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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二十章 ...

  •   每一年,临到了岁末,大家都忙活这过年的事,通常都是最平静的时候。今年却尤其的不同,喜事和坏事都等不及过了年,全在年前爆了出来。
      喜事是大梁三地边境之战或胜或和,无一败绩。大燕进攻西北不得,大败而返。大渝边境,失甘州,但不及半个月长林王又从大渝手中夺回甘州,且大败大渝英王。至于南境,南楚陈兵十万于青冥关,在大战前夕,言侯爷单人匹马,深入敌营,与南楚王谈判,居然以三寸之舌,扭转形势,南楚收兵不战,再续楚梁盟约。梁帝萧景琰也因此,龙颜大悦,大赦天下外,又废了几条多年前颁布的役奴令,让大梁百姓,尤其是那些多年来低人一等的异族,喜笑颜开。
      喜事连着不断,间中也发生了点意外。金陵城中一向风雅神秘,被达官贵人追捧的衔玉阁突然塌了。据说原本中央水榭沉入湖底,周围的房子也全都的塌了。据后来调查说是,当年建造之时未顾及这金陵水土,挖了这湖,湖中有暗流,多年冲刷下,终是顶不住塌了。这衔玉阁的废墟,连着附近的街道都便被定为危地,被巡防营围了起来。原先的商铺和居民皆搬去他处,那里便从原本闹中取静的一处好地,变成了废墟禁地,任其荒凉。不过这事,由户部出面,帮那些屋宇受损的人家各找了其他安置地,又加上银两补偿的充足,很快便平息了。
      当然这是世人皆知的“大事”,还有几件,比如说吏部冯尚书的夫人突然抱病离世,冯尚书伤心欲绝,辞官归故里;宫里头几位高阶的公公嬷嬷们相继老去,皇后因此遣了一批老宫人离宫颐养天年;长林王萧庭生从战场带回一孤儿收作义子等等,相比都是些小事,在这金陵城也算不得稀奇,传了一两天便过去了。
      大梁景帝治下,公正严明,赏得赏,罚得罚,补得补,一切都在年前尘埃落定,除夕起朝廷按例休朝十日。百姓们欢天喜地的按着民俗过年,官家烟火,酒宴,歌舞一如往年,热闹欢快,只是少了些旧人,多了些新面孔。不过,世事变迁,朝堂变幻,换几个人并不出奇,大梁朝堂依旧是人才济济,金陵城也一样的热闹繁华。

      除夕,夜深,金陵城的夜空,被五颜六色的烟火热热闹闹的闹过数回,又回复平静,显得分外的黝黑,冰凉冷清的空气中残留着些许火药的味儿。
      金陵城一角的苏宅中,却还透着一缕光。一方火炉,一壶清茶,大梁皇帝萧景琰,正和长林王对坐倾谈。
      “庭生,你带回来的那孩子,可是路原之子?”
      “禀皇上,是,儿臣带回来的确实是路原的独子平章。路原与我都曾在先生帐下受教,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已是后悔万分。这次夺回甘州,也是以命相拼,杀敌无数。只是,没想到,夺回甘州之后,他便….便自戕以谢罪了。回京途中,我将他的尸首埋在了他的故乡章洲。没想到,消息传回金陵,嫂子也随他去了。如今只留下独子,平章,儿臣便将他接回府中子抚养。”萧庭生心里掂量思忖的几回的念头,抬眼看看如今皇上面色平静,又在苏宅,咬咬牙斗胆道,“皇上,臣……臣有一事相求?”
      萧景琰注视着庭生,对他所求之事也已了了七八分。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轻叹一声,“路原既已以死谢罪,那他所犯下之罪,便不再记入兵册中,但是不得立碑,不得祭奠。”
      萧庭生感激万分,叩首谢恩“多谢皇上恩典!”。他没想到皇上已然猜中他所求,一口答应。这已经是他替路原,替平章所求的最大的恩典了。
      “平章,多大了?”萧景琰突然问道。
      “来年四月里就满五岁了!”
      “五岁了,这年纪已是懵懂开智,他父亲之事,他可记得多少?日后你可想好如何向他解释?”萧景琰说起来有些担心,“他父亲之事,若是被有心人歪曲,我怕他日后生了复仇之心,于你不利!”
      “不会的!”萧庭生斩钉截铁道,“儿臣既将平章领回府中时,已和夫人说好,视若己出,是我长林王府的长子。”
      萧景琰眼皮一跳,皱皱眉,“长子?!你续弦尚不及半载,又在外争战,尚无所出,你就如此草率要认他做长子?长子而非义子?庭生,你如今是双珠亲王,你的长子,可是要世袭长林爵位的?”
