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与沙》钧墨

4、商女晚晚

　　润荏吃了一惊，赶紧穿过门跟进去。
　　手的主人是一个少女，容貌清秀，肤色白皙。想必是宸东提到过的未婚妻王晚晚。
　　“宸东哥，有血腥味，你受伤了？”她皱了皱鼻子，顺着宸东的手臂一路嗅上去。
　　“一点小伤，不算什么。”宸东翻出一块铜钱，往地上一丢，“去捡。”
　　晚晚放开宸东，跳开一步，扑住铜钱，双手着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她回头看着宸东，表情有一丝愉快。
　　润荏觉得如果这一幕配上一根左右摇动的狗尾巴就更和谐了。
　　宸东摊开手：“给我。”
　　晚晚把捡到的铜钱放在他的手心里。
　　宸东顺势把她拉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发顶。晚晚蹭了蹭他的胸口以示回应。
　　“去弄吃的。”
　　“嗯。”晚晚点了点头，跑去捡柴。
　　宸东站在原地没动，垂下来的头发把半张脸盖没在阴影中。
　　“她是晚晚？”本来很确定的润荏现在又有点不太确定了，“她是不是有点……那个？”她指了指脑袋。
　　宸东道：“废话，看不出她是个傻子吗？”
　　润荏：“……”本来想给点面子，没想到对方不要。
　　“不过，这样挺好的。”宸东动了动嘴角，好像在笑，“什么都不知道，只要等着我保护就好了。”无知是一种幸福。
　　“那既然她是这样，为什么陈子涵还想娶她？”
　　宸东把脸转过来：“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
　　“晚晚。”
　　“啊？”润荏左右飘了飘，思考状，“她很好生养？”
　　“那个大种马才不需要考虑这种事。”宸东鄙视道，“你眼神很不好嘛，看不见她很漂亮吗？”
　　“……为什么是这种理由啊，难道陈子涵的五十七房都是这样的。”润荏脑海中出现五十七个土肥圆黑短身材的中年妇女，咬着手帕，娇滴滴地：“陈公子，今晚让奴家陪你……”
　　宸东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怎么可能，她们都是名动一方的美女。你以为他的眼界和你一样？”
　　“……”
　　“晚晚很漂亮，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的理由。”
　　至于到底是什么理由，并不重要。宸东把目光投向柴房里忙忙碌碌的少女，明灭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旁边围绕着黑烟。
　　“我知道我要保护她就够了。”他握了握拳头，“所以晚上继续去种马住的地方踩盘。”
　　他用一根手指点着润荏的眉心，“你，跟我一起去。”

　　月黑风高杀人夜。
　　粗粝的风呼啦呼啦刮在房檐上。
　　“啊哦啊哦啊哦啊哦……”
　　“你在干什么？”
　　“我是没有重量的鬼魂吧？现在我正被风刮得四处乱飘。”润荏一手拉着檐角，整个身体像在水中一样上上下下浮动，嘴里发出“啊哦啊哦”。
　　宸东头上青筋一跳：“闭嘴，太吵了我听不见下面的声音。”
　　“哦。”润荏闭上嘴。
　　“明明可以安静的。”
　　“可是太单调了嘛，在我们村子里，晚上这种时候是七大姑八大姨围在一起扯皮的时间，很热闹的嘛。”润荏叹了口气，“城里人真无聊，一点活动都没有。”
　　宸东本想睨她一眼，看了这一眼差点爆炸：“风还在刮吧！你明明可以保持静止的！”
　　“可是太奇怪了嘛，我这么轻却不能随风飘扬，这不符合常识啊。”
　　“……”所以在她眼里是把自己当做旗子还是麻袋啊？
　　好在说完这两句话，润荏就乖乖闭嘴了。
　　一身夜行衣的宸东继续趴在屋顶上。
　　过了一会，风变小了，天上的云雾悠悠飘走，露出了一弯月亮。
　　“今天根本不是月黑风高的夜晚啊……”润荏飘飘悠悠地绕着宸东转圈，仗着没有人能看见自己，眼睛到处乱瞟，“小心，那边有人！”
　　宸东被她一喊，寒毛直竖，下一秒就听她说：“我们还是要低调一点。要是被发现我们在小偷小摸，会有捕快来抓我们的。”
　　“谁在小偷小摸？这是家国大计，怎么是小偷小摸！”宸东差点破口骂人。
　　“那他应该是小偷……吧？”
　　顺着润荏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左顾右盼，蹑手蹑脚。
　　“一看就是个不正派的人。”
　　“是啊。可是今晚月光好亮，不管是当小偷还是当刺客，都很容易被发现呢。”
　　“……”
　　身后有情况。
　　宸东梗着脖子回过头去。
　　一个高大的蒙面人只露出两只寒气四溢的眼睛，冷冷盯着他。手里的剑温度比眼光更低。
　　润荏不知死活地上下飘动：“都叫你不要走神了，这么危险的瞬间，你做刺客的个人素质呢？”
　　是谁一直在旁边废话害得他注意下面那个小偷的？！
　　宸东向下呼叫：“兄弟，我被抓了，你快跑！”
　　蒙面人一愣。
　　宸东趁机向旁边黑暗的小巷里窜。
　　“等等我！”润荏这次没有被他拴在裤腰带上，反应和蒙面人同步慢了一拍。
　　“你没有被发现就给我好好干活，不要跟过来！”
　　远远地传来宸东的递话。
　　……
　　润荏站在空空的屋顶上，半晌不知道应谁的声：“嗯。”
　　……
　　“这一手好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