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七章（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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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如今的大梁皇帝因当年赤焰一案，对滑族可谓恨之入骨。这大梁朝上至朝堂，下至市井，皆排斥滑族，尤其是这金陵城，几乎要将滑族人尽皆杀尽驱离，有本事在呆了多年，还能偷偷将钟情下在我们的雕梅酒中，这人着实不容小觑。”叶千帆揉着头说。
“当年梁帝杀了秦姐姐，封了红袖招，很多姐姐被抓。红袖招出众的姐姐们几乎都被消灭殆尽了，如何还有人能活下来？”姚霜儿少时曾在红袖招被秦般若教养，只是尚未成年，红袖招被封，又因为年纪实在太小，只被判了流刑。
“秦般若是玲珑公主的徒弟，继了她的衣钵，但是以玲珑公主的才智，又怎会只安排了一人领导着自己安插下的人手。想来，这秦般若只是这明面儿上的，还有其他的人还领着另一帮连秦般若都不知道的人马。能隐忍十八年，安安稳稳地生活在这金陵城中，就这份忍耐力，这份心智谋略恐怕只在秦般若之上！”
“那我们可要想办法找到她么？”姚霜儿期盼地望着他。
“唉，养蛊不易，这钟情的蛊虫需用处子的血至少喂养三年，才能有用。如此金贵的蛊虫，这么多心思，怎会下在这区区凡人身上。既然下了钟情，今日在场的个人中，你们觉得这‘一见’最有可能下在谁人身上？”叶千帆苦笑着问。
在场的两个女子都是玉雪聪明的人儿，一点就透。排除了这年幼的，年老的，滴酒不沾的，心有所属的，地位太低的，还有谁？两人互看一眼，也露出一丝忧虑。
“是啊，今夜饮宴的诸人中，最有可能的也就是那三位了，无论是哪个，恐怕都和这大梁未来的天下有关。”盯着台上的烛火，叶千帆幽幽道，“我们如今只想在南楚平安度日，并不想介入大梁的事。看今夜，就知这人所谋之事，还是和这大梁未来的天子有关，恐怕这心心念念的还是滑族复国之事，与我等只想偏安一隅的想法早已不同。这人既然忍了多年都不忘，心智当坚定，就算见到了，又岂是我们几句话可以改变的。”
叶千帆长叹一声，“现如今，南楚还有泰王作乱，我们这一趟来，只求能维持着大梁和南楚的不战之约。至于大梁……就不是我们能力所及了…….”
“霜儿，我知道当年你在红袖招的亲姐被杀，你小小年纪被流放苦寒之地，受尽苦难，后来还差点被侮辱，心中有恨。虽然后来因缘巧合，被白婆婆相救带你回南楚，这些年日子也算平静，但心底恨意难消。但是霜儿，你来了大梁也多日了，也看见了，如今大梁百姓安乐，这滑族复国的希望还剩几分？”姚霜儿听着也千帆的话，脸色青白，一语未发。
叶千帆轻叹一声，“霜儿，既然来了金陵，如你真的还有复仇的念想，你就留下来，用滑族的密语，相信不久都可以联系上那人。只是你要自立门户，不要再用银叶山庄的名头了…….”
