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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什么瞒我的?”魏家承忍着怒气,尽可能压低了声音。

      何思源不敢看魏家承愤怒的眼,刻意回避了他的问题。

      望向病床上昏睡的何沁远,何思源小声道:“折腾了一晚上刚睡,咱们都别说话了好吗?”

      “那就出去说。”魏家承压低声音。

      何思源揉了揉乱发,深更半夜被叫到医院,魂魄差点吓没了。

      他赶过来的时候,何沁远还在狂躁期,全身痉挛,颓废的三肢极其亢奋的抽搐。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包括医生。

      护士的帽子被抓掉了,医生的领子破了,魏家承脸上又添新伤,横竖好几道爪子印。

      最后,还是强行把何沁远压在身下,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安慰:“哥,你在怕什么?是我呀?家承,小瞎子家承。”

      何沁远的眼睛浸出眼泪,湿润他的掌心,他看着那人张开嘴困难的喘气,喉头上下滚动,呜咽出模糊的话。

      “求求你……放过我………饶了我吧……”

      镇定剂缓缓推入血液,他才泪流满面昏昏睡去。

      两人来到走廊,深更半夜空无一人的走廊阴森森的。

      何思源垂头丧气坐在凳子上,落魄流浪汉似的。

      “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能说?有些事,你去问哥,他愿意说就听着,不愿意说就翻页吧。谁还没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不说是因为不想说不能说,说出来注定就是伤害……既然是伤害,那就别问了。”

      魏家承几乎可以肯定他们隐瞒了他重要的事,可是,他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会比让何沁远失去右腿废了右手更糟糕的。

      何思源看他皱着眉若有所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关心哥,若真的想让他开心就顺着他,听他话……他……哎……”

      曾经有个医生悲观的说,他这个样子,很难相信他能撑得过来年。

      “医生说他……好好将养,三五年还是有可能的……可是,若每年都发病,也不知道哪天就撑不下去了……”何思源抹了一把脸,道:“他能有多少日子?何必要把大哥不愿提及的陈年旧事挖出来……”

      “因为我喜欢哥?我不愿看他强装坚强的笑,宁可他大哭大闹都比现在好。”魏家承道。

      “我也喜欢大哥……我……”

      何思源还没说完,魏家承接着道:“你理解错了,我说的是,我爱何沁远,携手一生那种爱。”

      “啊!”何思源被他的直白吓了一大跳,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你说什么?”

      护士从护士站快步过来,“家属,能不能安静,都睡觉了。”

      何思源赶忙赔礼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等护士走了,他转过头瞪着牛眼,压低声音,揪住了魏家承的领子,急道:“你……你……不会做了什么吧?”

      魏家承看着他慌张的神情,隐隐觉得不妙。护士听见动静从墙角伸出头看过来,他朝护士抱歉的点了点头,拖着人到了楼梯拐角,往墙角紧逼,道:“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何思源也觉得自己表现过激,避开魏家承的目光,道:“我有什么好瞒你的?我告诉你,你今天的话我就当你糊涂犯傻,以后别再说了,尤其是当着我哥的面。”

      魏家承步步紧逼道:“为什么?你歧视同性恋?”

      何思源抬头:“我哥不会喜欢男人的!”

      魏家承看着何思源,沉默了一小会,才缓缓道:“你确定?”他比何沁远高了大半个头,俯视对方压力十足。

      何思源暗暗咽了口水,道:“我怎么不确定?他曾经被………”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咬住了舌头。

      “曾经什么?”

      何思源不停摇头。

      “曾经什么?”魏家承已经眯起了眼睛,压迫感十足。

      何思源差点跪了,说话都带了哭腔:“别逼我了,我不能说…!”

      魏家承看他的怂样,叹了一口气,道:“那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大哥不喜欢男人,那这十年大哥可有找过女性伴侣,哪怕是心灵伴侣也算。”

      何思源赶忙解释道:“大哥的身体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他没那个需求……当然不会去找伴侣。”

      魏家承冷笑:“何思源,你还是个男人呢,你就自欺欺人吧,如果你不是太笨,瞎子也能看出大哥对我,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

      何思源有点懵:“哪里不一样了?我哥对陈睿哥不也很好?”

