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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bg】与我重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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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重思拆信略读,眼泪大滴大滴落下来,衣服上湿了一片。
我没敢告诉她这个世界里的重华当然不是那个世界已经死去的重华。同样是自小抚养沈重思长大,那个世界的重华爱之如妻,这个世界的重华却对沈重思爱之如女,只告诉她这个世界里的剧情和她世界里的相似,只是在这个世界里,是重思早死。
“你俩刚好一对儿。”我这么解释道,“一模一样的人,他待你,你待他,发生过的事,相守的日子,都是一样的。”只有感情不同。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眼泪汪汪的,话都说不全。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向来不苟言笑的重华缓缓地叙述,像是对待一个多年的老友。
“也没想到一转眼,丫头就这么不见了。”
在说到不见了的时候,他的样子,就真的像寻常人家里再寻常不过的一个父亲,却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父亲。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任谁再瞎了眼,也不会看不见。那个时候,我突然就开始明白,也许重华是不清楚他到底喜不喜欢沈重思的,但是他的确对沈重思,爱的很深。他愿意为沈重思付出一切。
沈重思开朗明媚,没有半点仙家女子的温柔明婉,偏偏又极知分寸还好哭,一句重话说出来她眼里便蓄上一泡泪,说句好话又马上能嘻嘻哈哈。她是那种经常闯祸,但你给她收尾收拾得心甘情愿的人。
沈重思是火,会用自己独特的爱让你灰飞烟灭。可只要是火,总会有燃尽的那一天。
三次传信之后,沈重思和我面对面坐着:“咱们刚刚发现有人寄来了一份录音带。”
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于是我只能建议她:“也许你得自己听听,看那里是什么。毕竟这个信箱里的东西只有我和你才能看见,而这绝对不会是我干的。”
沈重思望着我,她的手攥着录音带,指节发白。老式的录音带甚至没有防刻录装置,却崭新,仿佛来自遥远的过去。
离开前我只听到一个极其衰微的男音:“我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
池昭发来一份语气心急如焚的贺电表示时空结点的修复已完成,几乎是下一秒就匆忙地将我从这个不该来到的世界拉回。
那之后我再也没见到过沈重思。
但我见到了余烬。
余烬和沈重思居然都是穿越者,他们活在同一个世界,穿越到了同一个故事里。
他出生在建国的那一年,早沈重思出生十年时死去。孤老一生,开了个花店。没人看出他是十年后某一个故事里“全文道貌岸然的最大反派”,也没人知道他做过所谓杀伐果决的正派魁首,好像挥挥手就能拯救世界。
他青年时期他的国人都在学俄语,直到他作古还能清晰地说出几句俄语,哪怕没人知道什么事情曾遇见过这个平静而温和的老人。他有个明显不符合那时候审美的不吉利的名字余烬,葬在不知名的山上,碑上只有名字。没有人祭拜,没有人了解,也许只有人知道,但他们也许都忘了。
年轻时的老照片贴在墙上,遒劲的书法贴在墙上。老电视里放着叫做《笑倚春风不自知》的电影,来自三十年后,是沈重思上大学时最爱看的古装剧,小说改编,标签栏上贴着正剧和虐恋情深。
“给重思。”
仍然是轻飘飘的那么一句,闭门谢客等死,和另一个世界里的重华那么像,只是到底重华是寒山上的终年积雪,余烬却是黑白照片里的旧影。
我开始清楚为什么沈重思到最后什么都没得到却还是付清楚报酬甚至发来了感谢的信息。
至少到最后,她弄清楚了到底谁是谁。
我为余烬打理好丧事,谎称是他旧识的孙女。那时候公墓极少,只好把他同旁人一样葬在不知名的山坡上,处理了花店所有的花,只带着一份录音带只身返回去过的那个时代。门半掩着,我匆匆将录音带塞进信箱里。
脚步声已经传来,下一秒我和沈重思相携着出现在楼梯拐角,他们什么也没看到,而我也只是扫了自己一眼匆匆离开。
从外人的视角看,原来我真的越来越像莫相离。
我遣返十分钟后,沈重思独坐客厅里,一室静谧。
她脸上不复娇憨与天真。
“我还是想叫沈重思。”
我甚至有心情和她开个玩笑:“那年的繁华太美,灯火歌楼看不清自己的心?还是岁月缓缓流过,雨后新坊灯火夜上歌声响遏行云,永远成就了明月松间?”
沈重思拔下头上新长一根白发,发根已白,发梢尚黑,不是好兆头。
“没有为什么。”
昔日的乖乖女沈乐菲勾起一个娇媚的笑:“来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