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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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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我接到谢祎的电话,他说:“亲爱的,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你那里是凌晨了吗?”
“还是上午,我在麻省。”
“你不是在关岛?”
“突然有事,临时飞回本土了。”
“出什么事了?”
“我父亲身体出了点问题,现在在MGH治疗。”这个新年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这么沉重,我不敢再多问,只是嘱咐他照顾好自己,要少抽烟。
“远溪,我最近总是梦见你。”
“可能是太久没见我了。”我用平淡的语调,诉说满心的感动欢喜。
“嗯,是很想你。”
“等你回来。”
谢祎没有按期回来,寒假却准时到来。
南方的冬天冷得人志气全无,每一个寒假开始时我都会发下很多宏愿,例如运动、逛街、探亲访友、做完38套高考模拟题或是吃遍大众点评火锅前50名,但往往最终能坚持下来的事只有一件——窝在家里玩游戏。
可游戏里也有避不开的一个问题,全世界都在问:夜老板去了哪里?
我答复不了任何人关于夜昙的消息,因为我也不知道。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他的消息。他父亲病的很突然,会在跨年之际住进MGH,一定不是小问题。可是财经新闻上不见任何端倪,我打他的国内手机总是提示不在服务区,微信留言也始终没有回复。
情侣之间最可贵的是信任,最脆弱的也是信任。这一阵,刚开始我脑中盘旋的都是他在跨年夜电话里的脉脉温情,并试图以此安抚自己不安的心。但随着日子的推移,这种苍白的安抚变得无稽而可笑,我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是,谢祎不愿意和我联系,因为不可知的原因。TVB剧集看过一箩筐,言情小说里的豪门情仇更是擢发难数,我脑中生发出无数泼洒狗血的剧情,没有一个是我的能力可驾驭。
患得患失给不了我事情的答案,却让我陷入又一轮自怨自艾,哀怨到自己都感到厌弃。婚姻里那么大的困局都走得过去,反倒要绊倒在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里?
连荒火大人都找我要消息,夜昙再不回来,管理们要顶不住了。老板消失了近一个月,对任何战争联盟来说都是一场难以化解的危机。战争的乐趣是抗衡,战争的目的却是压制。随着夜昙的离开,这个服战争的平衡应声消失,说白了就是我们进入大逆风局。
回想上一次逆风,像是山长水远的回忆,却格外清晰。那时朋友的情谊,伙伴间的信任,面对逆风的坚韧与洒脱,让我们曾在困境里打得热血沸腾,无惧无畏。但这一次,满是树倒猢狲散的凄凉。敌对盟友们陆续撤退,荒火大人也要带浮图去支援火服了,夫人悲悲戚戚地问我愿不愿一起去,我不想走,我不等谁,我等结局。
朝歌夜弦也没有走,因为岁末演兵。这种既能体现个人价值,又检验团队配合能力的盛会,本应是叶宁等大荒明星们的舞台。可是,谁也没有预料到,在这个档口上叶宁会登记藏宝阁,并表示会缺席演兵。小说停更,她只说一句玩累了出去走走。朝歌势力主怒不可遏地找合离舍要交待,合大说要走的不是我,去问她自己。
我看着这个朝更夕改的疯狂的世界,居然不再觉得离奇。每个人的那扇窗里下过怎样的雨,窗外的行人怎么看得清。
唯一意外的是,合离舍问我愿不愿意去朝歌当操作手。我摇摇头觉得这事太离奇,我连看到朝歌夜弦的丫丫频道都有阴影。他说芦溪你不是玩YL的料,你应该试试用叶宁的号参加岁末演兵。
如果说仅仅因为我们当敌对时,我用夜昙的冰心号打打架演演兵的酱油表现,就能让他有这样的判断,真是毫无说服力。直到他一字一顿地说出:“我知道叶宁和你之间所有的事,也了解更多你所不知道的叶宁。”
“比如说?”我颇不愿意相信。
“比如叶宁为什么要破坏你的家庭,比如她在这个游戏那么努力的原因。”
我敛声屏气听下去,听一个陌生人讲我的婚变隐情。却毫无防备地听到了一个小说里或许都不愿意写的狼狈故事。
【叶宁的故事】
合离舍与叶宁相遇时,正是天下最好的黄金时代,没有遍地飞禽走兽的珠子残魂,没有动辄百万的包机宣言,没有天价时装,没有金光闪闪的孩子,那时他叫合轩,一个二线地方服的势力主,身边一群同城常聚的老伙计。
叶宁来势力时还是个两眼一抹黑的小红烧BX,装备属性看不出走向,操作更是随性得不堪捉摸。但是这个小姑娘聪明,而且肯琢磨事情,喜欢在流云渡看热闹,后来就常常向大家讨教操作的问题。势力每一个同她pk过的人,几场下来她就能熟记对方连技能习惯,见机破解。那还是一个多数冰心弃用针系的年代,她是当时为数不多的能用止行和失心把天机风筝到没蓝,用错骨止行拖掉WL催命耗死HH的冰心。
合轩带势力时操的是一片家长心,恨不得能替所有人摆平一切该平不该平的事情。对叶宁当然也是再三指点提携,他当时的号是榜上数的着的重击流天机,叶宁成长得飞快,已经从风筝流的猥琐中找到了更准确的输出点,两人的PK胜负越来越多悬念。
彼时第一届岁末势力演兵消息传来,合轩开始筹谋阵容,那时还不是高端号和操作手的岁末表演。叶宁当然是冰心首选,合轩指挥生涯的成名就在那年岁末,叶宁的成名起点自然也是,她的那个高念高回避冰心几乎可以看作沙包新时代的开山典范。
叶宁只是个刚上大学的女孩,哪来的经济实力短期內造就一个经典号?