      魏家承的脸色深沉,恨不得撕开何思源的脑子,看看这蠢蛋的脑回路是不是比别人浅。

      “何思源,你若当我是弟,你就告诉我,我们一起帮大哥破除心里的魔障。你若是隐瞒我,那才是害了大哥,把大哥往悬崖上逼。你偷偷告诉我,让我心里有数,我不说大哥怎么会知道。”魏家承一手撑着墙,把何思源堵在墙角。

      何思源被他蛊惑的有些动摇,想了想又摇摇头。这次较上劲,不论魏家承气势如何震慑,就是不说。“打死我也不能从我嘴里说出去。你别问了,这事除非大哥肯亲口对你说,不然我半个字都不会提的,你就尊重大哥,放过我吧。”

      魏家承盯着何思源的表情,脑子里想了很多可能,又一一推翻,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会让何沁远因为一个吻失控。

      “好,我尊重大哥。不过,我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对我说实话。”

      何思源点点头道:“你说。”

      “我喜欢大哥,今后把大哥交给我,你反不反对?”

      “厄……我能说不行吗?”

      “不能!”魏家承用了重音。

      何思源心里骂了无数遍草泥马。

      “目前大哥把自己封闭起来,他看着若无其事,实则所有压力委屈都藏在心底,我想让他释放出来,你会帮我吗?”

      何思源犹犹豫豫道:“我能说不吗?”

      “不能”魏家承肯定道。

      “………”心里又是无数遍草泥马。何思源无可奈何道:“魏家承,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没毛病吧,你们都是男人,能有什么未来?”

      魏家承道:“如今的大哥能有什么未来?强颜欢笑,寂寞等死?你有妻儿陪伴,朋友圈子,可以郊游玩乐,大哥有什么?难道给口饭吃,伺候他吃喝拉撒就是所有的未来?不!大哥也需要人疼,需要爱的。他并不是外表看着的那么坚强,也并没有勘破放下。我们不要世俗的未来,我要给他有彼此相伴依偎的未来。当年大哥为我撑起一片天,现在我要为他撑起一片天。”

      何思源有些震动,是呀,还有什么比大哥的幸福重要?可是,大哥的幸福是什么?他竟然粗心的从来没有深究过。他仔细回想这十年,大哥除了生病,除了为生计奔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绞尽脑汁,突然一拍脑门,是了,他怎么从未往那想过。

      “也许……”何思源结结巴巴道:“也许……你说得对,是我肤浅了,也太粗心大意,以为很关心大哥了,其实从未想过他真正想要什么?如果对方是你,我会试着去接受的。”

      魏家承拍拍他的肩膀道:“谢谢你,思源。我去看看大哥,没事你就回去吧。”

      他转身准备回病房,听见何思源在身后叫他。

      “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今天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你的感觉也许是对的,也许大哥真的对你不同,至少你一直在大哥心里。”

      “为什么?”他问。

      “还记得那年我们埋的许愿蛋么?当年逃难,忘记挖了,大哥却一直念着。有一年,大哥病危,病床前他说去帮他把许愿蛋挖出来吧,他死后就把许愿蛋和他一起埋了,他决然一身,也就那么些珍贵回忆。当时的状态太凶险,我以为大哥撑不下去了,连夜买机票赶了回去,我偷偷看过大哥写的愿望……那时候我们都猜错了……大哥的愿望是……希望你治好双眼……”

      希望你治好双眼,再一次看看这世间万物。希望你治好双眼,读书学习大展宏图。希望你治好双眼,无病无灾,再不会被头疼侵扰。希望你治好双眼……看看我的模样………

      那时候的何沁远就是这么想的。他内心激动又惶恐,他多么希望能和魏家承四目相对,让自己的感情从眼中流入对方心里,把那人的心看的明白透彻。

      魏家承靠在墙壁上,闭上眼呼出一口气。他想着和何沁远重逢的时刻,那时只觉得那人双眼黑亮,是一双漂亮的凤眼,抬眼望向他时眼瞳一颤,急忙的躲开。

      他分明看见了惊吓外淡淡的惊喜。

      他走进去,坐在床前,执起那人的右手轻轻的揉着。

      让你独自一人十年,真的对不起。若不是因为盲目的恨,再艰难我都应该去找你,而不是让你承担那样沉重的过往。

      守到半夜,何沁远幽幽转醒,只觉得身体酸痛,头晕脑胀,一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偏头看见魏家承趴在床沿熟睡,即便床头灯微弱,也能清晰看见露出来的半张脸上三个抓痕。

