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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二十一章(下) ...

  •   夜,漆黑的一片,无风无雨,却也无星无月,除了蝉鸣,蛙叫,一片寂静。官道上,两匹骏马,护着中间一辆马车,乘着夜色急行。
      被马车颠了一下,马车中的安眠的孩子醒来,迷迷蒙蒙地问,“姐姐来了?”
      旁边一女子轻轻安抚道,“还没到呢。到了鄞州,你就见到了。来,再睡会!”
      那孩子“嗯”了一声,翻个身又堕入梦乡。
      旁边那女子却睡不着,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手中被她找到的那尊没了手的玉佛,忧心忡忡。
      另一边,半靠着的中年男子轻身道,“云姑娘,我们不可辜负她的嘱托!”
      云绮罗,微微点头,但也明白她心中记挂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不由得心中酸楚,喉头梗咽,忍不住啜泣起来,又怕惊醒了熟睡中的孩子,捂着嘴,拼命忍着,只有眼泪无声顺着脸颊落入在软垫上,化成一滩水渍。
      那中年男子,只觉的鼻中酸涩,偏过脸去,长叹一声。
      天明,一夜急行,才过巳时,已经到了鄞州。
      进了得月楼,宇文皓没见到瑕瑜,不乐意地问,“不是说姐姐在这边等吗”
      云绮罗半哄半骗道,“少主不是说让我们这边等她么,昨儿你不是也听萧叔叔说了吗?怕是天气太热,走得慢了些,等会儿就来了啊。你要乖些,赶紧去洗洗,等郡王看见你这般模样,可是要骂你了。”
      “哦,”宇文皓不满的应了声,乖乖被带去洗漱吃饭。
      吃过饭,还是不见瑕瑜,宇文皓又问,“姐姐,怎么还不来啊?”
      见云绮罗词穷,李佑道,“大梁是礼仪之邦,这送别他国使节的礼仪繁杂,加上天气炎热,耽搁些时间,也是情有可原的。”
      宇文皓半信半疑地应着,“哦。”
      沙漏一点点转动,慢慢接近午时。
      鄞州得月楼的主管兴冲冲地跑进来,将手中纸递给云绮罗。云绮罗展开一看,只有一个字,“走!”
      那鄞州主管急道,“马车,一路所需物品已经按少主的吩咐备好,一路上也有人接应,你们快走吧!”
      “好,走!”云绮罗拉着宇文皓就要走。
      宇文皓疑问道,“不是要等姐姐来了一起走嘛?”
      云绮罗搪塞道,“少主让我们先走,她会赶上来的。”
      宇文皓年纪虽小,也觉得不对劲了,蹲在地上死活不肯走,“不对。你骗我,你骗我,我不走了,我要等姐姐一起走。”
      云绮罗看着宇文皓开始耍无赖,又悲又气又急,但又无可奈何。
      萧景睿走上前到,安慰道,“云姑娘,你家少主早有所料。”
      说着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封信和一个小盒子,一并递给宇文皓,“安郡王说,若殿下不肯听话,就把这些交给你。”
      宇文皓这才站起来,接过东西,好奇打开盒子,一愣,喃喃道,“姐姐为何把她的赤练珠给我啊?”
      云绮罗一见此物,忍着心痛,哑声道,“少主自己的,已经相赠他人,这颗,是…….是太子的。”
      “为什么晔哥哥把他的珠子给我啊?”宇文皓歪着头喃喃自语,不是说这珠子是太子的信物么,除非登基得了皇帝的珠子,或是…….
      宇文皓突然醒悟,眼眶泛红,颤声问道,“我晔哥哥,晔哥哥怎么啦?”
      见周围众人个个垂头不语,心中了然,不禁大悲,抽泣道,“我晔哥哥,是……是没了吗?”
      李佑走过去,轻声道,“前太子已登极乐,殿下兄弟情深,心中悲悯,臣都明白,只是现下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南楚危局未定,还需等殿下和我等回去啊。还有,郡王的信,殿下不看看吗?”
      宇文皓一被点醒,赶紧抽出信来,第一张,不过寥寥数语,
      “皓儿,念及此信,想来你已知生离之苦,死别之痛。你尚年少,本因无忧无虑,然南楚危局,王室凋零,唯你一人可担重托,此后前路坎坷,荆棘难行,赠尔三字,望尔习之,铭记在心。”
      宇文皓看完,再看后面还有三张,分别只写了三个字,“战”,“忍”,“容”。
      萧景睿提点道,“安郡王曾说,若殿下有不明之处,可听左丞相解惑!”