      “是!先师曾说过,风骨传承,不在血脉之间。因此臣已决定将平章视为己出,悉心教养,让他承袭先师风骨,精忠报国,护卫我大梁江山!”萧庭生坚定道。
      “小殊!”萧景琰想起故人,动容道,“他的风骨,你倒了承继了七八分了。好吧,就依你所言,平章就算做你王府长子。不过,袭爵之事,现在尚早,待十年之后,平章长大些再议不迟!”要说让一个罪臣之后袭爵,萧景琰心中总是有些担心。
      “说起血脉传承,风骨承继…….唉,”萧景琰忍不住心痛地哀叹一声,“昭文这孩子,这是承继了谁的…..”转念一想,自嘲道,“不管怎地,子不教父之过,父之过啊!”
      萧庭生试探地问道,“昭文的正妃已有孕在身,不论如何,这孩子都是皇上第一个嫡孙。昭文他…….”
      萧景琰叹息道,“昭文犯的,可是陷害重臣,叛国之罪,死罪难逃!朕是他的父亲,也是大梁国君,朕若轻饶了他,何以服人,何以治国啊!如今是听了皇后恳求,就让他过了这个年节再处置吧。”
      萧庭生一听,已明白这昭文已是死罪难逃,但念及那未出世的孩儿,试探道,“昭文那未出世的孩儿,毕竟也是皇室之后。他已身来无父,若是没什么依靠,恐怕在京城难以立足。”
      “你说的也不错!昭文的孩儿,若再教养不当…..”萧景琰思忖道,“那将莱阳王府,降为二品侯府,王妃所出,女孩便罢了,若是男孩,便入太学堂读书,你也替朕多看着点,免得又生养出个逆子来!”
      “是!”
      刚谈起血脉传承,萧景琰又不禁想起一人,“那个宇文瑕瑜,有滑族的血脉,又有我萧氏的血统,她这性子行事,又是承继了哪一个的?”
      “听说她是南楚的皇贵妃亲自教养的,又师从高人,机敏聪慧,见识过人,才不会狭隘如滑族,只专注复仇,不顾他人生死。”
      “呵呵,听你之言,对这个宗亲妹妹,你还颇为欣赏!”萧景琰望着他,揶揄道。
      “儿臣只是感念她化解了滑族之人的阴谋,保我大梁平安康泰!”
      “朕命她余生禁足琅琊阁,不得下山,不得再见除琅琊阁外任何人,不得再与外人,尤其是南楚皇室再有书信往来!你可是觉得重了?”
      “儿臣不敢!”萧庭生道,“宇文瑕瑜去夏身亡,已然昭告天下。若她复生之事传出去,少不得多出许多是非,让她就此隐居琅琊山,是她最好的去处!”再说,按蔺阁主所言,她的身子已是撑不了多久了。琅琊山世外桃源,清静安然,还有蔺阁主看着,或者还能多活些时日。
      “你明白就好!”萧景琰叹了一声道,“这滑族之乱,也是朕心头刺,若是这次真能就此解了,也是造福我大梁后世了。”
      “哦,对了,庭生,这块金牌你且收好!”萧景琰拿出一块金牌递给萧庭生。
      萧庭生看了一眼这金牌的花纹,大惊。虎符金牌,可调令羽林军,可不经过通传随意出入皇宫,一般都是皇帝亲掌,或是交于太子保管,他如何敢受。当即跪下道,“皇上,虎符金牌,臣不敢受!”
      “庭生,虎符金牌,是权力也是责任!”萧景琰正色道,“经此太后与贤王一事,朕觉着这皇家安危,不可全盘掌握在朕一人手中。若是宫中变故,有此金牌者,可领羽林军,入宫勤王,以保皇室安危。庭生,朕环顾大梁朝堂,唯有你可担此重任,你可愿领命?”
      萧庭生明白这是皇上将皇室的身家性命全盘托付,是对他的最大的信任,若再推脱就实在辜负萧景琰的信任之情。当下双手接过金牌,道,“臣,绝不负皇上重托。”
      “好了,夜深了,你退下吧!”萧景琰疲惫地挥挥手。
      “是!”萧庭生叩首告退,又问了一句,“可要叫侍卫伺候皇上回宫?”
      “不了!”萧景琰笑笑,环视着屋子道,“朕也许久没来这里了。今夜,朕想在此歇歇。故人之地,或许还能再梦到一回!”
