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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十二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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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又来了名东海的使者,告知东海朝局有变,东海王一夕之间夺了肃亲王的权,将肃亲王贬为庶民,发配荒凉海岛,永生不得再回东海主岛。肃亲王一倒台,东海王联合墨淄侯整肃朝纲,将朝廷上上下下肃亲王的人清除了个干净。大梁与东海本有盟约,东海如今政变,但使者带来的东海王的书信上,言明愿依旧维持两国交好,那这东海朝局变化就丝毫不会影响两国关系。但是,这肃亲王一倒,原本世人眼中被逼娶了肃亲王之女,舍己为国的皇子萧昭文,眨眼就变成了朝堂一个笑话,何况这莱阳王妃还已有了身孕。听了这消息,萧昭文脸色撑不住地沉了下来。
好不容易捱到下朝,萧昭文一脸阴沉地默默离去。萧昭业本想追上去说几句,却被那东海使者拖住,说受墨淄侯所托要去府中见墨霜儿。
萧庭生使了个眼色道,“你先回府,我去。”萧昭业听了这话,才放心地带着那使者离去。
“昭文!”
萧昭文一心想着要如何安置这墨沅芷,根本没听见萧庭生的呼唤。
“昭文!”直到萧庭生几大步走到他身边,萧昭文才停了脚步。
一抬头见时萧庭生,心中一沉。这原本不知道萧庭生的身世还好,他还能当他是异性长兄般尊敬。自从知道他的身世,在他萧昭文的眼中,这位长兄几乎就是抱着谋逆之心的再世的齐侯,让他怎么看他,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
“兄长,不知有何事?”萧昭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问道。
“昭文,”萧庭生想了想到,“这东海是东海,弟妹既已嫁入大梁,这东海的朝局自然也牵涉不到她。但是肃亲王毕竟都是她的亲生父亲,如今这般结局,你也好好安慰她吧。”
萧昭文越听越觉得萧庭生是乘机来讽刺他的,没好气道,“多谢兄长关心了。我家王妃自有我宽慰,不用王兄劳心。兄长自己还需安守本分的好!”一说完,气呼呼地甩袖而去。
萧庭生知他心情不好,也不与他计较。虽然最后那句话实在有几分刺耳,但他也只以为是怨他多管闲事,一笑了之,全未放于心上。
再说萧昭文,一脸阴沉的回到府中。府里的主管看着主人脸色不渝,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现在可是去主院?”
萧昭文心中一团乱,哪有心情见墨沅芷。“今儿有事要办。你让王妃好好休息。对了,告诉王妃,这几日本王有要事要办,就在书房歇下了,不去主院了。”
“是!”主管应承着,心叹道,这才多久,这位东海王妃就要失宠了。
“另外,去吧孟先生请去书房,我有要事相商!”
孟书和迈进书房时,只见一地茶杯的碎片和水渍,萧昭文坐在书桌后一脸郁悴地看了眼孟书和,哑然道,“先生,你可知东海的肃亲王倒了?”
孟书和骤然听到这消息也是一惊,“倒了?这前些日子,全没听到任何那边的消息啊?”别说是这大梁朝廷没任何消息,就是长老那边也未听到半点风声啊。深水船坞的图纸已经悄悄收集的七七八八,就等肃亲王那边交易,怎的突然就倒了?生意做不成事小?这肃亲王在东海这么多年的根基,怎地不过二三月就倒?一向势弱的东海王也没这本事,这是得了谁的计谋,如此迅速地弄到了肃亲王?这个背后谋划之人,又是何方神圣?
“今天的东海使者来报的!照日子推算,想来是从大梁回去,就被囚了!”
“哦?”孟书和皱眉道,“这么说来肃亲王在大梁时,那边就安排妥了?只是这多年,东海王一向都斗不过肃亲王,就算肃亲王人不在东海,他的人马也不是这般轻易就给清除的,这是哪位高人献计谋划的啊?”
这个人,一出手,就相助东海王,弄倒下了权倾朝野的肃亲王,不能不让人忌惮啊?
“高人就不知道了。东海的使者只是来报,肃亲王已经被革职贬为庶民,发配海岛了。”萧昭文心急气躁道,“不管什么高人低人,总之如今肃亲王已然失势。这此使者来金陵,也只问了墨淄侯之女。唉……本王,如今已然是朝堂的笑柄!”
