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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二十章(下) ...

  •   “哭,哭……”过了片刻,鵺鸟引着二个穿蓑衣的男子匆匆赶到。那两个男子愣愣地看了四周,愣了神,树木,鵺鸟,坟丘,除了几片可疑的纸钱,别说人,连鬼影都没一只。四周细细看了一遍,留下的脚印乱七八糟,也分不清丛哪里逃离了出去。人没抓到不要紧,这最可怕的是来人居然能走出主上精心布下的阵法,这事可就大了了,需立时报给主上。这两人一刻也不敢再耽误,只想赶紧离开。不过,这次,轮到他们犯愁了。
      按照原来阵法的路数已经找不到出路了,东,南,西,北,一次,两次,三次,任他们怎么走,最后都是回到原地。那两人,跑了近几次,也是回到原地。其中一个无奈地干脆抱臂靠上一株树,叹道,“等天亮吧!我们未回,主上定会派人救我们出去!”
      日上三竿,终于又来了另外一人,才把这两人带了出去。
      在那两人在林中像无头苍蝇般乱串时,一座依山而建,隐身在重重树木间的别院中,瑕瑜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然折腾一夜,却无法入眠,正和南宫柏密谈。
      “当日,我父亲是被毒酒赐死,棺中的骨骸色沉却未变黑,绝非中毒致死,而是被人弄断了颈骨而死的。而父亲坟中的土层,并无新旧土层翻动的痕迹,那尸骨分明是当年下葬的时候已经换走了。”
      “皇室宗族故去,仵作验完了尸体,按理都是刑部和宗人府一起敛葬。不过是被皇上毒酒赐死的皇子,谁会用心安葬,不过是随便糊弄了事,要是买通了下葬的人,这找个身形相似的换下来,也不是不可能。”南宫柏皱着眉分析道。
      “我父亲,这么多年经营,若说手下还有几名死忠的亲信,冒死偷了尸骨另行埋葬,尚可说通。但那其他被处死的滑人呢!?数十具都偷了去,又是何人?这么多年,就不怕事情败露?”
      “亡国之人,又被判了谋逆的一等罪名,处死以后席子胡乱一裹,往坑里一扔了事,恐怕连这坟坑都是不肯挖深几分,草草掩埋。有心人,只要等敛葬的人走了,再去弄出来就是了。如今,大梁萧氏忌惮,清查的滑人,也是活着的滑人,至于死人,没了威胁,是不会再有人惦记的。刑部的人查活人都忙不过来,哪里会去核查那些死人的墓穴。”南宫柏沉声道,“只是那些取了尸骨的人,又是何意?若说其他的同族人,冒死偷出尸骨,另行好好安葬也说得通。只是我觉着这事情没如此简单。”
      “我也这么想!”瑕瑜茫然地望着窗外,“如今,活在这大梁的地界的滑人,经历几番清剿,想来也是所剩无几了。他们若是能在大梁隐名埋姓,好好生活就好了!”
      “可惜,滑人如今在大梁的境况,你也见着了。这里哪里容得下他们,在大梁是最低贱的臣民,要想安生立命谈何容易!”
      “要是萧氏容不下,就带他们去南楚吧!”
      “只怕是你我一厢情愿,他们也未必愿意走啊!金陵这些时日,少主不也觉察到了,那些人分明又在布局筹谋着什么,又怎甘心放下一切,与你我去南楚。”
      瑕瑜凝视着窗外,神色凝重。当年重重的国恨家仇,点点滴滴早已浸入骨,又岂是凭她一人之力,可以扭转的。想到金陵城中那些刺探的触角,自己身世可能带来的滑族的责任,那些她不想担下的责任,一阵寒意似乎从周围黑沉沉地压迫过来,让她窒息的无法呼吸,让她只想逃,回到那个四季温暖如春的南楚,回到她的亲人身边。虽然南楚局势未稳,虽然那里战火将起,虽然她也要披甲上阵,但至少是保家卫国,堂堂正正。手不自觉地摸上颈上挂着的圆圆的石子,“棋子,棋子,这一生,她,瑕瑜,绝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南宫柏突然想到刚才走出林子的一幕,“刚才林中,少主似乎发觉了什么?”
