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九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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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半月，盛夏烈日下，金陵的官船码头停泊下一艘奢华大船。
一群东海服饰的官员簇拥着一位身高七尺，身形伟岸身着紫色海波纹亲王服饰的男子走下船来。
“肃亲王！”萧昭文带着一众官员迎上去。
那肃亲王眯着一双细长的凤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子，不禁想起中二十年前曾与自己对战的萧景琰。呵呵，虽说，这模样是稚嫩了些，倒还是有几分其父的风采。早听说大梁有两位年龄相仿的皇子，这一位英气勃勃的，当不是那个病了成年的皇长子吧。
“这位想必就是莱阳王了吧？”
“正是!” 没想到这东海鼎鼎有名的肃亲王居然也知道他的。萧昭文口中应承，心中也不禁有些小得意。“父王命我等在此恭候肃亲王大驾。”
想起自己的老对手，肃亲王眯着问道，“你父王近来身子可好？”
“谢亲王垂问，父王身康体健，威武胜当年。只是国事繁忙，还请肃亲王安顿好了，先在金陵城游览几日，方能再与您相见。还请王爷见谅。”
肃亲王轻轻一笑，想当年两人可是战场上的对手，胜负各半。如今他没有预先知会就来了，想来萧景琰心里也知道这面可不好见，所以不愿轻易相见。“好。本王在东海多年，早就听说大梁美景，金陵繁华，还总不得机会一见，这次还正好见识见识。不过，也烦请转告大梁陛下，多年不见，本王可是想念的紧啊，可别让本王等太久才好！哈哈哈！”
萧昭文笑道，“那是当然！这些日子，就由小王陪王爷各处走走，可好！”
“好啊！”肃亲王眯着笑眼道。这几日也正好让他探探萧景琰的这个儿子分量，也想想把哪嫁给他才好。
正说着，萧昭文看着那船上又抬下两顶轿子，不禁起了好奇心，这就是国书上说的要送来和亲的两位郡主了！萧昭文偷偷瞟了一眼，不想全落在肃亲王眼中。
肃亲王会意一笑道，“我东海盛产明珠，亦有佳人，当不会让王爷失望。”
萧昭文脸一红，道，“是！本王怎敢唐突了郡主！”
肃亲王大笑道，“哈哈哈，好说，好说！”
“王爷请！”
肃亲王看为他准备得马车，大笑道，“这些日子坐船都坐得憋屈了，还是请王爷为我牵一匹马来吧！”
“一早听说王爷是东海的一代英豪名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萧昭文即刻招来一名侍卫，让他让出马来。“只是今日未备下好马，还请王爷先委屈一下了。”
“不妨事！”肃亲王直接翻身上马。见萧昭文的属下牵来疾风烈，不禁赞叹道，“莱阳王的坐骑，可真是神骏啊！”
萧昭文心中得意，“此马疾风烈，是父王赏赐的。只是性子太烈，本王也是驯了许久才能上得了它得背。若非直至今日，也只有我上得了它的背，我就赠与亲王了。”
“这夺取他人心中所爱之物，可不是我东海所为！何况，还是王爷至爱！”
其他人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跟在两位王爷的马后，径直向驿馆行去。这人走了，可这船上的带来的物件，礼品，珠宝整整几十箱，足足卸了半日，装了二十车，直看得那负责装运的大梁礼官瞠目结舌，直叹这东海出手阔绰。
金陵临街的一间专售文房四宝的铺子里，一身便服的萧昭业走出来，正巧碰见萧昭文带着肃亲王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望着那坐在马上，趾高气扬的背影，萧昭业问道，“那就是东海的肃亲王？”
跟在后面的明祥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可不是！这里可是大梁，瞧着模样，还以为是他们东海的地呢！？”
“别胡说！”萧昭业小声斥道，“这位亲王掌控东海一国大权，这次来大梁，也是有要事的。”
“呵呵，要事？还不是看着咱大梁日益强大，巴巴地要把自己女儿嫁过来示好呗！”明详吐槽道。
“瞧你说的。两国联姻交好，总比纷争战乱要好吧！”萧昭业摇摇头。
“还好，皇后娘娘已经为殿下选了荀家的小姐为妃，不用娶他们东海的郡主了！”明祥庆幸道。一看那长长的队伍，还在经过，皱眉抱怨道，“这是来了多少人，莫不是想把整个东海搬过来!”
