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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人固有一死 ...


  •   感觉到床铺的颠簸而睁开眼时,温煜冉呆呆地望着上方的挡板,感觉自己的记忆就像是断片儿了一样,愣了片刻后才清醒过来。

      转头看见坐在床边的千琅,温煜冉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我怎么睡着了?”

      “如果累的话您可以再休息一会儿,时间还早。”千琅笑得十分自然地回答道。

      房间里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倒是的确没睡多久。撑着床板坐起身,温煜冉这才迟钝地想起现在千琅似乎还算是个病号,尽管他看起来还是很精神。

      温煜冉随手试了一下温度,忍不住皱眉:“怎么好像比之前还热,带药了没?”这要是没被鬼生吞活剥,到最后却反而发烧烧成傻子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听着就让人啼笑皆非。

      千琅顺从地弯下腰在行李箱里翻找着,不久就找出了一个药盒,递给温煜冉。

      也不问为什么要把药盒递过来,温煜冉也没在意药的名字,随手将药盒拆开,抽出里面装着药的塑料板,然后他就盯着这个塑料板沉默了。

      盯着无辜的药沉默半晌,温煜冉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千琅,一脸懵逼:“这什么玩意,你去批发了一盒微型鱼雷?”

      原谅他真的没看懂这一板是什么东西,形状有点像是鱼雷,粗略目测得有三厘米长,直径估计得有一厘米,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就着水一口咽下去的。

      “退烧用药栓。”千琅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个名字勾起了温煜冉的一点记忆,但是非常模糊,还不足以帮助他判断这东西的服用方式,于是他只好妥协地抽出药盒内自带的说明书。

      看完之后,温煜冉惊呆了。

      怪不得他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别致的药,也许是他伟大的爸妈在他幼年生病时也觉得这玩意很微妙,所以善解人意地一直给他吃的都是口服药。

      很久以前应该见过别人家的小孩用这东西,但是印象实在太浅所以之前没能回忆起来。

      毕竟虽然本质上的确是正经严肃的药品,但往后面塞这种使用方式,有时候还是很容易令人想入非非。说实话,拿出这盒药的人是千琅,其图谋不轨的本质已经不需要怀疑了,剩下的只是该怎么应付的问题。

      “我现在身上没有力气,您可以帮我上药吗?”千琅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温煜冉,那种眼神或许可以称之为期待,“早上我有洗过澡的。”

      在温煜冉看来,千琅最炉火纯青的一门技能,必然是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着耍流氓的话。

      偏偏这耍流氓的方式乍一听还真的没什么可反驳的地方,而且相当合理。

      “我觉得这种药还是适合你自己来,我可以替你注意有没有人进来。”温煜冉委婉地表达自己拒绝的意愿。

      “那个娘娘腔在门外,不会有人进来的。”

      “……”明知道人家就在门外,还这么光明正大地叫别人娘娘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一种能力了。

      不要说动手帮忙了,就是眼看着别人用这种药都觉得挺尴尬。

      虽然话是那么说了,但千琅也没有再次提出帮忙上药的请求。

      眼看千琅开始动手解腰带,温煜冉赶紧转身背对着床铺,在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过后,就听见床铺发出细小的吱呀声,大概是人已经趴上去了。

      “嗯……”

      这一声细小的闷哼不可抵挡地钻进耳朵里,就连火车行进发出的“哐哐”声都没将其盖住,此刻身后的景象几乎生动地浮现在了脑海里。饶是向来都脸皮刀枪不入的温煜冉,都没忍住老脸一红。

      怎么会有如此婉转又强悍的耍流氓方式?

      “我说你拿错剧本了吧!按照这个人设,一般不应该是我来调戏你吗!?”

      懒洋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是很乐意配合,可是您又不肯调戏我,所以不就只能由我来代劳了么?”

      这话倒是没说错,温煜冉确实一直没敢调戏千琅。

      毕竟他以前调戏身边的兄弟朋友,是为了撩人炸毛自己看热闹,而不是为了撩出基♂情的火花然后光荣献身。

      “您的耳朵很红。”千琅转头看着温煜冉僵硬的背影,舌尖舔了一下因笑意而弯曲的嘴唇,“已经这么久了,您就没有稍微喜欢我一点吗?”

