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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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候。天色已经步入破晓的前奏。
抱着一个放置着满满当当器具的医用托盘的护士走着走着撑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得眼泪水都要掉下来。
她的意识有些模糊，下意识伸手想捂住嘴，却一时忘了手臂上捧着的东西。
紧急抓住托盘边缘，各式瓶子在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撞击，幸运没掉到地上摔碎。
简直是瞌睡虫都被分分秒惊跑的节奏！
她好悬才松了口气，抬头却见不远处刚从一个房间退出来已的查房完毕的护士长。
夏日的中央空调冷气打得很足，可再冷都没护士长掉过头那么恶狠狠的一眼来得胆寒。
小护士这才注意到这是什么楼层，护士长刚才进的是哪一个房间。
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以轻柔得要命的手势把门合上，然后揪着她就到了值班室。
“对不起对不起！”小护士在门关上之后才敢出声，连连道歉，“我没注意！下次一定小心！”
然后她耸拉着肩膀，结结实实被臭骂了一顿。
旁边在电脑前强睁着大眼值夜的护士已经被吓傻。
直到顶头上司捏着病历本又出了门她才打个哆嗦回过神来。
同情的眼光看过去：“下次小心点。”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还哭丧着脸，到底年纪还小：“我造了我造了。”
对方站起来帮她整理托盘上的东西，挨个儿把器具归位。
值班室又安静下来，小护士捏起一瓶碘酒想放在一边，手伸出停顿了好一会儿。
有些迟疑地询问身边的人：“喂，你说……那种衰竭……真的无药可医？”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年长点的同事脸色有些不自然，过了很久才短促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好奇，”怕自己的问题被误解，小护士连忙道，“我只是……只是……太可惜了……”
对方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心病……”说了个词，又停下来叹了口气。
“有时候，人的意志……”她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意味，“是可以凌驾于一切医疗手段上的。”
所以自己想死没人拦得住。
小护士抿了抿唇，有些不甘心：“可是这两个月……来看她的人越来越少了……”
她小心翼翼地，但还是说出了口：“她的亲人……放弃她了吗？”
同事先是瞥了她一眼，眼神带点警告，但到底是自己也觉得索然无味。
摇摇头：“这种事别去探听。”
小护士可焦急：“她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年长的护士本来不想再与她讨论这种事，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心中猛地痛了那么一下。
见证过无数的生老病死，以为在对待这样的问题上已经会麻木，这会儿才发现不是那么简单。
大概，有些人，生来就用有一种魅力，能叫人感同身受。
“别再说了”，这叫她连叹息都觉得无力，“就当她……”
她说不出口，好半天只能苦笑了一下。
*
又是崭新的一天。
蒲安坐在窗边，洁白的窗帘拉的很开，能将照进窗子的每一缕阳光都接个满怀。
她呆呆望着窗外的天空，腕上还挂着输液的针，空荡荡的病号服笼着一具枯瘦的身躯。
她缓缓放开手，露出怀中拥抱着的相框。
她的恋人还是旧时的模样，透过相框静静注视着她。
低着头，然后，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很平静。很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