      宇文皓一脸不解地望向李佑,“先生?”
      李佑将那几页纸拿在手中,回忆道,“当日曾和郡王论辩治国之道,他曾提及这三字…….”
      “‘战’,金戈铁马,兵戎相见,战的是武力,胜者或可得天下。但若要安天下,战的却是人心。‘忍’,羽翼未丰,就要忍,忍得下屈辱,忍得下不公。至于‘容’,则是待你羽翼丰满,傲视群雄之时,能容得下谏言,容得下异族的气度。”李佑悠悠道,“此三字,每个字,我们都谈论许久,让吾亦获益良多。此间种种,待日后臣再与殿下细细说来。”
      李佑面向宇文皓,撩起衣袍,双膝一曲跪倒在地。见李佑一跪,沐行风,云绮罗等南楚众人也跪在李佑身后。只听李佑道,“殿下既接了赤练珠,就是我朝太子,臣身为南楚之臣,自当誓死相随!殿下,安郡王当日已预知有变,才特地布局安排殿下离开,以保殿下完全。如今,往北,是金陵,郡王尚深陷其中,不知生死。往南,是南楚,风雨飘摇,只待殿下回归。臣请太子旨意,往北,还是往南?”
      宇文皓望着跪在身前的众人,看看右手的赤练珠,那是父兄家国的期望,再看看左手的信,那是姐姐的嘱托。心中痛的麻木,眼中酸涩,宇文皓一闭眼,狠狠心道,“往南!”
      “臣等谨遵太子旨意。”
      看着云绮罗抹去眼泪,带着宇文皓上了马车。萧景睿摸摸怀中的镯子,心想,还是待到了南楚再说吧。
      沐行风犹豫了会儿,走到萧景睿旁,期期艾艾地问道,“萧公子,少主可还留了其他什么话么?”
      萧景睿一看那沐行风的样子,猜到几分,不忍道,“安郡王说,左丞相和沐将军,是南楚的忠臣良将,殿下就托付两位了。”
      沐行风失望地垂下眼帘道,“是!定不负郡王所托!”
      回首望北方,心有牵挂,但还有那人所托,他也不能辜负。
      狠狠心,扬起长鞭,“驾”,胯下骏马吃痛,嘶鸣一声,往南奔去。

      天牢,墙外是烈日高照,墙里幽暗阴森,一如往日,又有点不同于往日。因为,那间最大的寒字号牢房,在冷清了十八年后,居然又进人了。所以当年的小黄,如今的老黄,和现在他的儿子小黄,又要开始日夜两班巡视。
      那小黄来天牢也有四五年,从未见过寒字号关押过人。一直听父亲说,这里是关押皇族的地方,这都空了快二十年了,这次来的又是哪位倒霉皇子,他很好奇,但是更好奇的是这位又是犯了什么罪。照理说被送来天牢的,再怎么说都是犯了大罪,寒字号再干净,也是寻常的木板床加草垫。这位倒好,不仅换了软垫,连床单,枕头都是崭新丝绸质地的。但看见这位满身鲜血躺着来的,不仅萧庭生将军护送,还有两个太医诊治,小黄心里好像又有些明白了,估摸着是罪大了,皇上金口没开,还死不得。但看那太医诊治时,居然用了一支百年老参,连萧将军也是守了一夜,等那太医说是暂时稳住了才走的,倒让小黄又糊涂了。既然是大罪,死不得,也最多吊一口气好了,何须费那么多周章。这也让小黄更是好奇这位新人的身份了。
      已是辰时,他的父亲,老黄快来接班了。那还守着的医士,困得在一边打盹,躺着的那位并无动作,只有微弱的呼吸,显示这还是个活人。小黄,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蹑手蹑脚地走近,伸长脖子往里面张望,想看看清楚躺着那位的面目。只是那位,面朝里,右侧的脸颊又被散乱的头发遮了大半,委实看不清楚。正在那小黄失望时,那人呻吟了一声,疼得转过脸来。
      小黄睁大眼,只见那人脸色苍白没一丝血色,散乱的头发下一道黑红的疤痕,横在左眼上,那人似乎醒了,微微睁开眼,像是在看他。
      妈呀,鬼啊!
