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每天起床都看到自己在装逼》莫瑜夜OR茗筱

34、凉迟

　　哦，据说和人一起过年是最好的贴近方式。我特意从广播社的录制中早早回家，给莫相离布置了一个温馨喜庆的房间。那里有一桌年夜饭，我刚刚从迦叶家里拎回来的旧电视，一堆小彩灯，以及很多很多东西。我甚至利用广播社的活动时间剪了窗花，偷偷擦了窗户，贴在玻璃上。
　　莫相离回来，静静地吃完了饭，没有厌烦，也没有多余的话。我借着暖色调的灯光偷偷从眼皮底下打量她，对上一双深黑略灰的眼睛。
　　我愣了一瞬间，突然有点分不清莫相离和莫相离。
　　莫相离的头发和眼睛已经开始转为灰色了。很快她的视力就要大幅度下降，身体素质却将越来越强。等她强大到可怕的时候，也就该被拉去填坑了。
　　罢了。我在心里说。替她死一次，也算圆了自己的一个心愿。哪怕得不到代码，就是为了这双和莫相离一样的眼睛。
　　吃完饭，莫相离催促我去读书。从小到大，两个莫相离都致力于培养我爱读书的习惯。家里有上千册藏书，哪怕大年夜的晚上，我也被要求和平时一样读半个小时书——而我已经学会了在她做出决定时不再撒娇和辩驳。
　　屋里的暖气烧的很足。莫相离只穿着那件灰底色带黄条纹的长袖，漫不经心地撑着头监督我读书。这很容易就让我想起了过去，那位莫相离喜欢宽领的、鹅黄条纹的浅灰色棉质长袖。宽松的衣服长短合适，显得她身条玲珑有致，连人也比平时温柔不少。我在靠窗的木桌上写作业时，她便也这样撑着头，专注地看电视。偶尔和我对视的时候，就露出一个堪称柔和的笑容，轻声命令道：“头抬起来，腰不要歪，坐好。”
　　现在的莫相离也是刚洗过头发，神情也是堪称温柔的，和她一样，带着潮气的深灰色头发一低头就全都四散垂下，挡住她在灯光下姣好的侧脸。
　　莫相离有一双灯火夜上一样的眼睛。随着岁月的推移，那双眼的颜色终于越来越淡，成了日出前沉沉的雾霭，终于在红日初升，天光大亮的那一刻，消隐于无形。
　　“头抬起来，坐好。”
　　轻微的命令语气和我记忆中重合，对方却已经缕了缕头发，转过头去。

　　从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开始变得稍微融洽了一点。莫相离不再如此不近人情，我也不再过分粘人。
　　莫相离带我到天南海北看日出。看那些在现实中我从来无缘见到过的日出。她偶尔开始在我的坚持下在我睡前读几个故事，或是陪着我四处走走。
　　我的业余生活里，也加上了陪着她的老朋友炽月一起去时空裂缝接引迷路者这一项。偶尔会有迷路的旅人掉入时空裂缝，来到凉迟城，有时候一边骂着烦人，一边救起那些掉入极冷温度的月光池中的蠢蛋们。
　　然后那段记忆的起始也出现了。我猛然发现自己早已经知道了结局——当初的时空节点引领我见到最后的莫相离，从她口中得知我最后的成功，痛苦却平静的结局。
　　那是盘山公路旁的台子，从凰栖山上四处向下望，能看到凉迟城的全貌。
　　我坐在莫相离的脚背上，这举动无疑会使她在稍后的一段时间里腿脚发麻，但我们并不在意。
　　“你在想什么，相离？”
　　我问。同时拽着她做工精致的吊坠翻来覆去地把玩。冷峻但比曾经要好的少女漠然地将灰发拨到耳后，眺望远方的群山，并不答话。
　　于是我有些不满，又问了一次，果然还是没有得到回复。
　　我故作失落地问她：“相离，其实我只是你养的小宠物罢了吧，你现在这个行为，是觉得人不能和宠物沟通吗？”
　　少女轻松地将我顺着修长的小腿拉起来，挪到不知何时出现的石椅上。似乎察觉到了我低落的心情，她不知所措地思考了半秒，最终缓缓地，极其别扭的，将手放在“我”的头上。
　　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莫相离还从未对我表达过这样的感情，她罕见的外露让我如此惊喜，以至于几乎要欢呼，然后紧紧抱住了她的手臂。
　　“你是我的孩子，我的掌上明珠。”
　　我听到莫相离无措但坚定地这样说。
　　那个春节在莫相离重建凉迟的过程中我听到过这句话，但心情却远没有现在这般雀跃。
　　我紧紧的抱住她：“谢谢，谢谢你，相离，这真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而莫相离已经起身预备离开，仿佛在逃避什么一样。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下一个生日的时候，我将开启一段之后的许久，每每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是感觉疼痛的故事。
　　“今天是你的生日。”早春的清晨，我被莫相离扔进时空裂缝，“这个算是礼物。回来之后，长进一点。”
　　伴随着闹铃的声音，我就这么穿着睡衣一头栽进了时空裂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