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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嫌疑人一共有四个(上) ...

  •   警察局就在市政府附近,接到报警立刻就来封锁现场,可以说案发以后,除了一个警察走进办公室以外,就没有人再进入了。至于歌舞团领队和下岗工人,则是刚刚出了门,一个在停车位开车门,一个在街对面的公交车站等八路汽车,被警卫员找出来,带回来接受警方询问。
      综上,现在的问题就是,在以上曾经进入办公室的人里面,究竟何人于何时何地以何种方法给杯子里的葡萄酒下了毒,并且让副市长毫无疑心地喝了下去——
      还有三个细节,一,在搜身的过程中,秘书、歌舞团领队、下岗工人口袋里都有一把折叠式水果刀,如果完全打开,刀子很长,足以杀人。二,秘书送饭出来后,随手带上了门。歌舞团领队、下岗工人进出办公室的时候都是随手关门,所以具体谈话内容人事科听不到。三,死者的手里握着一瓶速效救心丸,口唇间也有药丸留下粉末。
      楼门口拉着黄色警戒线,有许多警察封路,可是看到闵板栗和玉铁二,他们一律放行。两人在红砖楼下面的台阶上三步并做两步,很快进了大门,绕过一面水泥砌成的,漆着“为人民服务”明黄字样的红底屏风,就看见木头扶手的楼梯。他们一口气走上七楼,到了一半绿漆、一半白灰墙的走廊里,站在东边尽头数起、第二间办公室看一眼:因为相关的手续也得补齐,尸检还没有开始,尸体蒙着白布,就躺在陈旧的红漆地板上,挨着东边的墙壁。办公室里的陈设简单,就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样子。他们怕破坏现场,非请勿入,这时候,地上已经撒了甄别脚印的药物,杂沓的痕迹显露出来。
      玉铁二补充道:“副市长今天早晨自己用拖布简单擦了下地,所以,脚印都是今天留下的。”
      果然,除了七个人明显有差异的杂沓的脚印,地上还有轻微的痕迹,像是拖布擦过的样子。副市长穿四十二号皮鞋,王大爷穿差不多同样尺码的老头布鞋,秘书穿四十号皮鞋,歌舞团领队是三十八号细高跟皮鞋,下岗职工是四十号劳保鞋,纪委人员是四十二号皮鞋,剩下一个,是警方的鉴别人员,鞋底有警方特别的花纹——闵板栗清楚,玉铁二的舅舅有个习惯,就是遇上案子尽量在现场先问清楚。因为,现场给嫌疑人的心理影响力很大,而且针对对方的证词,可以即使可查相关的迹象。当然,他也不会给嫌疑人临场发挥、看清楚蛛丝马迹以便说谎的机会。所以,三个嫌疑人分别坐在另外三个办公室里,有警察陪伴。
      很快,老爷子从另外一间办公室里探出头来,圆胖胖的脸上不苟言笑,对他们招招手:“那里没什么好看的,小周在这儿呢。”
      闵板栗跟玉铁二走过去,发现那里已经临时改作了问询的地方,老爷子支起一盏台灯,坐在办公桌后,办公桌前面也摆了一把折叠椅,而周坤坐在老爷子旁边,明明快四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只有三十岁,穿着白大褂,垂着头,心不在焉。
      闵板栗走过去笑嘻嘻:“学姐,我来了!”
      “啊,好得很!”看见她,周坤振作多了。
      闵板栗又拉过两把椅子,挨着周坤坐好,玉铁二则坐在她边上。
      老爷子习以为常,朝门外吆喝一声:“先把那位秘书请过来。”
      “副市长吃那么简单,为什么会喝那么昂贵的白葡萄酒?”没等秘书走进门坐好,闵板栗就先声夺人。她先声夺人,指了指老爷子面前的桌子,上面有几份证物已经用塑胶袋封好,其中就是酒杯,就连里面的酒水都已经装入医院采血用的密封袋,搁在旁边。
      秘书三十七岁,清瘦高挑,五官还挺耐看。大家只要回忆大学里的辅导员、学生会主席、校庆晚会的男主持人、军训时的副指导员……大致就能概括这类男女的气质。飞扬跳脱的青年管他们叫伟光正,老自由派知识分子更刻薄点,管他们叫有毒的罂粟花,精致的市侩。他也穿着深色夹克衫,黑色西裤,黑皮鞋,简直给人一种感觉,他就好像副市长的亡灵复活了,以年轻时代的样貌现身。是的,在官场中,如果没有家世支持,寒门才子能混出来,大体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他有条不紊地坐下,抬起头,直视闵板栗,先问道:“这位同志是?”
      老爷子干咳一声:“她是有特别知识的人。”
      “喔?”秘书还以为闵板栗是科技人员,没再说什么,可是也没有惧色。秘书就好像在开记者招待会,信誓旦旦:“我给领导拿的是食堂里的饭菜,并没有拿酒。那瓶酒为什么会在那里,我不知情。”
      “副市长平时有饮酒的喜好吗?”闵板栗不依不饶。
      “副市长为人清廉,”秘书果断地说,毕竟是平时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规范的言辞里其实透着一点骄矜的语调。“对于办公室里平白出现一瓶酒,我也感到奇怪。那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你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真的没有碰过那个瓶子?”闵板栗不死心。
      “没有!”秘书死鸭子嘴硬:“我当时根本没看到那个瓶子,如果说之前它就在政府大楼里,作为之前犯事的贪官留下的物品,我可能碰过所以留下指纹。可是贪官留下的东西太多了,所以我根本不记得。”
      “你为什么带刀子?”
      “我有时候会给领导削苹果。”
      “即使副市长不惯于饮酒,偶尔喝一次的话,酒量如何呢?”
      “有一次聚餐大家都看到了,一两杯或许没事,如果再多,就醉了!”
      闵板栗又问了几句,秘书都答得滴水不漏,虽说很难认定那些溢美之词都是实话。但是要说杀人动机,他似乎最不可能。能当上副市长的人通常不会太笨,留在身边的秘书都是自己的亲信——无论如何,葡萄酒是法国最昂贵的品牌,而且年份在82年以前,一瓶就超过普通工薪阶层全年的收入。能喝这个酒,就绝不是清官了。
      等到秘书退回原来的办公室,其他人还没有进来的时候,玉铁二插了一句嘴:“毒物还是在秘书把午餐送进门之后才下的吧?因为副市长没理由事先摆一杯酒等上半天,人事科的人在王大爷、秘书进门的时候就站在走廊里,他们也没有看见桌上有酒杯,开瓶器证明是那瓶酒是新开的。”
      闵板栗点点头:“说起来,办公室柜子里锁一两瓶酒,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到这里,她忽然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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