      小黄差点惊叫起来,突然一只大手捂住嘴,楞生生拖了出去。拉倒外间,老黄才放开儿子,压着声音训斥道,“你干什么?”
      “我就是,就是想看看是哪个皇子么?”小黄惊魂未定,小声辩驳道。
      “有什么好看的。来着这寒字号的,不管以前多高高在上,最后都是一个结局。”老黄满不在意道。
      “哦,”小黄咕哝的,“这个,这个好像有些不同…”
      “有什么不同!”老黄瞪着眼斥责道,“皇家的事,不听不问不说,才能自保,明白不!”
      那小黄期期艾艾的答应着。
      栅门哗啦哗啦地响起,有人来了。老黄赶紧拉着小黄往阴影里钻。门一开,两名牢头进来,弓下腰,连头的不敢抬。小黄,脖子刚一伸,想瞟一眼,却被一旁的老黄把头按了下去。
      小黄弓着身子,只能看到下半截衣襟。先进来一人,紫袍男靴,他认得这衣裳,是萧庭生的。跟着进来一人,全身裹在黑色的披风中,慢慢走进来。
      “这里黑,您慢点!”就听见萧庭生说。
      “好。”女子的声音,听着有些年纪。
      女的?还能让萧将军如此尊敬,又是哪位?小黄忍不住的好奇,奈何不敢抬头,只能死盯着眼界里看得到的东西。
      萧庭生的靴子走到那女子身边,扶着那女子行走。行走间,披风下露出一小截裙子,靛青宫裙,金丝滚边,细细的绣着一圈兰花。
      小黄忍不住惊的睁大眼,宫裙 宫里来的?这又是谁啊?
      还没来的及多想,只听见萧庭生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守在外间便是!”
      “是!”
      小黄被老黄拽着,和两名牢头一起退了出去。临走,小黄只见萧庭生带着那个女子,进那间寒字号。
      不一会,连那名医士也退了出来。
      退到外间,老黄看得清楚小黄那眼里的好奇,没好气的呵斥道,“好了,我接班了,还不走!”
      小黄不满的嗯了一声,只得带着满腹的好奇悻悻地离开。

      天牢里,那裹着披风的女子,看着躺着那里,迷迷糊糊呻吟的瑕瑜,长叹一声,“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瑕瑜虽说喝了药,有些迷糊,但天生的灵敏,一听外人的声音,突然惊醒,睁大眼,就要坐起来,却扯着身上的伤,疼得直皱眉。
      “别起来!小心身上的伤。”就听那女子温言的阻止到。瑕瑜一抬眼,看见一双眸子,温柔似水,带着怜惜地瞧着她。
      瑕瑜挣扎地半撑着身子,靠着墙,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年过半百的年纪,夹着银丝的发髻上只插着一根银簪,眼角有些皱纹,面目柔和,虽说妆容简朴,却透着一丝雍容。
      “皇祖母来看你了。”一旁的庭生提点到。
      萧景琰的母亲,静太后?!
      虽然知道来人的身份,瑕瑜还是狐疑,为何不是萧景琰,而是静太后。
      静太后细细地端详这瑕瑜的脸,对上回忆中已经逐渐消逝的古人的脸。“你是景桓的孩子?这眉眼,还真有几分相似,也有几分当年王妃的模样。”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见过他父母的亲人如是说,几分喜悦,更多的酸楚涌上来,原来她还是继承了几分父母的模样。
      “唉,可怜的孩子。”
      拿着丝帕的手伸过来,瑕瑜下意识的一缩,还被丝帕抹上脸颊。原来什么时候,眼里涌出了冰冷的眼泪。吸了口,闭上眼,瑕瑜竭力把那几分泪意压了下去。
      平复了几分,瑕瑜尽力平静地问,“不知太后前来,是为何意?”
      静太后一愣,轻叹一声,“孩子,流落在外,想必你也是受了许多苦。只是……如今这般,你也别怪你叔父。”
      瑕瑜惨然一笑,“是!谁也怪不得,只怨我身上,生来就带着的滑族血脉。”
      “你有滑族的血脉,但你祖父是大梁先王,你也是萧氏的子孙!”