萧昭文气恼之下,将手边的玉镇纸甩了出去。“啪”一声,玉镇纸碎成几段,躺在地上。
“你说,本王…….本王可要休了王妃?”萧昭文气问道。虽说墨沅芷温香软玉,惹人爱,但是让他沦为笑柄,影响他的前程,让他如何忍得。
“万万不可!”孟书和忙阻止道,“如今虽然肃亲王失势,但如此就休了王妃,皇上,朝臣,世人会如何看待王爷?”
“殿下,休一个王妃事小,但若让世人,尤其是皇上以为王爷是个薄情寡义之人,那可是大大地影响王爷的前程啊!”
听了孟书和之言,萧昭文清醒了些,颓唐道,“就算父皇还看重我,那又如何?萧庭生十三岁就随忠勇候上战场,如今二十载,亲历战役不下百场,战功卓绝,忠君报国,朝野皆知。军中我无半分势力,我要努力到几时,才能与其比肩啊!”
“殿下!”孟书和规劝道,“殿下年少,又是皇上亲子,只要殿下用心替皇上办事……”
萧昭文泄气地摆摆手,打断道,“这几日,我也反复思量。以他萧庭生的功绩实力,也无怪乎父皇要倚重他。就算我和昭业两人加在一起努力,也够不上他的功绩的十之一二啊。”
“殿下!就是这样,大梁朝局安危系于一人身上,岂不是危矣?!若他万一得知其身世,生了反心,那岂不是…..”
萧昭文不耐打断道,“他不是还没反,可能一辈子都会反呢?!”
“殿下啊,殿下,你当真相信一个人,本为皇族正源,手握重兵,甘心永为人臣,而不觊觎那万人之上的高位?就算他肯俯首为人臣子,若像那肃亲王一般,挟天子而令诸侯呢?届时,殿下难道愿做傀儡之君?”
傀儡之君?做谁的傀儡他都不愿!
萧昭文满心的厌恶,但是实在实力相差太远,也是无可奈何。泄气道,“就算本王不信他萧庭生没有觊觎王位之心,就算今后本王也不愿做傀儡,但如今他萧庭生如日中天,行事又无半点差池,我又奈他何?”
“殿下,”孟书和道,“萧庭生现在是无差池,但并非永无犯错!”
“你是何意?”
“殿下,”孟书和不答,看着萧昭文道,“如今要在朝堂上,口碑上胜过萧庭生,唯有两条路,就看殿下愿走哪一条?”
萧昭文沉声道,“先生,愿闻其详!”
“一条,稳当些,就是从如今起,努力办好皇上交办的每一件差事,慢慢挣得些功绩,得些口碑。另外,就看长林王何时不慎能犯些个错。十年,或者二十年,经年日久殿下自然能累积不少功绩,也有朝臣的支持。不过,能否胜过长林王,就是未知之数!而且届时,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已然成年。”
十年!二十年!就算他真的竭尽所能,届时还真能比肩萧庭生?何况倒是昭成他们也长大了。
再看孟书和,含着一丝笑意正看着他,便问道,“先生,那另一条呢?”
孟书和道,“另一条,是条捷径,少人行走,荆棘丛生,多有危险。但是若走得通,那多则五年,少则一年,殿下就可达成心愿!”
萧昭文也在朝堂有年余,也知道这所谓捷径,必有冒险之处。“哦,这条捷径之中,竟然还有分,一年?或是五年?又有何差别,还请先生解惑。”
“殿下,时间越短,当然担的风险就越大。不管是一年或是五年,若事成,殿下心愿可了。若事败……”
萧昭文挑眉问道,“那会如何?”
“若是五年之计,败,殿下可能就是如今肃亲王,贬为庶人,抑郁终老。若是一年之计,成,则当朝再无长林王,陛下一人之下,唯莱阳王马首是瞻。败,则一败涂地,如前朝誉王,身败名裂,千古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身败名裂,千古骂名,永世不得翻身!若失手,便是这般可怕的结局么!
但若是成了呢!当朝再无长林王,唯莱阳王马首是瞻!
再无长林王!再无长林王!
萧昭文只觉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这朝堂若无萧庭生,那该多好,那他岂不是可以大展拳脚了!
萧昭文一想到能除掉萧庭生,兴奋莫名,但若输了,就是一败涂地。
孟书和瞧那萧昭文脸上一时笑,一时皱眉,也知他心中正是天人交战之时。
“殿下,这人生就如赌局,押的大,风险大,自然赢得也多。但看着史记上,这前朝数代,有胜有负。有像誉王般一败涂地的,也有胜者为王,改写史册的。万般皆可能,就看殿下愿意押哪一铺了!”
