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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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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警局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了吗?”我从案卷里抽出代号03647行动所在的档案。“对,我实在受不了背叛他了。”这个女人拂了拂长发,掏出香烟,跟我要了火,点燃,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来,烟圈即刻缓缓地在空气中晕染蔓延开来。“其实,我也是个警察……”
我来自海木署,从警校刚毕业就分配到那里工作了,2009年接触到代号03647的潜入行动。在那之前,一直在海边过着惬意的生活,有三个死党:Joy、Delin和Julia,还有一个和我快要结婚的未婚夫Jiman。
09年一个咸热的午后,头儿找到了我,派给我一个潜入任务,目的是接近并潜入到一个嫌疑人身边,抓住他犯案现行,进而打击整个犯罪团伙。
“警员0799,你的任务是潜入□□团伙,接近绰号‘肥仔’的这个人,找出□□团伙的作案证据和人员名册,我们会派人暗中与你接洽,这件事只有我和高层的一位长官知道,但为了消除你的顾虑,我也告诉了Jiman同志。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了么?”
“没有了,Sir!”
高长官向我回了一个敬礼。
现在说起这件事情我很后悔接那次任务,可是当时,谁又能知道呢?当时的我并没有做太多预想,也没有很深的觉悟,虽然觉得有些棘手有点儿麻烦——我和Jiman马上就要结婚了——可是年轻人沸腾的热血占据了头脑,为了任务的展开,我化名琴子,开始了计划。
和我接头的只有一个人,代号“钥匙”,然而为了防止暴露,他并不直接与我一起行动,换言之,事实上真正采取行动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不久后,我和肥仔住到了一起。你可以说我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或者像Jiman那样骂我是个贱货、是自甘堕落,可是在那种情况下,我一个弱质女流又能怎么办呢?你当真以为女性潜入者真能在不受怀疑的情况下独善其身吗?
肥仔□□了我,在我喝下安眠药之后,醒来的时候,看到深到污黑又刺眼明艳的血染红了内衬,我哭了。这个浑身横肉的矮子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怼上来安慰我,我竟然不是那么厌恶他,相较而言,我更加厌恶的是——自己。那条内衬是我最喜欢的,打算一直穿到当妈妈的时候的啊,我很害怕如果给Jiman知道了,大概会不要我了吧。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哭到麻木,但我真的无法从心底去恨肥仔,因为是我选择执行潜入任务。接近他就是我的任务计划第一步,而这种方式实在不是我能控制,只不过是计划第一步达成了。
肥仔的警惕心特别强,在认识我之后就要求我辞掉工作,我当时是求之不得,心想这样增加了和他的接触机会,我便可以更早完成任务,可没想到他实质上是把我软禁了起来,终日呆在这个商场的底层公寓里,甚至彻底与警队失去了联系。因为那次不意的□□,肥仔给我买了全新的行头,我险些丢失定位信息的发射器,跟警队取得联系后,警队考虑到现实情况,提出建议让我放弃使用电子接洽装置,改为自主行动。为了不让肥仔发现我真实身份,取得信任,我接受了警队的建议,而那扇铁门也在我身后无悬念地紧闭了。接下来是两年牢狱般的生活,肥仔对我不错,除了不能自由出入商场甚至出入公寓,他提供给我一切女人需用的东西,甚至偶尔也会带我出席碰头的活动,但一年只有一次吧,在那种时候我总是很焦急地希望能寻找到警员的身影,可一次也没有成功,这让我近乎绝望。