所以那个号的打造者是谁,不言而喻。
他们成了同进同退的默契伙伴,在战场流光快意风光一时无二。合轩曾在战场指着一个冰心对叶宁说:你反应好战斗意识明确,但辅助能力还要练,你多看看这个冰心怎么跟YL配合的。
那个冰心就是芦溪。
地方服线下聚会很平常,合轩又有颗爱张罗的家长心,总是他召集一众老小出来胡吃海喝,多数时候都是他招待大家。
朗目疏眉,满脸灵秀的叶宁坐在合轩的正对面,把酒杯举得高高的:“合大,全服都说我傍上你了才有今天。可我心里觉得我还没傍上呢,你们急什么眼,你说是不是?”
所有人都被叶宁的大胆惊着了,纷纷闭嘴静待好戏。合轩听完顿了顿,然后笑着站起身,也举了举杯中酒:“叶宁这样的姑娘要是真想傍谁,还岂止这点出息?谁造的谣,明天叔就吊打他全家去!”
这个不着痕迹的推开,让所有旁观的人看傻了眼。
合轩三十多岁,事业小有成绩,最是男人游刃有余施展风度的好年纪,让几个小姑娘着迷本不算什么,他从没在意过。
但是叶宁……她聪明坦率,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周身散发出的热情灵动气息,有时会让合轩莫名地恍惚。
说不被她感染是假的,说不喜欢更是虚伪,但现实是——他有家庭。
合轩的妻子曾经也是天下玩家,婚前婚后他们都曾是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婚后几年,他们的两个孩子先后诞生在美国,为了教育需要,妻子孩子都定居在了波士顿,他自己却因工作暂留国内。
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造就的司空见惯的跨国分居家庭。
但精神上的出轨,怎么可能栽赃给时代和距离?叶宁在他身边,陪他打发一切空虚无聊的时间,了解他的作息洞悉他的情绪,能满足他在游戏里驰骋纵横的快感,能静静听他谈论对风云变幻的一切的见解。有时,还能面对面。
聚会的座位,已经由圆桌的两端,移到了肩并肩的旁边。从相互举杯敬酒,变成了他替她挡酒认罚,她在旁边坐着,看他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酒后的风流故事太多,他们的不算特别。
事后他想,自己是真喜欢,在她那里享受到的精神□□双重愉悦,妙不可言,就像重返血脉贲张的当年。叶宁对他的感情,也许更多是仰慕与依赖,生怕他突然离开,所以更加体贴细心无微不至。
但这种交集,是拿不到阳光下去的。他们谁也不该属于谁。于是两人一边贪图着彼此的热情,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心理距离。
游戏里不结婚,不秀恩爱,却又形影不离。谁都觉得他们纠缠不清,又谁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他们的关系在看客那里扑朔迷离。
客观地说,叶宁并没有太重的物欲,却贪心地想要占满合轩的时间,这种占有欲既危险又甜蜜。她在寻找自己需要的安全感的路上日渐疯狂,她想要把头伸到盒子外呼吸,尽管她知道并不被道德允许。她甚至曾经在他身下呻吟的时候,偷偷按下手机丫丫的话筒键……
听到过那场云雨的人都震惊无比,却没人敢确凿地说另一个主角就是合轩,仍然是捕风捉影似是而非的一堆流言而已。
夏天的时候,合轩妻子孩子回国过暑假,难得的一家团聚时间,叶宁当然没有缝隙可存在。她委屈不情愿,却又狠狠地压抑自己,不去猜想他对另一个女人温存体贴。她控制不了自己,想去给他打电话,哪怕只是听他在那头说几遍“喂?”
她去买过醉,险遭心怀不轨的人强x。万般侥幸地逃开,踉踉跄跄地在夜路上找不到回家的方向,她举起手机却没有一个敢拨通的号码,世界再大也没有一个洞穴能容得下她爱他这个可耻的想法。
她爱他,即使他们都极力在用寂寞用欲望用金钱与幻想等等蹩脚的理由来堵塞相爱这种可能,可是就是那个醉酒的夜里,叶宁觉得心里有一句苦不堪言的话,烂不掉吞不下,丢不开,却没有人允许她說出來。
在你心中它再下作,再可耻,可它就是真真实实地长出来了的爱,它不受摆布,枝伸蔓延,爬满了她的整颗狼狈的心。
这样一场关系,谁先认真,就等于判定自己负分出局。叶宁在深夜的街头哭得心撕肺裂,无枝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