来。说到开心处，那名女性不时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
　　Blair隐约记得，对方是一同参与侦破某起凶杀案的女律师。
　　“对，似乎还有点印第安血统，眼睛尤其漂亮。”想到这儿，Blair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团水泥堵住，烦闷地喘不过气。
　　他现在已经不想再买任何东西，只希望和那个将他忘之脑后的某人一起回家。
　　想到回家，Blair泄愤地拍起刚刚还很喜欢的胸膛。缩小了数倍的手掌软绵绵地拍在僵硬的肌肉上，无异于隔靴搔痒，没有产生丝毫撼动。
　　我！要！回！家！Blair一边坚持不懈地拍着，一边很不开心地想道。

　　十八
　　或许是终于觉察到Blair的不对劲，Jim快速结束话题，和意犹未尽的女律师告别后，果断拎着沉重的购物袋返家。
　　一路上，口袋的位置都异常安静——Jim不禁有些忐忑。
　　等回到家中，他一放下购物袋，就把手伸向胸侧。
　　“Chief？”Jim拍拍口袋，语调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口袋里的隆起微微扭动了下。Blair探出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脑袋，却没有看他。
　　Jim像往常那样摊平手掌，然后看着Blair悄无声息地爬了上去。
　　他刚把Blair放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对方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十九
　　好吧，Jim叹口气。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不得不认命地寻找起对方。
　　“Chief？”他在口中呼唤Blair的同时，一边细心地搜查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等在房间里完完全全转了一圈后，Jim停了下来。
　　他不着痕迹地巡视了一遍室内，长叹口气后闭上眼睛，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听觉上。
　　一番短暂的搜索过后，窗台处传来细微的喘息声——Jim迅速睁开眼。

　　二十
　　Jim来到正对着自己的窗台。
　　在看到那盆紧紧闭合的红色郁金香时，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Chief？”像是叩响房门般，Jim轻柔又充满爱意地敲了敲最外面的花壁。
　　没有风的情形下，花苞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传来阵阵若有似无的幽香。
　　“Chief，”Jim又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下次不会了。”
　　他等了一会儿，就看到Blair拨开层层花瓣，如同拇指姑娘一样从郁金香里爬了出来，头发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黄色花粉。
　　Jim脸上浮起情不自禁的笑，朝对方伸出手。
　　Blair轻盈地跳了上去，头发上沾着的花粉悠悠散开，消弭在空气中。
　　Jim把对方托到自己眼前。
　　Blair张开手，环抱住Jim的半边脸颊。这个动作使对方难以看清他现在的神色。
　　他把脸深深埋着，低声嘟囔了句什么。
　　“什么？”Jim其实已经听清了，但是为了某点不为人知的恶趣味，他仍然选择又问一遍。
　　“嘿，你！”Blair抬起脸，不满地瞪他一眼。
　　Jim的笑容都要咧到耳边了。
　　“下次不许忘记我！”Blair愤愤地拍拍Jim脸颊，咬着牙命令道。
　　“好。”难以抑制的喜悦从心底一阵又一阵地涌上来，Jim忍不住地用脸蹭蹭对方，Blair被他挤得不住闪躲。残留的花粉随着两个人的动作浮动，向着缓缓绽开的郁金香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