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疑点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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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季缺桐面上有些凝重，绿衣树妖想了想说：“道长若是想探究怪事，不妨随小妖拜访一趟太守府，再瞧如何解决。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季缺桐点点头，跟着这识趣的树妖往太守府走去。
身后整蛊鬼得了自由，又咋咋呼呼起来，绿衣树妖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那声音顿时平息了下来。
待到了太守府，树妖受不了浩然正气，早早辞了，他也不强留，走到门口敲了门。
后来倒是一切顺利，太守显然深受其扰，苦不堪言，一见了季缺桐连忙将这数日来的苦楚诉尽。问到现在居民为何全不出门，太守便说是在城南药铺唐大夫处。
季缺桐心想这妖物作祟，怎的还能被凡人治好？也是件稀奇事儿。
想着便抬脚往城南走。
越往南边儿走，人越多，到药铺门前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了。
只听一旁病人叹道：“这桑花城啊说不准是受了诅咒，这样怪异的病症，在其他地方真是闻所未闻。”
另一人答：“莫要瞎说，你若这么觉得，何不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人？”
“你当我不想么？实在是气力不支，只能在这里吃药吊命啊！”
“你且庆幸吧，好歹还有唐大夫在！不过是弱冠年纪，竟有这般好的医术，实在难得。”
说着，聚集在一起的病人们便一阵点头，连连赞誉这位唐大夫。
季缺桐听了半日，方才听明白，原来这城中不止唐大夫能够治病，其他大夫也能，只是没有这般有效罢了。因此唐大夫自己便总是精神奕奕，便是虚弱了，过不多时便有好了。
刚刚迈进医堂，便觉药香浓郁扑面而来，再一瞧，一名年纪大约二十六七岁的青年身穿儒袍，面带微笑给人看病。虽然看起来精神并不算太好，但是相对众人而言尚算不错。
在他旁边则是一名身穿青色衣裙的女子，帮着他煎药端药，忙得不亦乐乎。
季缺桐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只觉得这女子真真不应当顶上这样一张脸。便是刻意穿了低调的衣裙，也挡不住眉眼间流转的媚意，似乎一笑就能将人的魂勾走。
不等季缺桐仔细研究，唐大夫便带着笑容走到他面前：“道长看起来并无不妥之处，不知来此药堂是为了何事？”
季缺桐察觉到他隐约的敌意，知道是自己方才唐突了些，便单手作揖，行了个礼道：“施主有理了。贫道路过桑花城，发觉城中怪事，心中奇怪，这才进来查看一番。听人说唐大夫这里治疗尤为有效，便想着来看一看，说不准便能找到解开怪事的根本呢？”
听得季缺桐这般说，唐清泽立刻正色起来，望着他道：“那道长仔细瞧，但愿能将城中怪异消除。这病真算不得怪病，不过是气血虚衰，可一夜之间全城人都如此……唉，这桑花城可就托付给您了。”
季缺桐自然是连连点头，看着唐清泽的眼睛，只觉那双眼睛是真的清澈见底，真诚柔和。想来人品也是极不错的。
他转头便去城中各处探查巡视，却在靠近城外的某处忽然间闻到一丝妖气。他面色一变，连忙提气往外飞去。
越往外妖气便越浓重，最终消弭在了野外的清余山的山脚下。
环顾四周，无边旷野天低树，月色溶溶虫声低。确确实实是一派好景色，可季缺桐却无心欣赏，虽然神色并不紧张，唇角却抿紧了。
这无疑是个道行高深的妖怪。
在城中吸取人类精气却一点马脚都不露，如今要收敛气息也不是难事。
他察觉不出妖孽身在何处，却不代表那东西真的不在。
就在此时，月亮的光芒越发暗淡了起来，四周的光亮缓缓被黑暗所吞噬。季缺桐只觉得自己的眉睫一阵凉意，他忍不住摸了一下，摸了一手的水珠子。
原来是雾。
他慢慢伸手入怀，去探怀里的符纸。
一枚红色符纸在黑暗中亮起，这是枚火性质的照明符，灵力越充足发出的光就越亮。如今在季缺桐手中，盈盈的光线向四周漫开来，竟然照亮了四方数丈的距离。
然而此时入眼的，也只是白茫茫的雾气而已，举目竟然连天空都看不到，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蚕，被绵绵密密的蚕丝裹在了蚕蛹里，浑不透气。
季缺桐压了压心头的不适，举着照明符向前走了几步，忽然间听到身后散乱的脚步声。
他骤然回头，眯着眼睛看着茫茫黑暗雾气，暗自揣测着究竟是何方妖孽，有心想这莫不是声东击西的招数？
就在此时，跌跌撞撞的身影似乎是看到了这里的光亮，猛冲了几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季缺桐一愣，这不是那蛇妖么？这妖怪浑身是伤，见到他方才松了口气，竟是逃出升天的表情。
苍眠向他走了几步，那绵绵光亮将他的心也定了下来，他这才觉出刚刚自己的行为有多丢脸，顿时身子一僵，脸上露出一丝狼狈的红晕来。
若、若不是这道士夺了他的妖丹，以他的修为又怎么会落到被一个小妖怪困住的地步？他本是个正天地间自由自在的生灵，却被无端封印数百年，在寂寞的黑暗中眼睁睁地看着人来人往，到最后是寂寂无声，寺庙破败，时光凝滞。