      “南宫,你真当是我带你们走出来的?”瑕瑜苦笑一声,见南宫柏一幅不出所料的神情,道,“有人用传音入密之术让我快走,而且那人似乎知道解阵之法,那些地上的纸钱就是他引我们出去之物。当时情势所迫,我听那人言语之间并无恶意,只能冒险一次,还真的走了出来。不过,说来这阵法还真是玄妙,刚才我细细回忆,确是八卦金锁阵不错,不过又在阵法上加了其他变化,路数甚是古怪,我一时之间也未参详出来。”
      “璇玑公主和你的奇门遁甲之术皆出自国师,一脉相承,借树木山水成局,阴阳五行,相生相克,已是极为精妙之术。但这黑风坡的阵法,错一步锁一门,死门才是生路,阴阳逆行,乾坤倒转,且比国师的阵法更为巧妙。这设局的人固然是高手,这解局的人,轻易参透,悟出其中玄妙,就是更高一遭。这样的奇门遁甲之术,恐怕这世上也就是当年的严上师,可以一比。只是严上师早已不收徒弟,师门也只有琅玡阁一脉。他们卖消息有一手,这奇门遁甲之术,倒不知道其深浅。但是莫说琅玡阁的人不会去黑风坡,就算是,以琅玡阁的蔺少阁主当年与林殊交情,又怎可能出手相助我等。只是这世上,这还有谁,有这本事呢?!”南宫柏皱着眉,将脑中记得的有名有姓的江湖人物又一遍的过滤。
      “浩浩江湖,高手如林,这不图名,不图利的隐世高手也不在少数。”瑕瑜轻叹,“不管这人是谁,昨日既能引我们出阵,想来,并不曾想与我等为敌,也算幸事了。”
      这解局人是谁,南宫思来想去,将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甚至是传闻中的高手想了个遍,都楞是没想出是谁。这金陵城中,另一批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金陵城中,兴隆街上的商店陆陆续续的开门迎客,一顶青色小桥停在金陵有名的成衣铺子,缬彩坊的门口。店里的伙计一瞥见轿子,已经满脸堆笑的迎向正从轿子里走出来的美妇人:“冯夫人,今儿且早啊。赶巧了,店里刚进来几匹上好的锦绫,最是衬夫人这样的雍容气度,夫人可要看看?”
      “小苏,可别拿那些二三等的货色来糊弄我们夫人。”冯夫人身边的丫头燕儿啐道。
      “燕儿姑娘,你这可是冤枉死我。我们缬彩坊几时拿二三等货色糊弄过夫人,这稍稍次等的货色都不敢拿过来给夫人过眼。”那伙计急道。
      “燕儿!”那冯夫人笑道,“好了,别一大早又来逗小苏了!”转而向小苏道,“文掌柜昨儿托人捎信来,说是那批织香缎到了,今儿就是看看这个的。”
      “是,是!昨儿晚间到的,掌柜给夫人留这呢!”那小苏眼睛一闪,讨好到,“请夫人随我来。”
      冯夫人熟门熟路地随着小苏穿过店堂,往后院走去。一间静室前,小苏一推门,并不入门,“文掌柜在里面候着夫人呢!”待冯夫人和燕儿跨入们,小苏轻轻合上,却并不离去,在门外的候着。
      “夫人!”屋里早有一位中年男子候着,一身掌柜打扮,躬身行礼。
      “他们可出来了!”一关上门,冯夫人早已收敛了笑容,正色问。
      “周明已经接他们出来了,这是阵法已破,而且我们一时之间也无法复原,才请夫人前来。”
      “嗯,贺大人可知?”
      “已经禀报贺大人。大人正在等着夫人商议呢!”