听了最后一句，姚霜儿脸色发白，颤抖着问，“公子这是要赶霜儿走么？”
看着姚霜儿的样子，叶千帆内心不忍，终究硬下心来说，“我的身世，你们也都知道，如果不是泰王挑起事端，这一生一世我都不想踏入这大梁境，更不想和那些人有任何交往。等大梁开朝复印后，处理了这件事，我只想早些回南楚帮姑姑，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更不想趟大梁这趟混水。如你有他想，还是早作决断吧。”
姚霜儿一时沉默，低头暗忖，再抬起头来似做了决定，“我心里虽恨，但也只恨年少时的境遇，对复国一事并无他想。如今太平的日子得之不易，我也不想再卷入纷争。只是刚才对着那些灭我滑族的人，还要强颜欢笑，也实在难忍，等我起了姐姐的灵，就和公子一起离开这里吧！”
“你若能如此想，那是最好。只是过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找到当年父亲和你姐姐的尸骨了?!”想起来金陵的另一件事，叶千帆又是一阵头痛。
“好了，好了，这事南宫都已经在查了，等开了年，就会有消息了，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忧。”看着屋里两人愁云惨雾，云绮罗温柔笑笑，“我还是先去拿些醋过来吧。多少都喝了些钟情，还是解了吧。特别是霜儿，今夜多少人看直了眼，说不准有人会对你施蛊呢？！”
一丝粉红飞上了脸颊，姚霜儿佯怒道，“啐，就你胡说。我可看着那个萧景睿的眼光可一直在姐姐身上呢。”
这回轮到云绮罗有些不自在了，“你怎的胡说！哼，我去拿醋！”腰身一扭，推门出去。
门一开，门外站着一人，一手扬起正打算敲门的样子，云绮罗一愣，“都这时候了，你怎么来了？”
沐行风已经在门外犹豫了一阵，才鼓起勇气，打算敲门。没想到，手还没挨到门，门就开了。黝黑坚毅的脸上满是尴尬地说，“我…….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可还好！”沐行风吞吞吐吐地好容易说完一句话。
云绮罗心里暗笑，这沐行风心里搁着谁，这身边的人都是一清二楚，只是这正主儿不理，大家都只能装傻。玩心一起，有心捉弄他，板着脸说，“这几日可是累着了，这一回来，就躺下歇着了。如此深夜，沐将军要来探个未出阁的姑娘，恐怕这礼数上也是不妥吧。还是请明日再来！”
“哦！哦！”沐行风呆呆道，“深夜到访，确实是我失礼了。歇着就好，歇着就好，我马上就走，马上就走！”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绮罗，你何苦又捉弄他。”姚霜儿不知何时站着门口。云绮罗莞尔一笑，转身自去了。
“沐将军，我们还未歇着呢，请进来吧！”
沐行风稍犹豫了一刻，才跨进门。
进了里屋，只见内屋的软榻上，叶千帆半躺着，撑着头，阖着眼，脸色苍白。
沐行风想起刚才云绮罗的话，走了几步，还是在离软榻几尺站定，躬身问道，“殿下！？”
榻上的人，睁眼看着沐行风远远地站着，笑道，“沐大哥，我从小得你护佑，视你为兄长，哪来这么多礼？走近一些说话吧。”
兄长？两个字让沐行风心头一滞，站起身，往前走几步，等叶千帆看到他时，又是如往常般的平静无波的一张脸。
“我们走了以后，那些人，可有又说了些什么？”
“到没说些特别的，就是说些请宴，灯会这些个玩乐的事情而已，不多时，也就散了。”
灯会？叶千帆眼皮一跳，不错，还有六日就是上元节了……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对么？”看着叶千帆皱眉的模样，沐行风担心地问道。
“也没什么，也不是我们要担心的事！”叶千帆挑挑眉道，“对了，那日皓儿肯定会吵着去，还请沐大哥护他周全！”
“这个自然。不过现在那个叫飞流的，常常和小殿下一起，他武功尤在我之上，当不用殿下太挂心！”
“虽说如此，到底不是自己人！”叶千帆顺口说到，却让听着的沐行风心里一暖。
“对了，沐大哥，”叶千帆想到一事，正色道，“我在这外面的身份就是银叶山庄的少主叶千帆，受过皇贵妃的恩惠，此次受托护皇子入金陵城而已。虽说银叶山庄在南楚的富甲一方，到底也不过是一区区商贾，沐大哥是南楚皇宫的禁卫军统领，你是官，我是民，无论行事作态，都应沐大哥在先，还请沐大哥谨记。”