这明祥的嘴什么时候这么多话，是他以前过放纵他们了。萧昭业正想着，一驾马车从门口经过，侧面的窗帘拉起一角，有人偷偷往外张望，是个机敏的小侍女。
“莲儿！”小侍女的身后，温婉的声音轻声阻止。帘子后，一双秋水双眸一晃，正对上萧昭业看向这边的双眼，那双眸的主人羞怯地低下头。
对上那双眸，那一瞬间萧昭业只觉心中“扑通”一下，沉静已久心弦没来由地被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从记忆深处的悄悄涌动而上。那双眼，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萧昭业只觉头不自觉抽痛起来，他明明记得的，又好像记不清楚了，萧昭业喃喃地吐出一个字，“…雪…”。
站在一边的明祥一听，吓了一跳，服了忘川，主子不都忘了，这一年也从未提及了，这会儿是怎么了，又记起来了？！忙问道，“殿下？”
萧昭业回过神来，再看，那帘子已经放下，马车已经驶了过去。喃喃道，“明祥，这马车里是肃亲王送来和亲的郡主吗？”
“八成是吧！也不知道陛下打算让那位郡王娶了她？”明祥道，再看萧昭业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紧张道，“殿下可是累了？咱不如回去不吧！”心里暗暗思忖，要不要禀报皇后娘娘。
“哦！”萧昭业下意思的应了下。如今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双眸，好熟悉的感觉，他是一定见过，只是……只是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转眼东海的肃亲王已经来了金陵五日了，尽管萧景琰再不想见，也不得不见了。
“宣东海肃亲王！”
呵呵，萧景琰，你终于愿意见我了。侯在武英殿外的肃亲王，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笑意盈盈地迈上武英殿前的台阶，迎着满堂文武百官的提防，揣测，不善的目光，走向那个皇座之上，当年的老对手，萧景琰。
肃亲王走到皇座前，见皇冠之下的萧景琰，比当年多了几分沉稳，几分威严，也多了几丝白发，生出几分感概，这许多年不见，大家都老了啊。不过，感叹归感叹，当年归当年，这次来大梁出使的正事，可不能忘了。
肃亲王低下高高的头颅，微一欠身道，“东海墨渊参见大梁皇帝陛下！”
“肃亲王，请起！”
“时光如梭，岁月易逝，想来上次见陛下，还是二十年前……”肃亲王回忆往事，意味深长地笑道，“当年淮海一战，陛下留给墨渊的那道剑伤，还在肩头，当年之战，还真是历历在目，难以忘怀啊！”
此话一出，听得所有大梁的群臣，心中都是咯噔一下。这当着大梁和东海都也算平静了二十年，这突然又提起这当年负伤一事，这算是何意？
萧景琰心中也不渝，不过这是的大梁朝堂，他再怎么不喜这个老对手，远来是客，总要礼待三分，笑道，“肃亲王好记性。可惜当年肃亲王赠的飞翎箭，年代久远，寡人都不知道放在何处了。”
“飞翎箭！陛下记性也不错，本王都多年未碰它咯！”墨渊道。
这一上来就谈几十年前的战事，这可不是好开端。那荀白水出列道，“自二十年前停战，东海，大梁多年和平共处，实在是东海，大梁万民之福啊！”
萧景琰接着话茬，笑道，“哈哈，寡人的佩剑，也不过偶尔用来强身健体而已，怕是今生也再不得上战场杀敌了。”
“哈哈！”墨渊大笑道，“东海，大梁交好，我的飞翎箭也是暂无用武之地。不过，本王也得向陛下学习，用来强身健体也好。这些年忙于政事，倒是疏忽了。要再有用时，可来不及了。”
萧景琰心头一凝，墨渊来了数日，听昭文说，言语中数次试探这大梁对东海的意图，如今又来当庭试探。东海在大梁东南，多海岛之地，善海战，他心中只愿维护现状，互不侵犯才好，为何这肃亲王却数次试探。心中转念一想，怕是这是收了夜秦，心生忌惮。想到此节，萧景琰又有些得意，让这些邻国有些忌惮之心，少些觊觎也好。淡淡笑道，“肃亲王，此次前来，提及和亲一事，寡人也认为甚好。从此两国缔结鸳盟之好，肃亲王的飞翎箭怕是再也用不上了。”
“陛下说的极是，极是啊！”墨渊笑道，转而收了笑容，叹道：“小女沅芷，可是本王最疼爱的女儿，墨淄侯之女墨霜儿，也是我皇族娇女。此次远嫁大梁，本王还真是不舍啊。”
萧景琰心中冷笑，别当我不知，这墨沅芷不过是你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墨霜儿不过是你想排挤墨淄侯而特地送来大梁的。不过面上，还得敷衍道，“东海贵女和亲大梁，我大梁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她们。本王欲将亲王之女……”