      “好了,你退下吧,就从密道回去吧!”
      “是!”萧庭生依言从密道退回长林王府。
      萧庭生从密道的另一侧走出来,对着昏黄灯光下一白衣老者,躬身道,“师傅,皇上在那边,您,当真不去见一下么?”
      白衣老者淡笑道,“不必了!既己死别,莫若再相见。”
      萧景琰在苏宅坐着,翻看书籍,不知不觉中睡去。梦中,小殊飘然而至,清瘦的苏先生的模样,替他盖了件斗篷,叮嘱道,“景琰,好好照顾着自己,这大梁的千里江山,百姓安康,还要你照看着…”
      “小殊,你留下来帮我治理大梁!”
      “景琰,有庭生,蒙挚,还有一班忠臣良将在,你可以将大梁治理的很好的!”
      “景琰,保重!”
      梦中那人,瘦削的身影慢慢远去萧景琰大叫道,“小殊,苏先生,等等我!”
      梦醒时分,已是天光拂晓,哪有什么人影,只有身上,盖着自己的白狐披风。
      萧景琰抚摸着披风,怅然地望着天边一丝光亮……

      晨曦初露,新雪初停,几朵红梅不惧严寒峭立在枝头,迎风怒放。
      红梅枝头依旧立,故友不知何处觅。
      萧景琰望着这从梅林移来的几株红梅,满腹惆怅。小殊,苏先生,终究只是梦里的影子,他的故友知己早已不在这世上了!他还是想多了!
      “皇上?!”沉浸在思绪中的萧景琰被唤醒,心生不悦。回首,见白衣银袄的中年女子站在身后,拱手道,“臣霓凰见过皇上!”
      萧景琰见她,笑笑道,“霓凰,原来是你!是了,大年初一,能来此地的,也只有你了!”
      “皇上不是来得更早!”
      萧景琰也不欲解释在此地呆了整晚,轻叹道,“早晚又如何!这里终究只是个空宅子,主人都不在了!”
      霓凰皱皱眉,思忖再三,道出自己心头的疑惑,“这回边境解危,又破了滑族复国图谋…..皇上,恕臣直言,霓凰总觉得这事事都发生的太过巧合,似乎,似乎,背后有高人指点!”
      “高人?”萧景琰眉一挑,淡淡一叹道,“朕也希望这是他的手笔!可惜,不是,只是宇文瑕瑜和琅琊阁合作而为。”
      看到霓凰脸上的失落和怅惘,萧景琰安慰道,“霓凰,小殊,已经离去二十载了,无论朕,还是你都要面对这个现实!”
      “今儿大年初一,又是一年初始,朕回宫了!”
      萧景琰转身离去,霓凰站在红梅树下,却就不能释怀。
      当初也在这苏宅,那位无涯子前辈一举猜中她心中三问,当初最后两问,前辈曾说“时候未到,不可说也”。如今瑕瑜未死,禁足琅琊阁,那还有一问呢?
      “人世沉浮,故友生死!”
      为何她觉得是他回来了呢?!这无涯子又在何处呢?

      琅琊山,积雪皑皑,苍松翠柏的枝头挂满晶莹剔透的冰晶,如一片片银花盛开,别有一番韵味。
      霓凰踏着积雪,随着小童登上琅琊阁。
      蔺晨一身白衣胜雪,见道霓凰笑意盈盈道,“郡主,今年真是有闲有情,特地上琅琊阁来拜年!哈哈~”
      霓凰面色微赫,拱手道,“蔺阁主新年好!”
      “好,好,本阁主好的很!”蔺晨抱着手臂,笑道,“郡主这么大老远来,不是只为拜年吧?嘿嘿,我这琅琊阁可是卖消息的,郡主这回年都没过完,就上山来,不知是想买什么消息呢?”
      霓凰一愣,直言道,“霓凰来此,是想求见两人?”
      “哦?!”蔺晨心知她相见谁,却故意不说。
      霓凰只得道,“宇文瑕瑜听说就在阁中,还请一见。另外,上次金陵城中有一面之缘的那位…..那位无涯子前辈,不知是否在阁中?若是,也还请阁主行个方便!”
      “宇文瑕瑜啊!不是早死了吗?大梁皇帝都已经昭告天下了,我这里怎会有人?”蔺晨瞥了眼道。
      “蔺阁主不是救下她,还为她修复了容颜不是吗?当初阁主身边那位易容后,与我互换身份的琅琊阁弟子,名唤如尘的,就是她吧?可惜当初霓凰眼拙,竟未认出来。今日,霓凰诚心求见,阁主何必为难我呢?”