      听到静太后如此说,瑕瑜心中又悲又喜,原来大梁还有人记得她也有萧氏的血脉。压在心中许久的心事,今日终于亲口承认,瑕瑜心中悲愤,带着几分讥讽道,“那又如何,我父亲,当年的誉王,九安山宫变的主谋,早就被萧氏宗室除名,做不得数了。只有我身上滑族的血脉,从我祖母,到父王,再到我,从未被人忘却过。”
      “孩子啊,你身上的滑族血脉,惦记着的又何止我们。”
      静太后看着她,眼里温柔还在,却也冷了几分。“哀家身在深宫,却也知道几分这宫外的事。九安山宫变,就有滑族为景桓出谋划策,平定之后,虽说剿灭了大部分叛臣,但这些年来,滑族终极其心不是,动不动搞出些事端来。像这次霍军候一案,听说也有滑人的身影。滑人支持景桓,是因为他是当年玲珑公主之子,而你…….你是誉王之女……”
      “呵呵,”瑕瑜冷笑道,“难道滑族就是天生反骨,不想好好生活么?!当年现行背信弃义并非我先祖?如今处处打压清缴,欲将滑族斩尽杀绝的,又是哪位?”
      回忆听说的往事,瑕瑜苦涩道,“梁王背叛了玲珑公主灭了北魏一国,璇玑公主布了局,陷害了赤焰军,赤焰军的少帅林殊化身梅长苏,复了仇,又让誉王宫变被杀。一代一代,你复了你仇,我要报我的冤,呵呵......”
      “那你呢?”静太后问道,“你可是来寻你的仇?”
      “我来寻谁的仇?”瑕瑜苦笑,“梅长苏吗?局是他设下的,我母亲身怀有孕,却也是他调包救下的。再说我父亲…….临死前最最后悔的,并非宫变,而是做了一枚他人的棋子,他是梁王的棋子,滑族的棋子,后来又成了梅长苏的棋子,人人都是执棋人,唯独不是自己。父亲临终惟愿他的孩子不再做他人棋子而已!”
      棋子?!
      “我不过是你的棋子而已,不是吗?”当年景桓宫变被捕后,确实曾经如此嘶吼过。
      静太后沉吟道,“人在局中,往往分不清谁是棋子,谁又是执棋的那个。”
      “千山万水,惟愿永不涉入棋局之中。”瑕瑜愣神道。
      “你生来已是局中人,本就避无可避!”静太后长叹一声道, “除非身死,否则滑族终究会找上你,陛下也忌惮你。”
      “呵呵,生来就是一副死局。”瑕瑜自嘲道,“不知这回陛下是打算如此处置我”
      静太后道,“身为滑族玲珑公主之后,你死了才能永诀后患。但如今你是南楚的郡王,若陛下赐死你,必引起两国争端,届时战事一起,焉有完卵。”
      “南楚……”瑕瑜念起南楚的亲人,若以自身之事连累南楚军民又陷战火实在非她所愿。
      “哀家看你也不想让南楚大梁再陷战火之中,生灵涂炭吧!”
      瑕瑜身上疼痛,脑子却还清醒的很,太后的言下之意,她岂会听不出来。盯着太后道,“太后言下之意是有法子阻止咯?”
      “只是……”
      “呵呵,要我死么!瑕瑜早已料到。我出生就受重伤,虽说诊治后,如今能行动如常人,但终究不能享常人之寿。就算没有今日之伤,也是活不过二十五岁的。早登极乐,也是解脱。”
      静太后沉吟道,“不止如此。怕是你身后,也要背负骂名!”
      瑕瑜轻笑道,“清名也罢,恶名也罢,不过后人评说,与我何干。”说着改躺为跪,“今日既然太后来次,就请太后看着瑕瑜身上那一点萧氏的血脉,允我两件事,了了瑕瑜心愿,那瑕瑜愿自行了断,了却滑族几代的恩怨,也好除了陛下心头的芥蒂。”
      “这孩子,”太后扶起瑕瑜道,“你不必如此。若有哀家能办到,定当尽力。”
      “听闻当今大梁陛下一向孝顺,这两件事,太后若能提起,想来陛下也定会尊从。”瑕瑜笑笑道,“南楚是瑕瑜成长之地,瑕瑜感恩姑母抚养之恩,南楚时局不稳,还望陛下勿听小人之眼,能保两国修好,不再动干戈。”
      “战火纷飞,苦得终究是两国边民。这你放心,我有生之年,自当劝阻陛下不起战火。”静太后应承道。
      “还有,就是其他滑族中人,若非穷凶极恶之徒,还望陛下能网开一面,让他们一方安生立命之土。”
      萧太后,“只要他们安分守己,不做枉法之事,既是大梁的臣民,陛下也不会为难他们。”
      “好吧!得太后亲口应允,瑕瑜心愿已了。要怎么做,还请太后明示!”
