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她》乐山兄

1、 她与他

　　当我到达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定是生气了。
　　此时她只顾躺在床上，紧紧地闭起眼睛。我知晓她定是因为生气才不理人的。
　　他站在门褴，用眼神透过空气透过黄皱的蚊帐扫了她一眼，便抽身离开。冷冷的脚步声，定是让她更气了，她仍紧闭双眼，仿佛它们从未打开过一样。
　　我不知如何是好。眼泪一直掉。
　　或许她也在生我的气。

　　我怔怔的看着窗外，枇杷树的叶子褪成枯黄色，夹带着十一月份的冷风灌进这红漆脱落的窗。黄泥公路从枇杷树下开始蔓延，在空气中和远方的砖瓦房融成冷色调的黄灰色。
　　原来巨大的秋已经覆盖了一切。包括这间红色砖瓦房，包括这个阴暗的她的房间，包括她，包括他，包括我，的心。
　　或许，冬天也要到了吧。

　　后来，他煲了一壶茶。
　　拿一个小小的简陋铁茶壶，提了壶盖，从电视旁的罐里掏出一把绿茶，洒下，盖壶盖。他从容不迫，面无表情。
　　茶香倾刻间扑慢了小小的客厅。
　　他又从塑料摇椅上起身，打开电视下的抽屉拿了两个茶杯，随即走去厨房。
　　我闭上眼睛。

　　"吱"的一声，旋开水龙头。
　　洗杯子的玻璃碰撞声，水的哗啦声。
　　"吱"的一声，扭回水龙头。
　　磕磕的脚步声。
　　悠长的倒茶声。

　　我睁开眼睛。
　　原来倒茶的他早已泪流满面。
　　我也忍不住掉泪了。
　　他坐下来，老人摇椅吱吱呀呀的叫着。他咽了咽口水，唇上有花白的胡渣。他又咽了下口水，终于开口：“我和她同年……”
　　他和她都是1946年出生的。
　　然而她却死了。

　　今年是2014年，公历平年，她死在了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