“唉，陛下！”那肃亲王突然打断萧景琰的话道，“大梁如今人才济济，英雄辈出。本王在大梁不过寥寥数日，就已印象深刻。既然都是数十年的老朋友了，本王就当着大梁满朝文武的面，大言不惭地替小女向陛下求个亲了，还请陛下恩准了！”
萧景琰一愣，这几日就看中什么人了？突然心中警声大作，心中恍然明白他这是看中何人了？可惜太晚了，这众目睽睽下，他已经无法阻止墨渊开口了。
“莱阳王殿下，少年英雄，人才出众，本王与之相谈甚欢，本王还请陛下恩准，将小女赐婚于莱阳王殿下。”
此话一出，别说萧景琰为难，下面的群臣也站不住了。这莱阳王怎么说都是未来太子的热门人选，还未娶正妃，如今肃亲王亲自求亲，不用说肯定不能许个侧妃的位置。但是正妃，若是日后登基岂非是皇后，产下之子，岂不是太子？这皇室，最讲究血统正宗，岂能有一个异国皇后母仪天下，有个异国血统的太子？乱了，乱了！
那礼部赵尚书更是后悔，他这些日子，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的忙忙碌碌就是想替昭文挑个出身高贵，能助力他日后争夺太子之位的正妃，这选来选去的定不下来，这下好！要是娶了这个东海肃亲王之女，一个敌国之女，莫说助力了，怕是日后还是个大大的阻碍。
墨渊也不是傻子，看那萧景琰默然不语，朝堂上群臣的小声议论，双眉一蹙，冷冷地扫过群臣，提高身量，冷声道，“怎么，我东海肃亲王之嫡女，还配不上莱阳王不成？”
言豫津心中焦急，看着肃亲王那狡诈的模样，就算他与萧昭文不亲厚，他也不愿看他娶他的女儿。不过，他自己的夫人就是南楚的郡主，这里就数他最没资格出声了，只能干着急。
萧庭生正与萧昭业，萧昭文站在一处，看昭业盯着自己的兄弟，欲言又止，倒是昭业目光盯着某处，沉默不语。身为皇子，自己的亲事，自己都左右不得，何况是兄弟。萧庭生也只得低声轻叹一声，这事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礼部赵尚书掂量了半天，鼓起勇气挤出笑容，顶着那墨渊阴冷地目光，道，“肃亲王有所不知，陛下一直在为三位亲王选妃，如今都已经择选完毕，只等择期成婚。亲王今日提议的婚事，怕是有些迟了！”
“是吗？”肃亲王眉毛一挑，阴阴地冷笑道，“选妃之事，本王亦知。不过，赐婚的旨意不是还没有莱阳王吗？”
肃亲王隐含怒意，高声道，“本王千里迢迢，满心诚意为小女求亲，未曾想要受你大梁如此侮辱！还要欺瞒本王，说什么已经选定正妃。莫不是，大梁欺负我东海国弱，而护不了我一国儿女！”
为了儿女婚事，弄到两国不和，也是有些太过了。萧景琰忙到，“肃亲王，我大梁泱泱大国，绝无欺瞒之意。为三位亲王选妃，也确有其事。不过，亲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去年为皇子选妃，生了些事端。所以这次，除了一般的家世渊源，人品礼仪，也希望这选出来的人是皇儿们自己也喜欢的。”
萧景琰心知，今日既然肃亲王当庭求亲，怕是不得不应承下来，只是被逼和亲，总是委屈了昭文。萧景琰望向萧昭文，问道，“皇儿，你身为皇子，自有你的责任。你，可愿娶肃亲王之女为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那个还未出声的正主。萧昭文已经暗暗在一旁思忖许久，他表面平静，心中犹如一团乱麻，心想着，书和啊，书和，若你在就好了。
对了，孟书和一直说什么来着，揣测圣意，随机应变，伺机而动。
如今人人都望着他，包括那个不怀好意的肃亲王，还有父王……“皇子，自有你的责任！”对了，今日情势所迫，应诺了娶她又如何？一个女子而已，山长水远，无权无势，大不了学先祖爷爷。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萧昭文不紧不慢走到殿中央，道，“儿臣愿娶肃亲王之女为正妃！”
“好！”肃亲王面上一松，得意地大笑道，“哈哈，陛下，那就请你赐婚吧。”
金口一言，当庭赐婚，再无更改。萧景琰望着应承的萧昭文，心中有些歉疚，也更看重了几分。
萧景琰想着另外那个墨淄侯之女，赐婚宁王郡王之子，当是无问题了吧，“肃亲王，那墨淄侯之女……”
“儿臣，愿娶墨淄侯之女墨霜儿为妃！”
萧景琰见那突然飞奔出列，跪在殿前的萧昭业，愣住了。他这长子，冷不丁的这是闹哪一出。他不知道，这萧昭业那日在街上见了让他心动的女子之后，早就拐着弯的打听到是墨霜儿。本来他自己已经赐了正妃，不知道怎么求娶。这刚才肃亲王逼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凭着心中一股火，就扑出来求亲。
肃亲王一愣神，哈哈大笑道，“这感情好！还请陛下一同赐婚吧！”。
这下礼部赵尚书，户部尚书荀白水都急了。赵尚书急忙出列道，“陛下，这……上月已经宣旨赐婚荀氏为皇长子妃了啊！这…..”