沐行风虽然老实，但也不笨，想起刚才在宴会上的举动，自己下意识的处处尊叶千帆为先，也自知不妥。当下抱拳，下意识地道，“是，沐行风谨记于心，定不敢忘。”
“噗嗤，”姚霜儿看着沐行风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沐将军这记性，才刚说完，怎么就不记得呢？”
沐行风被笑得莫名其妙，再看看叶千帆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更是迷糊。叶千帆笑道，“沐将军，我这一个区区商人，怎当得起沐将军如此相待！”
沐行风这才恍然大悟，呵呵傻笑。惹得姚霜儿都忍不住取笑道，“沐将军可别向小皓儿一般没记性哦。”
“沐大哥，人前人后也不要在分了，免得糊涂，都唤我一声叶公子或是公子好了，”叶千帆说，“不过一字之差，改个口，叫习惯就好。”
说话间，云绮罗已经端着一壶醋进来，倒了几杯分给各人。
叶千帆，姚霜儿，云绮罗三人已知前因，没犹豫的喝下。倒是沐行风，端起杯子，闻闻傻了眼，“醋？为何要喝着东西？”
云绮罗揶揄道，“‘叶公子’赐你喝的，你喝是不喝？”
沐行风看看叶千帆，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脸上一红，一仰脖灌了下去。
“绮罗，你这么作弄沐大哥，可不好！”叶千帆微笑着解释到，“沐大哥，刚才夜宴上的雕梅酒，可能被人下了‘钟情’，所以喝醋解了。
让云绮罗看着沐行风喝完，忍着满嘴酸味的样子，倒了杯茶递过去，“不过，沐将军真是忠心可鉴，叶公子吩咐什么就什么！”
沐行风喝了茶，稍稍解了解满嘴的苦涩的酸味，被云绮罗说得有几分尴尬，还是忍不住问，“酒里面有毒吗？可是泰王的人做的手脚!”
“不是毒，是蛊。这种蛊泰王也不得知，我想那人的目标不是我们，不必太记挂于心！”叶千帆很淡定的说。
“如此，沐行风先告退！请叶公子早些歇息吧！”
还好，这下记住了。看着沐行风转身才走了几步，莫名的心中一跳，叶千帆叫道，“等等！”
“叶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你刚才怎么过来的？”
“我出了言府，就直接往得月楼来了？！”
“有人跟着你么？”
“呃，快子时了，已经宵禁，得月楼前门已经锁了，所以我把马拴在后门的一条小巷里了，翻墙进来了，应该没有人看见的。”刚才记挂着他们，沐行风倒是真的没注意。
“刚才在言府，那个萧庭生，可能有些疑心我的身份了。我们一起到的，出来的时候，你要和我们一起走，虽然被我止住了，但萧庭生一直看着我们一举一动，此人心思缜密，恐怕已经起了疑心。如今，你一出言府，不去驿馆，反而深夜来了得月楼，更是说不通啊。”
被叶千帆一说，沐行风心里一凛。
叶千帆揉揉眉心道，“金陵城不比其他地方，高手如云，萧庭生，穆王府，聂锋，夏冬，萧景睿，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就是郡马爷，也不是好相与。这里到处都可以是眼线耳目，我们一切行事都得慎之又慎，切不要露了行藏才好。”
“是我太不小心，那如今……”要是真有人跟着他，他要怎么出去呢。
叶千帆闭上眼一思虑，计上心来，“也不用急，就让霜儿送你出去！”说着招两人近来，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沐行风听完，满脸不自在，“非得如此么？”
姚霜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愿意么！”
“好了，只是在这金陵城，委屈两位了！”叶千帆无奈的安抚道。
门开了，姚霜儿先探出半个身子，周围瞧瞧，隐了进去。沐行风快速闪出来，对着姚霜儿嘱咐道，“今日你也累了，你快进去歇着吧。”
“你快走了，莫让公子见着你。”姚霜儿玉手一推，一脸难舍模样。
沐行风一点头，纵声离去。
不多时，烛火灭，对面屋脊上冒出一个人影，如青烟般飘走。
“果然不出公子所料。”云绮罗和叶千帆的身影从屋侧廊柱后面闪出。
“笃，笃，笃”清脆的敲更声响彻在宁静的夜空中。
“三更了，南宫怎么还没来？！”叶千帆忧心道。这今夜可真是漫长。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七章（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