      静太后望着眼前身受重伤的女子,心有不忍,祖辈父辈之错,又与她何干。但现下的处境,若不如此,也真没其他的法子了。长叹一声,道,“好吧。孩子,为免南楚得知你死讯后复仇,要你手书一封,写明你得知自己身世,为报父仇,行刺陛下,事败而自戕,与南楚无关。”
      瑕瑜一听,心下已明白,“若这般说辞,还真是即可安了陛下的心,也让南楚没了问责大梁的理由。”笑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牢中本有太医遗下的笔墨,也不麻烦,瑕瑜提起笔,一挥而就。
      “如此可行?”
      萧庭生取来递给静太后过目。太后扫了一眼,写的简单明了,并无遗漏,便小心地收入香囊,收好。又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小小木盒,递给瑕瑜道:“孩子,你总算是先王的孙女,哀家也不想你走的幸苦,不体面。这里的药丸,你只要服下,如同安眠,再无痛楚。”
      瑕瑜结果盒子,打开一看,一共两粒丸药,一黑一红,散发淡淡的药香。
      萧庭生在一旁看到药丸,有些诧异,偷偷瞄向太后,却见太后镇定从容,并无异色,把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再说瑕瑜,她自小是再药罐子里泡大了,又在无崖子跟前学了不少医蛊毒诸多的杂学,早就熟知药性,闻着一丝药味,也能猜到七八分的药效。
      瑕瑜先取了那颗红色的,递到嘴边,药味传来,有些奇怪,这药怎么还有冰莲,朱胶,这些个寒凉的药物。
      见瑕瑜拿在手上只看不服下,太后倒了杯水递上道,“孩子,你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愿未了么?”
      瑕瑜一想,也是,都是备着必死之心,吃一颗或是两颗,又有何差别。想着,自嘲笑笑,拿起那粒黑色的,一并吞下。
      “如此,太后可放心了!”瑕瑜轻松一笑,只觉的睡意越来越浓,心里竟然是分外的轻松。这下可好了,什么滑族,什么大梁,什么南楚,她都不用理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闭上眼睡去,神情安然,呼吸越来越微弱。静太后,心中百般滋味,神思恍惚,身子撑不住地晃了晃。
      萧庭生赶紧扶住道,“祖母,可是太累了?我们回去吧?”
      静太后默默点点头,颤声道,“庭生,刚才可是想问那红色药丸?”
      “我……” 萧庭生结巴了一下,终究没问出口。
      “那颗是给皇上的定心丸!并不影响另外那颗药丸的药效。”静太后边走边叹息道,“她终究也是先王的骨血,哀家没那般狠心。”
      “庭生,下边的事,你就安排吧!”
      “是!”
      两人沿着幽冥道走了出去,只剩下身后呼吸渐渐停止,身体渐凉的女子身体。

      当夜,天气骤变,惊雷阵阵,大雨滂沱。
      老头小黄又来接父亲的班,出乎预料地看到父亲正在打扫寒字号。忍不住地问道,“那…..那人呢?”
      老黄一边收拾,一边不以为意地道,“去他该去的地方了呗!”
      “这么快?!”小黄喃喃道,出奇不意的头上挨了一记,头顶响起老黄的呵斥,“那是你管的吗?”
      小黄一缩脖子,跑了出去。心里惋惜着,这人是谁,他还没看清呢,可惜,可惜。

      金陵城外官道上,一辆油毡布裹的坚实马车在漆黑的夜里冒着风雨前行。
      “蔺一,驾得稳当点,过了金陵的地界再找地方歇息!”
      马车飘出的一句,夹在风雨中,几乎被湮灭,那蓑衣斗笠的马车夫却听得真切。只低沉地应了一声“是!”把那马车驾驭的稳稳当当。
      车厢中,白衣男子,看着躺在软垫上无声无息的女子,自言自语道,“总算是可以和我回琅琊阁了。放心,一定还你个完整无缺的美丽容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二十一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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