      冯夫人点点头,“那这就去吧。燕儿,你在此处守着。”
      说着,随着文掌柜转过屏风,走进内屋,径直走向靠墙立着的一个三门紫檀八宝纹的立柜,柜门上玲珑浮凸的暗八仙的纹路。文掌柜走过去,手上不知在何处一点,一拨,那柜门上的暗八仙咯咯一阵响动,身后三门紫檀的立柜中间那个突然向后退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两人闪身进入密道,那文掌柜拿起墙边的一盏灯笼,不知在哪里一拨弄,那柜子自动往后退去,恢复成原样。
      那密道不过一人多宽,又黑又长,一旦封住,没了其他光亮,只剩下手中的灯笼中一点隐隐地火烛照亮前路。不过这两人,已是熟门熟路,文掌柜在前引路,冯夫人在后,默默前行,遇见不少岔路,忽而行左,忽而行右。走了好长一段,才见到不远处前面一道铁门,文掌柜轻叩门环,铁门开启,一片耀眼的亮光袭来。这里是一出四四方方的大厅堂,堂中无窗无棂,除了入口的一道窄窄的铁门,其他四壁排着一层层的点燃烛火,闪亮摇曳,足有上千之多。中间一片空地上,散落着几个蒲团,一个白发老者正闭目端坐的其中一个。
      “来了!”那老者睁开眼,透出锐利的光芒,正是衔玉阁的阁主贺祥之。
      “祥叔!”冯夫人恭敬一礼。自顾自走向正对铁门的烛台处,此处的烛台,比起其他三面墙上的更为精美,更大些。在前面几个烛台上加了点香油,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冯夫人才起身坐到贺详之面前。
      “祥叔,昨日周明的来报有人夜探黑风坡,本来已经入了阵。但是我们的人寻去,非但没有找到来人,差点连自己的都出不来,还是今晨周明去把他们带出来的。破了我的阵法不得紧,还反将一局,不知是何人能破我璇玑迷局?是敌是友?”冯夫人(离忧),秀美紧蹙,忧心忡忡。
      “可知那些人夜探黑风坡意欲可为?”
      “周明报当年誉王的坟茔,和滑人的大坟都似有被动过的痕迹。当今世上如还有人在意誉王的遗骨,我想只有那个可能……”离忧望向贺老头,眼里闪烁几分期冀,几分犹疑。
      “嗯,当日换走誉王的尸首时,已知那王妃的尸身早被人换了,只是不知何人所为。当年就猜测王妃是否被人所救?如今看来,当是如此了。计算时日,当年王妃腹中的孩儿如若诞下 至今日也已是十八岁。若说当今世上,除了我们,还惦记着十八年前的誉王,除了王爷的这个遗腹子,还能有谁。”贺详之望着主烛台上摇曳的烛火叹道,“上天见怜,还给我们北魏皇族留下这一点血脉。”
      “祥叔,你说这誉王留下的这遗腹子,可…会是那人?!”
      “巧得很,监视得月楼的人来报,那些人前几日也出了城,说是出门谈生意,却住进了紫霞山下的别院。那处别院,离黑风坡并不远。加上,那人身负异香,身边人又识得千针织里绣,我们几番试探下来,已有七八分把握,就是那人。而且那人来自南楚,能安安稳稳长成人,也只有在大梁之外南楚才有这般可能。南楚,南楚,这南楚地或者还有我们活着的滑族后人,也未可知!”贺祥之凝神道。
      “既然真是我主后继有人,何不相认……”忽闻滑族皇室后继有人,离忧真是又惊又喜,有些迫不及待。
      “我说此事有七八分把握,但还有那两分未定。要是那两分不是,我等贸然行动,他们若为示好,将我等身份透露给萧氏,那你我多年的筹谋,岂不毁于一旦。我已派人去南楚核查,过些时日便会有消息。离忧,做大事,要忍得,我们都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时,等那两分都核实了,再做打算也不迟。”贺祥之眯着眼说。
      “是!祥叔说的是!是离忧,一时心急了。”离忧赧然,“不过,如果是他破了我的阵,那我也勿需太多担忧了。。”
      “这破你阵法的人,恐怕另有其人!”贺祥之冷哼一声。
      “如果昨夜去黑风坡的人是他们,既然走得出来,破了阵的不是他们么?”离忧奇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师傅璇玑公主传给你的阵法,已是融合其他阵法,改进变化而成,除了这当年设阵之人,这世上当无几人能解。”
      “当年设阵之人,设阵之人……”离忧念叨着,突然眼睛一亮,问道,“莫非,这阵法并非师傅一人所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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