      蔺晨见她说的诚恳,没好气道,“大梁皇帝可是禁止她见我琅琊阁之外的人哦!郡主何必惹皇上不高兴。”
      霓凰不悦道,“皇上是皇上,我是我!这回是我自己来见,他待如何?”
      “好!带你去,不过她要不要见你,我可做不得主!”

      霓凰随着蔺晨来到一处山间小亭,有一女子,素衣一袭,满头青丝仅用一条缎带束了,面对山间,正在弹奏一曲。曲声悠扬灵动,如一缕清泉,在山间流淌。
      一个小脑袋突然从那人身边探出来,眨巴下眼睛,轻声道,“姑姑,有人来了?”
      “叮…..”指尖一停,曲声嘎然而止。
      蔺晨叹息道,“没想到这清平曲,还能弹的如此清淡平和!”
      那女子笑笑,并不回头道,“曲本无欲求,惑心之术,也不过是放大听曲之人的心中欲念罢了。心中想什么,自然就听到什么了。”
      说完,转了口气,柔声道,“郡主到访,本该扫榻相引,但是如尘已应承过皇上不再见琅琊阁外之人,还望郡主见谅!”
      霓凰见她,平静如斯,无欲无求,原本想说的竟然梗在喉头。半响,只问一句,“天高地阔,如今你却不得不困在这琅琊阁中,当真无悔!?”
      那女子淡笑道,“身心中有天地,便在天地中,何来悔不悔!不过,如今我下不得山,有一事相求,不知郡主可允否?”
      “但说无妨!”
      那女子拉着那小童附耳说了句什么,那小童瞪着双大眼睛,点点头,跑到霓凰身边,招招手示意她低下头来。霓凰依言俯首,听那小童在耳边说了句,当下道,“此事,霓凰定替你完成!”
      “多谢郡主!”那女子微微一躬身道,“郡主,天下安危,就拜托各位了!”
      霓凰心里一动,一拱手道,“这个自然!”
      那厢边,蔺晨好奇地问那小童,“九儿?何事,这般秘密?”
      那小童吐吐舌头道,“哼!不告诉你!”说完扯着霓凰的衣襟,“郡主,请随我来!”

      那小童年纪虽小,对琅琊阁的各处倒是熟悉的很,穿廊过院,来到一处清静院落。那院落不大,院落前却有好几十株梅树,红梅朵朵,开的争艳。
      “想不到,这里也有红梅!”霓凰轻轻叹了一声。
      只听那小童嘻嘻一笑,“郡主稍候!”说罢,小身影一窜,不见了。
      霓凰走近那几株红梅,但见那几株梅树枝头挂着白雪,红梅映白雪,分外娇艳动人。霓凰看得出神,伸出手去碰触那红梅,不想触动了枝桠,树枝上的残雪纷纷落下。霓凰忙不迭地拂去发髻上的残雪。
      一声熟悉低声的轻笑,“怎地这般不小心!”
      霓凰如被电击,愣在那里,一只手抚在发髻,却不敢回首。心中越念,越不敢回首,只怕如以往千百次,希望总是落空。
      一双修长手,轻轻拂过发髻,弹落发髻的残雪和落下的梅花。
      “我答应过你要寄情山水,周游天下。霓凰,我来践诺!”
      不知何时,泪满衣襟。回首间,那人站在红梅树下,淡淡浅笑,一如梦中。

      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冷清许久的曲临江又热闹起来。载货的大大小小商船,穿梭往来,泛舟江边的文人墨客,望着两岸美景,涌起诗情画意,又添了不少佳句名画,流传人间。、
      一艘不起眼小船靠在岸边,从船上跳下一青年,背着一背囊,兴奋莫名地望着后面相携下船的中年夫妇道,“苏哥哥,到了!”
      那两名中年夫妇,青衫布衣,身无华饰,但却器宇不凡。其中那名中年男子看了看地形,问道,“飞流,你可认得路”
      那领头的青年,一愣,点点头,指了指唯一的上山小径,道,“认得!那里,那里!”
      中年男子深知这青年,这只唯一一条道还好,这往山上行去,还有几条岔路,可就不一定能找得对。笑问道,“飞流,你真是认得?可要走多久才到得了?”
      那青年被问住了,疑惑道,“往上走,就到了啊!多久?”飞流挠挠脑袋,他可真是记不得了。
      中年女子笑道,“你又何必为难飞流呢?如尘不是给你画了图吗?”
      “我这不是试试飞流的记性么!?”