这种感觉他已经再也不想尝试了。
可恨那道士却一点也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知之明，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神情，看着他，唇角怎么也压不下来，竟是嘲笑般地说：“你莫不是怕黑吧？”
苍眠恶狠狠道：“谁会怕黑？不过是这……这妖法太过诡异，始料不及而已！”
季缺桐见他色厉内荏的模样，耳朵都窘迫得通红了，竟是有几分可爱，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妖怪——哈哈哈！”
苍眠被他取笑，本因失去妖丹而十分不稳的心境登时杀意暴涨，面色狰狞地冲上去一把将他扑倒在地，张口就向下咬去。
那柔弱的脖颈就在面前，苍眠却无法前进半分。
一根如玉般的纤长手指抵在他的额间，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分明没有多大的力气，却有种凝滞的阻力，将他手脚束缚，半分力也用不上。
他的喉间发出威胁的嘶吼，恨不得将面前整个可恶的修士撕咬成碎片。
但是渐渐地，那凉意从额头沁入识海，混沌灵台清明起来，苍眠一双赤红的眼睛里血丝散尽，露出原本沉黑的瞳子来。
面前青年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含着了然的笑意，似是怜悯，又似嘲讽，直叫他心中一凛。
苍眠这才惊觉自己没了千年修为，竟然连灵台都守不住，被心魔入侵。若是这般下去，只怕此生都只能做一个长尾畜生了。
他站起来，对季缺桐道：“道长大恩，在下必然铭记在心。”
季缺桐掸掸身上尘灰，闻言扬了扬眉毛：“怎么，妖丹不要了？”
苍眠沉声道：“不过是千年的修为，要来何用？道长修道，难道不知道修得劈天裂地之能亦不如修得世事洞明之心么？”
季缺桐颇为惊讶，他是知道这妖怪初解封印灵识尚不清醒的，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清静无为的妖怪。
道法易得，道心难修。这样一个妖怪，若非被封印，只怕早该修得大道了。
这么一想，当初为何会被封印又是个难解之谜了。
季缺桐心中不免多加揣测，原本想还给他的妖丹决定还是扣下来，笑道：“妖丹原是要物归原主才是，只是如今时机不恰当，不如等解决城中之事再说。”
苍眠并没有搭理他的话头，四下环顾，道：“这小妖妖力并不强，竟能够施展范围如此之大的妖法，定然有阵法相助，找到阵眼便能破阵。”
季缺桐点点头。他于阵法上的研究不算太多，若是师兄在，恐怕不消片刻就能解开了。
话虽如此，到底无人相助。好在苍眠还算是个博学的妖，兜兜转转不知多久，就将他带出了茫茫白雾之中，再抬头，月亮仍然在天上，天空却泛起了幽蓝，东方也隐隐有些发白。
恐怕再过一会儿便要破晓了。
季缺桐若有所思地回到桑花城，问面黄肌瘦的掌柜要了两间上房，直等到天色大亮才赶往唐家药铺。
果不其然，昨夜又有人被吸了精气，更有一名体弱的妇人已然命悬一线，正被唐清泽用上好的药材吊着性命。
唐清泽忙了半天方才有空接待这他，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苍眠，虽觉确实俊逸非凡，但也无心夸赞，叹息了两声道：“道长，这妖物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还请道长相助，还桑花城安宁啊。”
季缺桐点头，要来了唐清泽这些天开的药方，和之前问其他大夫索要的药方相对比，发现虽然药物的配伍有所不同，但大都是些补益气血的药。
难道真是这位唐大夫医术非凡？
就在他心中种种思绪流转之时，鼻尖传来一阵独特的冷香，似清荷独立水面，又似寒冬梅花落雪。
他忍不住侧目，原来是那位唐夫人，又是一身青衣，将煮好的药放在了桌上。
唐夫人走过来，他细细一闻，却只有浓浓的药香。
她向着季缺桐微微福身，礼数周全地道：“道长有礼了，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季缺桐摇摇头，和她客套一番，倒觉得这位唐夫人真不像这般普通的人物，倒颇有一种钟灵毓秀的灵气与风流，在这样小的地方，有些埋没了。
离开药堂之后，季缺桐埋头走了几步，转角之处眼角余光瞥见身后跟着一人，这才想起来苍眠已经跟了他一天了。
他正在疑惑，苍眠淡淡地开口道：“跟着你帮你的忙，还了机缘便走。”
季缺桐点点头，并不阻拦。他解了苍眠的封印，理当有恩。修行之人最怕因果轮回，进阶之时化为心魔，可不是件小事。
一路闲逛，虽然早已辟谷却还是买了些酒食，优哉游哉地回到客栈，与苍眠同桌而坐，相对品尝起这人间的俗酒。
季缺桐饮了一口，只觉绵绵琼浆滑下，一种难言滋味升起，不由道：“人间酒食虽然并无灵气，但也别有滋味。”
苍眠摇摇头，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你没有买到好酒罢了，人间的美酒也并非不能够叫你神魂颠倒。”
这下季缺桐来了兴致，问他是哪里的好酒，苍眠却不肯说，一副淡然的模样品酒。
季缺桐还待再问，窗口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疑点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