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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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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为什么卖号,她去了哪里?
合轩说:“我不知道,她只说这个游戏她再玩不下去。其实她走……也许跟我去美国的计划有关系。”
“你要过去定居?”
“嗯,那边……她和孩子们需要我,顺利的话就是今年春天的事情。”
我不是叶宁,我不知道她面对这一切经历过怎样的心情。但既然她有勇气用离开了结这段关系,总不失为一种清醒。
合离舍那个金光闪闪的云麓号就停在我眼前,白衣如雪风度翩翩,可是就在这些迷人心窍的光鲜模型的背后,有多少沉沦丑恶、难以启齿的故事日复一日地在上演。
我拒绝了他那个无稽的演兵邀请,我一点也不希望操作着叶宁的号,去岁末的舞台上表演。我可以不恨她,不是她我大概还没有机会摆脱一段腐败变质的婚姻。但对她也没有一丝怜悯,心术不正咎由自取。
那就海阔天空,各安天命。
可是对这件事,合离舍却异常执着。因为叶宁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比她强在哪里,他认为,哪怕只在游戏里证明个一星半点,或许能反过来消弭她心中几分不甘和鸷气。
可我并不需要这种证明,她甘心与否更同我毫无关系。
“芦溪,我们素昧平生,勉强你帮忙是很唐突。今后你也许还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也会竭尽全力。”
“我觉得这话蹊跷得很,我和他能有什么交集?”
他沉默了好久,继而长叹了口气,对我说:“你何必在这里傻等谢祎……”
怎么连他都这样好议人非?我开始不耐烦这些旁观者清的劝告,等不等哪是你们一句“何必”就能收放自如的事情?
我想结束跟他的谈话了,好累。
“芦溪,你没有想过谢祎为什么一直抗拒结婚?”
我愣了愣,不知如何反应。
他自顾自说下去:“他抗拒的不是婚姻,是他家里套他脖子上的婚姻。他当年自己出来干设计,就是和家里别这口气,现在他老爷子病成这样,后院都快点着了,他还想不管家里的事怎么可能!”
我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但还是嘴硬地说:“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我没必要骗你。北京这圈子就这么大,他家老爷子还是那位……怎么说叶宁也跟过我,他的事我一直留心。”
我颓然地问:“那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
“你可能等不来他了。圈子里在传,他家那趟浑水,有人要帮他淌了……”
“意思是他要跟人结婚了?”我读出他的弦外之音。
“嗯,不然他那段时间也不会一直泡在H市。”
“和谁?”
“孟家吧,他们H市那个项目的问题就是孟出面才有的转机。那么大个篓子,都能补上也真够能耐的。”
我开始回想,H市就是我在的这里。孟是封疆大臣,在朝廷也广有羽翼,他确实有能力解决谢家的问题。并且谢祎第一次来H市找我那天,也是为了去见他……原来还有这个珠联璧合的隐情。
看样子合轩所说的,八九不离十。
我到底还是身陷TVB大戏了,还是个悲情的龙套,戏份少,样子还很滑稽。
他说:“芦溪我找你说这些,劝你一起演兵,并不只是为了自己和叶宁,我始终觉得我亏欠叶宁、.她亏欠了你,这种愧疚总让我觉得该为你做些事情,至少不是眼睁睁看着你再沉一次苦海。你再这么熬着等下去,最终苦的还是自己,这圈里的男人……”
我觉得可笑,我爱的人不知踪迹。素不相识的人,却苦口婆心地要帮我离开苦海,这是什么烂故事才会写的剧情?
我以尽可能平静平静平静的口吻,回复了合离舍:“我不会去演兵,也不会像你所想的那样苦情,你更不必替叶宁来还什么旧债,我和她早就两清。我等的是这段感情的结局,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那么至少谢谢你,让我没搭进去更多希望,能早一点清醒。”
合轩大概没想到我是这样的反应,他怔住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好!日后要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尽管开口,我会尽力。”
我关掉了电脑,让自己瘫倒在床上。是不是听了太多太要紧太伤神的事情,才会这么疲劳?现在只想好好地,好好睡一觉。
睡吧,陆远溪,多大个事,失恋而已。
我窝在床上昏昏沉沉了几天,终于还是爬起来直面惨淡的人生。
失恋而已,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放弃。
重拾起自己的寒假宏愿,去健身,做高考模拟题,陪爸妈看电视,约豆豆吃火锅。
我觉得这世界,大概只有好酒和友情不怕变老,只有火锅和豆总不应辜负。
春天的时候,我把课挪来挪去,凑出了个小假期,领导睁只眼闭只眼就将我放了出去。去了趟向往已久的西北,完成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一次单独旅行。
飞到西宁,再一路向西,看碧蓝深邃宠辱不惊的青海湖;到张掖,看色调浓重气象磅礴的丹霞岩岭;到敦煌,越过沙漠戈壁,看狂沙卷云看绿树浓荫,看窟洞中佛祖安详慈悲的脸。
一路奔波颠簸,还大胆地选择了几段短途的租车自驾,西北的风沙和阳光给我原本苍白的皮肤涂上了新的颜色,很劳累,也很痛快,人生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自在洒脱。
从敦煌折返,先飞到西安,打算停留一天逛逛长安城,却没有想到这一路游兴过猛,已经将身体透支。我的肩周和腰椎旧疾突然齐发,行动起身抬臂都疼痛难忍。
西行的最后,我竟被困在了长安城的客栈床上。
我想想,还是没有联系家人和豆总,决定一个人出来时,就被他们忧虑的眼神阻挠了无数回,现在这样让他们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添多少数落和烦恼。于是给领导打电话再多请了两天病假,领导强忍着怒火答应了,唉,我确实是病的快起不来了,还能说什么?
人在病痛面前总难免孤独落魄,我躺着,听电视里的财经节目播报着风云变换的股市,叹息着大厦将倾的房地产行业,还有暧昧不清的资本联姻。我想到某人,又不想再想下去。
手机忽然响了,陌生的北京来电,我心跳骤停,颤着手接起。
“你好,芦溪,我是何轩,合离舍。”
不是他,我绷紧的心突然就松了下来,却没了力气:“你好,找我有事?”
“很抱歉,又有事打扰你。”
“谁的事?”
“叶宁……几个月前查出的恶性肿瘤……这才是她突然离开游戏的原因。她自己最初根本不能接受,拒绝治疗和手术,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
我震惊不已,直觉得命运凶猛,不寒而栗……
“芦溪?”
“我……在听”。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父母快绝望了,只能找到我。”
“你不是……要去美国了?”
“先不过去了,叶宁这样,总不能不管。”我心中叹息,这个男人也不算无情。可是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们做了很多努力。叶宁同意做切除手术了,可是术中风险和术后的事情……她想在手术前,见见你。有些话不当面对你说,她怕以后也没有机会。”
无论曾经有过多少宿怨,一个在生命悬崖边垂死挣扎的人最后的邀约,我都无法拒绝。
“我去见她。只是我现在腰有点问题,行动不很方便,她哪天手术?”
“后天!你那里需要帮忙么?”
“我……在西安,明天可以飞,可能到北京后需要人接,还需要个轮椅。”时间太紧,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那边,有没有同伴能送上飞机?”
“没有。”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是这个处境,沉吟很久:“地址告诉我,让人去西安接你。”
傍晚时分,房间门铃响起,我艰难起身去开门。
抬头看去,站在我面前的人,是谢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