萧昭文阖眼沉思,心中善恶交战。一时心中的善念说,萧庭生虽与他无血缘之亲,但也是照拂他们一般兄弟。一时恶意又说,萧庭生一向亲近的都是昭业,不是他。而且他实在功绩太高,太过出众,只要他在,朝臣眼中哪里有他萧昭文。
萧庭生,你真当是碍眼,碍事!若要成事,不能有你啊!
萧昭文主意已定,再睁开眼时,透出一丝阴冷的寒意。“若本王想赌一铺大的,先生可愿相助!”
果然!这万人之上的天子之位,就是最好的诱饵,普天之下有谁能抵御这权倾天下的诱惑呢!
孟书和暗暗舒了口气,露出一丝笑意道,“臣自入了殿下的府邸,就是殿下的人,愿替殿下披荆斩棘,共赴险境,开创一片新时局!”
“好!既然先生今日如此说 ,那此后我等就是同舟之人。若事成,我许先生一品侯爵,若事败,先生只怕也得与我同赴地狱了!”
“哈哈哈!”孟书和大笑道,“人生一世,莫如痛快一场,下注不悔,愿赌服输!”
“那好!听先生的意思,似乎已有了主意了?”既然打定主意,萧昭文一刻也不愿等,直入正题问道。
“既然殿下已经打定主意,那臣就不违言了。”孟书和道,“现下萧庭生的长林军驻守何方,殿下应当清楚!”
“长林军一向驻守西北边境,二十年来击退大渝近百次侵犯,方保我大梁西北安宁!”
“殿下不觉得长林王这回待在京城很久了,都没去西北军营了吗?”
不说不觉得,这么一提,萧昭文也觉得这萧庭生从寒食节前回京祭祖,到现在十月,竟然已在京城呆了半年之久了!“你这么说来,萧庭生竟然在金陵城中带了近半年而未回军营, 这还是真的从未有过的事呢?”
孟书和淡笑道,“大渝半年前阳王,康王两位老王爷相继病故,如今两位小王爷刚世袭了王位,都想要这皇属军的主帅之位,争得不亦乐乎呢。这主帅之位不定,哪有功夫来侵犯大梁啊!”
“怪不得呢!”
“如今,臣得来的消息,大渝王令两人各领军十万,若谁能先打败长林军一场,那哪个就是大渝二十万皇属军的新主帅!看来长林王,不久就要去西北边境迎战了!”
“哦,萧庭生的战绩上又要加上一笔了!”萧昭文丧气道。这和大渝征战这么多年,大渝军何时在萧庭生手上讨得了好,尤其这些年,萧庭生亲自出战,几乎都是战无不胜。
“既然殿下下定决心走这最快的捷径,又如何可以让他胜呢?”
萧昭文眼睛一亮,“先生,是有何计?”
“这场战,大渝阳王康王要胜,来得主帅之位!殿下,要长林王输。既然两者目的相同,何不共谋之!”
“什么?”萧昭文跳起来,怒瞪着孟书和,喝道,“和大渝人共谋,岂不是勾连外族,祸害大梁!你岂不是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
“殿下,息怒!”孟书和道,“与大渝共谋的是长林王?!”
“什么?”萧昭文转怒为迷惑,试探问道,“你说是设局陷害萧庭生?”
萧庭生转而嗤笑道,“不可能!长林王多年来抗击大渝,怎会和大渝同流合污,这说出来,无人相信啊!”
“若是萧庭生知其身世,已有谋反之意呢?若证据确凿,不容他反驳呢”孟书和笑道,“世上无绝对!何况陛下,不是已经怀疑过一次了吗?”
萧昭文心中迅速转过几轮,将信将疑道,“真可做到让父皇相信么?”
“事在人为!”孟书和放低声音道,“殿下不是领了督造兵器的差事吗?”。
孟书和压低声音附在萧昭文耳边,细细描述他的计谋。萧昭文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问几句,“……这当真可行?”
“殿下,那路原如今不正管理着甘缅十一州之地。上次夜秦之事,殿下替他请的功劳,才有如今的三品侯爵。他是个识得时务的聪明人,自然明白只有跟着殿下才有前程。”
萧昭文点头会心一笑道,“先生说的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