      对于温煜冉而言,这一直都是个很尴尬的话题,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移话题:“那什么,让我八卦一下啊,你从小到大哭过没有?”

      这话题转得实在是足够生硬,但幸而千琅并没有纠缠于之前的话,而是自然地顺着温煜冉的话说下去:“有啊。”

      回答得这么快速坦然,温煜冉反而愣了一下。虽然说小时候谁都哭过,但是把这个印象按在千琅的身上总觉得有点别扭,先入为主的印象总是让他觉得千琅小时候该是个典型的别人家孩子,随后再琢磨一下又觉得该是个寡言面瘫的小正太。

      “如果不算婴儿时期,从记事之后开始的话的确有哭过一次。”

      就一次?

      如果说好几次也就罢了,但只哭过一次,这就免不了勾起人的好奇心,温煜冉估摸着千琅也差不多穿好衣服了,就转过身:“为的什么?被小姑娘甩了还是被骂了?”

      裤子已经穿回原样,但千琅还是维持原本的姿势趴在床上,让温煜冉有那么点不自在:“因为您啊。好不容易找到想要跟随的主人,可是您又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温煜冉:∑(っ°Д °;)っ

      “你等等,不要说得这么吓人!我那时候才几岁,能对你做什么事?!”

      头枕在胳膊上,千琅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他随手捏住其中一缕,眼神有一瞬间看上去温柔又悲伤:“因为您救了我啊。”

      这算什么过分的事?而且当初不应该是千琅救的自己吗,怎么又反过来了?温煜冉觉得自己一脑门问号。

      “因为我好不容易才遇见了真的想要跟随的主人,只要一想到您会因为我而受伤甚至……就感到非常害怕,眼泪也自己流出来了。”

      恐惧,又是一个很难和千琅相匹配的词。温煜冉看着下午泛着橙黄的阳光洒在车厢里,营造出惬意而温暖的气氛,但躺在床铺遮出的阴影中的千琅,看起来像是与这样的温暖毫不相关。

      就如千琅曾说过的一样,如果不是他执意脱离家族寻找温煜冉的话,如果十几年前两人没有相遇过,那么他本该是个连自己的思维都没资格拥有、永远生活在阴影中、最后连人性都被万象环佩吞噬殆尽的工具。

      这是个让人不由自主感到心情沉重的事实。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眼中的世界与千琅所看到的完全不同。或者说千琅的世界跟任何人都完全不同,那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他。

      “真难得,你还知道什么叫害怕呢?”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温煜冉猜自己可能笑得不是那么自然,这种直觉来源于胸口传来的沉甸甸的那份重量。

      “我一直都在害怕啊。”千琅弯弯嘴角,轻描淡写地说着在温煜冉听来不太能理解的话,“犯下错误都是要被惩罚的,可是我明明几次都让您感到了困扰,却没有被惩罚,我很害怕这样的惩罚一次次积累下去,会造成我最不想见到的后果。”

      “我并不需要阳光,只要能守在安然无恙的您身边,就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千琅翻了个身,上身半靠在墙上,凝视着站在阳光里的温煜冉,“由我来说或许有些怪,但我希望被您惩罚,无论是我给您带来的危险或是烦扰,我都希望由您来给予我惩罚。”

      温煜冉:……???

      千琅从床铺上下来,在温煜冉面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有些暧昧。然而对于温煜冉而言,他第一反应是刚用完那个玩意,就这么站起来真的可以么?

      “如果我让您困扰了,请您随意地责罚我,这是我的荣幸。”

      温煜冉:说白了不就是抖.M吗?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我差点没听懂。

      千琅又笑得意味深长地跟他咬耳朵:“其实我希望我下一次哭出来是在您的床上。”

      于是他一巴掌糊在千琅脸上把人推远了些,语气沉痛地道:“人固有一死,我肯定是被你腻歪死的那一个。”

      之前一瞬间有过一点小感动的那个人肯定是脑子被糊住了,他是打死也不想承认。

      “再补充一句,你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气氛杀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人固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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