和我接头的代号“钥匙”的队友死了,我当时并不知道,高层唯一知道这个潜入计划的人也似乎因为种种原因而把我遗忘了。Jiman只知道我潜入,至于潜入哪里、计划,他一概不知,于他来说只是我人间蒸发、杳无音讯了。
一天,我不顾商场人们异样的眼光,拉着肥仔从众目睽睽的商场入口钻出来,直奔浴池,身上只披了一条白色浴巾,门口的老板娘可疑的看着我们。趁着肥仔不注意,我把求救信息写在许愿的小纸条上,叠成小星星,投进玻璃瓶里。
我有一个扭曲的灵魂……
“S-O-S”肥仔捏着那张纸条,肥胖的脸变得非常凶狠,“你是觉得我监禁你了么?”肥仔咆哮道,眉毛眼睛都扭到一起。琴子的脸色也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难道不是么!”琴子喊道,“你打我啊!”他退缩了,“我从来没打过你啊。”像被吓到了的小孩子,好像那些凶恶的表情都是一张张面具,现在才是他真实的面目。
Jiman又接连打了好几拳,我脸上、肩上全是血,半边脸也肿起来,热辣辣的疼,虽然知道Jiman是为了帮助我执行任务,可这样面无表情的他让我害怕,够了,我不由的求饶说,捂着脸讨好似儿的笑了,这样就可以证明我悲惨的境况了……
Jiman开始找我,以警员的身份。“有两个可疑的人来过这里,”浴场的老板娘告诉警员,“她叠了一个小星星放在这个玻璃罐子里面。”
警员日常一组在里面什么也没发现。在这栋大楼里面吗,Jiman想,“锁定目标。”Jiman对着警员记录器说道。
SaveOurSoul.(拯救我们的灵魂)我写道。
没有让我失望的是,肥仔并不是普通的小弟,而是个中层级别的小头头,尽管我得不到太多信息,但我已大体知道了他们的人员构成,也就是人员名单,就是说我的潜入任务已经完成。可是我怎么逃出这里,成为我最心急的事情。
小弟们看得很紧,从不让我单独行动,每当我抱怨的时候,肥仔会很难得温柔地对我说:“这也是为了你好。”我不敢闹太凶,毕竟我只是他这么一个中层小头领的马子,而团伙里已经怀疑有内奸了,难道我留给外界的信息被他们发现了?还是说团伙里有和我一样潜入的同伴?我无法向肥仔打听这些我实际上非常迫切想知道的事情,而除了肥仔我几乎接触不到任何人,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我几近崩溃。
我每每与肥仔四目相对、朝夕相处,能做的只有XXOO,每一次的时候,我都好想念Jiman,真的,我好渴望自由啊!可我没法逃脱,肥仔把我关在这屋子里已经两年了,没有人来营救我,我甚至觉得警队他们已经遗忘我了吧,没带任何工具的我也撬不开沉重的如牢门一样的铁门,我甚至没有反抗肥仔的能力!两年,我就是在这肥肥的身躯下度过,麻木的让我足以习惯。
一开始是为了任务委曲求全,后来是习惯了,习惯了过这种没黑没白、不知时间、不知四季变化的日子,自由!我好渴望那些与Jiman在海边散步的日子,咸咸的海风吹拂着我们,那时候的自己怎么会没觉得美好呢……
我就在这惶惶不安中度过,不知不觉一天天过去了,我很怕被揭穿身份,可是更怕的是这样的日子永无尽头,有时甚至觉得不如被揭穿然后被他们爆头来得痛快。
我开始憎恨那些曾经的同事,痛恨肮脏的自己,尤其憎恶抛弃我的警队。虽然我一直还愿意相信他们一直在暗中试图与我取得联络,可随着日子越来越久,我越来越不敢留下太明显的讯息,因为从我从未得到回应的事实来看,他们既可能已经与我失去联系了,而这些讯息被团伙发现的几率却变得无限大。我必须小心谨慎,组织已经抛弃了我,我必须自救。
当我从黑暗中逃脱,真正站在了阳光下的时候,我被感动了,终于获得了自由!!三年被囚禁的生活,我对肥仔、对警队真的憎恨不起来了,只想尽情地呼吸这自由!泪水从我的眼睛中喷涌而出。我已经肤色变得惨白,像女鬼一样,无神的两眼像盯着天花板和日光灯一样盯着天空和太阳,那一刻我只想把一切和盘托出,让自己真正全身心地重获自由。
“这是我来的原因。”这个身材殷长,明媚的女子用我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给这次投案接访划上了句号。
虽然我很想问肥仔怎么样了,她和Jiman的婚事后来怎么样了,可我终究没问出,因为这已经不是我的业务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