“不打紧，不打紧。”不等萧景琰反应，那墨渊满脸笑意道，“难得皇长子殿下中意霜儿！难得有情人，怎能拆散了。我这做堂叔今儿做个主，就许了墨霜儿做了殿下的侧妃，如何？”
萧昭业掩不住的眼中的狂喜，“多谢肃亲王成全。”
到了这份上，萧景琰也只能顺水推舟的赐了婚。不过这心中，对这长子，只能叹气。
荀府，荀如玥的闺房，荀白水将刚才殿上萧昭业求娶墨霜儿的事，一一告诉了自己的妹子。“如玥，那个墨霜儿只是个侧妃，你终究是他明媒正娶，入宗室玉蝶的正妃。”
荀如月低头不语，面无表情，但那小手早将一方丝绢拧成了麻花。荀白水看在眼中，知她心中委屈，毕竟还未入宫，自己的夫君就为自己求娶了一名侧妃。
“如玥，三纲五常，女仪女诫，你都熟记在心，自不必为兄提点。为兄只说一句，嫁入皇家，当处处小心，步步为营，切莫为一点嫉妒之心，毁了前程。只要你是正妃，那你就是那个宫里头的主人！”
见荀如玥还是自己在那儿生闷气，荀白水也知她还需些时候化解，只得叹口气，先行离去。
“墨霜儿…….”荀如玥恨恨地念叨着。他夫君，萧昭业的事，她也听说了几分。那个蔡初雪死了，冒出个墨霜儿，还能让他的夫君亲自求娶，她倒要看看这是个怎样的女子。
驿馆中，墨渊正襟危坐，看着跪在跟前的秀美少女，得意的笑道，“芷儿，过不了多久，你就是当今大梁莱阳王的正妃，你可高兴？”
“一切全凭父皇吩咐！”那少女头也不抬道。
墨渊一只手抬起那少女的脸，那是一张明媚娟秀的脸，杏眼桃腮，带着少女特有的红润，是张出挑的美人脸。墨渊挑眉道，“你这张脸，迷倒一般贵族少年，皇子，当时没问题。只是，这个萧昭文，看起来也是个冷情冷性的男子，权力对他的诱惑远胜于其他。呵呵，他这性子，我倒是喜欢的很，若是我的儿子……”说到此，墨渊也觉察到失言。转了话题道，“临行前，宫里的嬷嬷们教了你那些，你可学会了？”
墨沅芷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一想到嬷嬷教的那些，羞红了脸，声如蚊呐的应了声。
“沅芷，莫以为父王让你学的是些不入流的诱惑男子之道，这也是关系到我东海未来存亡之事！”
墨沅芷，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她本是亲王府中一堆子女中最不起眼，不受宠的那个，这次父亲能选中她来和亲，她是受宠若惊，对父亲的吩咐都是惟命是从，哪怕让她去学那些个羞于启齿的之事，她也是学的认真。只是那些魅惑男子之术，怎么还和东海存亡有关了。
“唉，”墨渊叹气道，“沅芷，这其中缘由，关系两国争端，说来你也不明。你只管记得，嫁过去，要尽快怀孕，最好能生个皇子才好！”
“是！”墨沅芷至此只记得这一句，顶重要的，怀孕，生子！
等到了萧景琰的亲口赐婚，择了吉日，肃亲王等不到八月初八的大婚之期，留下几名东海官员，便先行回国。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第九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