      魏家承一直守着点滴,实在困的难受,才趴着打了一个盹。他睡的很浅,感觉到床铺细微的动静,便醒了过来。

      “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他摸了摸何沁远的额头,有点发烧。“医生开了退烧药,我喂你吃了。”

      何沁远点了点头,任由他扶起自己虚软如泥的身体,靠在他怀里把液体退烧药喝了。嘴里还含着药,青年突然低头,用眼皮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温热的呼吸从毛孔渗入体内,让他猛的打了一个抖,呛得他开始咳嗽。

      “慢点,喝药也能呛着,看来下次我要小口小口喂你才好。”他说的时候,刻意凑的很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

      何沁远满脸通红,有咳嗽的原因,也有害羞的原因。他躺在床上,望着魏家承脸上的伤,声音嘶哑道:“我……抓的?”

      魏家承摸了一把脸道:“力气还挺大,这张脸破相了,哥说该怎么办。”

      何沁远抱歉道:“对不起,我……我失态了……”

      “怎么赔偿?”魏家承问。

      何沁远道:“改天……改天给你做好吃的吧。”

      “那就做一辈子。”

      “啊?”

      “以身相许。”

      啊?何沁远有些懵,以为自己听错了。

      “以身相许吧。你嫁我,我嫁你都一样。”魏家承微笑着看着他。

      何沁远只觉得眼眶湿热,嘴唇颤抖,半响才皱着眉头道:“是不是何思源说了什么?”

      “何思源这次绝对的有骨气,打死也不招,他让我问你。。”他抚摸着何沁远的头发,轻轻将他的脸扶正,看向自己。“你愿意告诉我发生过什么事吗?”

      何沁远抖了一下,嘴唇发白,摇了摇头。

      “说还是不说我完全尊重你,你可以沉默,但是你必须听清楚我说的,我这辈子认定你了,我要开始追求你,同不同意就这样了,不追到手誓不罢休。”

      何沁远吃惊的看着他,道:“你疯了?”

      魏家承摇头,道:“我没有疯,巧好相反,没有比现在更清醒。”

      何沁远偏过头不看他,道:“胡言乱语也该有个限。”

      魏家承哪里肯放过他,步步紧逼,道:“哭就畅快淋漓,笑就随心所欲,爱就淋漓尽致,人生何必扭扭捏捏,深不过真情,凉不过人心。”

      深不过真情,凉不过人心………何沁远咀嚼着这句话,内心震动,他偏过头,只觉得心酸疲惫,这一刻他也想放下所有的武装,找一个肩膀依靠。

      “如果可以哭,谁愿意不出声的忍住;如果能够脆弱,谁非要强撑着不服输………”何沁远只觉得湿热的眼泪滚出眼眶,开了闸便再也忍不住。郁积在心中的委屈被压抑太久以至于反弹的更为猛烈,他哭的浑身几乎痉挛,蜷成一团才能让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不那么疼痛。

      魏家承心疼的搂着他,为他拍背顺气。“哥,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何沁远哽咽道:“我……配不上你……”

      魏家承将他汗湿的头发捋在耳后,轻吻他的额头,鼻尖。

      “配不配的上由不得你说,我说相配便相配,我就这驴脾气,认定了就不会放过你,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追求你,直到你同意。”

      他说着,轻轻碰了碰何沁远的嘴唇,感觉那人瑟缩了一下,明显害怕接吻的动作。他覆在那人耳旁,低沉着声音蛊惑道:“你可以害怕所有人,但是不能害怕我,你不要畏惧,不要闭眼,就让我亲亲你吧。”

      他说着,吻住了那人嘴唇,那人微微颤抖,随着他的舌轻轻的抚慰,那人渐渐平静下来,颤巍巍的抬起左手抚上了魏家承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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