      那青年听到有点着恼,“我记得,我就是记得!”
      “好,好!记得,记得!”中年男子笑道,“那我们都随你走吧!”
      一行三人,武功不弱,施展身法,快到响午时分终于寻到了那处山坳。山坡上几间猎户的木屋,或许是出去打猎了,并无一人。向阳的山坡上,一个隆起的坟包前,一块木牌模模糊糊地刻着字。那中年男子细辨下,是朱氏两字。
      “是这里了!”中年男子示意飞流解下背囊,取出个白色坛子,又刨开那坟包,将白色坛子埋了进去,封好。
      换了块木牌,重新刻上字,插在坟前。点上三支清香,那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句,“景桓,此处清净,你们夫妇就好好安歇在此吧,也算了了如尘的一桩心愿。”
      打点好一切,三人步行下山,边走边看这山野景色,回到船边已是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小雨。
      刚登上船,却见跑来两名书生模样的青年,没带雨具,被雨淋湿,一身狼狈。见他们哆哆嗦嗦地恳求道,“先生,我俩上京赶考,错过了宿头,可否容我们避避雨?”
      那中年男子笑着应允道,“上船吧!我们去青州,若是顺路,两位就在青州再下船吧!”
      “如此,多谢先生!”

      上了船,那中年男子拿了两身干净的布衫,让那两位书生换上。那名书生换了干衣,又喝了被奉上的热茶,去了去寒气,才算缓了过劲来。
      年长些的青年,作揖道,“在下,宋浮,英州人士。”
      另一个稍年轻的书生,“在下,张淮,大同人士。”
      “春寒雨夜,还多谢先生收容。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那中年男子温和笑笑道,“免贵姓苏,单字一哲。萍水相逢亦是缘分,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不过,英州,大同俱在大梁西北,上京之路,似并不需要经过此间啊?”
      那宋浮笑道,“是啊!本是不需经过此地的。此次出门早了,我俩在路上遇到便结伴而行,想着反正时间尚早,我俩又长居西北,从未到过江南,便乘机绕道,来看看江南的人土风情。”
      苏先生,笑笑道,“是啊。江南春色好,如今正是好时光。”
      正说着,船刚驶离岸边不远,就听岸边一阵凌乱的马匹声纷沓而来。
      那宋浮和张淮探头张望着,见一群捕快模样的人,快马驶来,转眼又消失在岸边的小路上。
      “哦,这又是抓捕什么人吧?”
      “滑族?”
      那宋浮放下帘子,退回船舱道,“应当不会吧。皇上都废了滑奴令了,可不会再到处搜捕滑人了!”
      张淮皱皱眉道,“这滑人一向奸诈,前朝有赤焰之案,传闻年前失甘州,都有他们参与。如此奸诈一族,皇上不彻底铲除他们,倒废了滑奴令,委实让人想不通啊。”
      那宋浮笑笑道,“大梁如今北方有北燕,大渝虎视眈眈,南有南楚雄霸一方,东有东海隔海相望。年前北燕,大渝,南楚三国同时进攻,边境危及,大梁纵然再强,要同时顾着三面边境不失,已是艰难。国内虽有滑人偶尔作祟,但滑奴令二十载,滑人的力量相较二十年前已是不堪一提。以我之见,皇上这是攘外先安内,安定了大梁国内局面,方可全力抵抗外敌。”宋浮瞧那苏先生似也在静心聆听,笑问道,“苏先生,您说在下说的可对?”
      苏先生温和淡笑道,“我是山间闲人,醉情山水,一向不理政事。不过听宋先生方才所言,甚是有理啊!”
      宋浮笑笑道,“先生淡泊。”眼神中却透出几分不以为然。
      苏先生起身道,“两位还请在此间歇息。在下答应了与夫人对弈一局,这就先回房了!”
      “先生请!”
      待苏先生离开,两人兴致尚浓,又开始对新出的政令,局势,热烈讨论起来。
      这船不大,苏先生的卧房也就在两人客房边上,隔着薄薄的木板,两人的声音不时地传入房中。
      苏夫人放下一颗黑子道,“这外间说的这般如火如荼的,你真当放下了?”
      那苏先生搁下一白子道,“有这些忧国忧民的年轻人在,又何需我操心!”
      见苏夫人又下了一黑子,苏先生手执白子,叹道,“夫人,这步下得妙啊。”
      观着棋面,苏先生笑道,“苏某如今思虑不若当年,这盘珍珑局,都还参不透呢!为夫还是好好地下棋吧!”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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