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片段集子》地日草

3、【河上万齐】当你们老的时候回忆过去

　　很多年后，真的过去好多年了，久的连曾经挺拔英俊的武士也变成一个头发稀疏视力模糊的老爷爷。

　　久的连寺门通都变成娱乐圈中的一个传奇，连带着河上万齐也变成传说中的梦幻作曲家。不过这位人人都想见上面的老人很长时间里都处于隐居状态，只接受他曾经为之服务的歌手寺门通的拜访。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除了寺门通，还有一些人，他们曾经都是某个名为鬼兵队组织的成员，这些人是会被河上万齐接待的，只是他们很少出来走动，更没有人来拜访河上万齐就是了。

　　所以当万齐看到来岛又子的时候，他是惊讶的。记忆中那个脾气火爆的金发姑娘已经变成一个牙齿剥落笑容慈祥的小老太太。

　　他们都变了很多。

　　两人看着从未如此陌生的对方都陷入了沉默。

　　河上万齐想，大概来岛又子和他都没想到过会有如此尴尬的见面场景。他对她的最后映象还停留在她倒在晋助床前嚎啕大哭的窘迫模样。在自己被岁月摧残得斑驳不堪的回忆里，来岛又子是恨着他的。

　　河上万齐努力回想了很久其原因，最后模糊的记起，好像是因为他在鬼兵队解散前就离开了那个注定将被解散的队伍。

　　他天生就是个合格的杀手，冷漠理智，总是能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大厦将倾时的提前抽身在他看来很正常，但在大部分人眼中却是十足的背叛。

　　他们都不了解他。

　　所以当高杉晋助准确地说出他心中所想时，万齐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人生难得一知己。

　　可惜这个知己死的太早。

　　万齐一直觉得高杉的死亡不应该那样平淡。他天生就不是个甘于平淡的人，活着的时候轰轰烈烈游走在爱与恨的极端，死的时候却是躺在床上，被病魔折磨得形销骨立的身体支撑不住内里不安激烈的灵魂。

　　河上万齐当时站在窗边，高杉向外看的时候，他捕捉到这将死之人的目光：不甘的，愤怒的，惆怅的，以及绝望的。他甚至在某一瞬间以为对方会怒吼出声。他不咆哮，河上万齐都想要咆哮了。

　　高杉晋助不应该这样死亡！他应该连死亡都是场盛大的华丽烟火。这样生生被病痛拖垮对他分明就是最大的侮辱！

　　可是最后，晋助也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让这个无趣的世界变得有趣些吧。就闭上了眼睛。

　　“万齐前辈，昨天有个人过来采访我。”坐在他对面目光游离显然也陷入往事回忆中的来岛又子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啊，在那之后，就原谅你了。”

　　万齐觉得自己对于这一点既没有高兴也没有疑惑，他只是哦了一声，静静等待来岛后面的话。

　　果然对方继续说下去了：“我只是在采访里，想起了高杉大人。我想起来在高杉大人临终前，某个晚上，恩，那是个春天的晚上，高杉大人病床在窗户旁边，外面有棵巨大的八重樱，夜空里的樱花非常美丽……”

　　显然来岛又子犯了老年人常犯的毛病，一回忆起事情来就会拖拖拉拉地连带出很多颠三倒四没有逻辑的其他话。但是现在河上万齐也同样是个老人，所以他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我差点认为那些花在晚上是在发光了。因为真是太美了，粉色的，白色的，密密匝匝的花朵挤在一起……就像一个最美的梦。开在高杉大人床边的梦。”

　　“然后，有一片樱花瓣飘落在高杉大人的手边，他那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还是不要我帮助，自己勉强着坐起身，努力了好久才靠在床头。我当时差点哭出来，很丢脸吧……”

　　“高杉大人就那样坐着，轻轻握着那片粉色，看着那棵八重樱，对我说：‘来岛啊，如果我死后，万齐要离开鬼兵队的话，就让他离开吧。’”

　　河上万齐听着来岛又子絮絮叨叨平平淡淡的讲述，结果猝不起防听到这句话，愣住了。

　　他这人很少会惊讶，说的好听点就是不为外物所动，说的难听点就是心如死灰。不过在听到来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确又一次被惊讶到了。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惊讶。他心想。

　　来岛又子艰难地从回忆里抽身出来朝万齐笑笑。这个年轻时候又暴力又暴躁的女孩子现在目光已经是常年不动的软和，她的牙齿稀缺不全，嘴巴干瘪下去，头发掉了很多现在只能勉强挽成一个小小的发髻如一颗核桃一样挂在脑后。她满脸皱纹，她目光浑浊，她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会被潮流年轻人嫌弃品味老土的老太太。

　　但是，万齐觉得这个笑容很漂亮。

　　“所以我想啊，既然那个时候高杉大人就原谅你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不原谅你呢？”来岛又子笑完之后对万齐说，“前辈这些年也很寂寞吧。我知道当年的同伴都对前辈的离去不能释怀。”

　　“我只是觉得，我们都活的这么久了，该看开的也该看开了。”她似乎是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表情似乎变得有点悲伤，“毕竟，我们能活这么久啊，那个人却很早就离开了。”

　　电光火石间，原本模糊苍白的记忆变得清晰无比。

　　初次见面时他瞥向自己的目光。

　　稍后交谈时他露出的玩味微笑。

　　他抽烟的姿势，他按着三味线的手指，他花样繁复的浴衣，他望着远方的侧脸，他说的那句话：“喂，既然这么寂寞的话，来鬼兵队怎么样？至少，我可以保证你以后的生活不会像现在这样单调。”

　　以及，在高杉晋助的葬礼上，自己在墨镜下湿润的双眼。

　　原来，他差点还为别人流下泪。这可真可怕，真不可思议。

　　河上万齐冷静地想，这是今天的第三次惊讶。

　　他觉得人老了，果然就会遗忘很多很多事情。就像他甚至不记得，那段时间他写给阿通的曲子全是被对方评价为“只是听着就想要痛哭”的悲伤旋律。

　　其实他很敬业的，他从来不把鬼兵队的事和写歌混为一谈。真的。就连唯一一首正儿八经的晋助悼亡歌都被自己烧掉了。

　　呵，河上万齐你就承认吧，你只是单纯觉得什么歌都唱不出那个男人罢了。

　　[你就是河上万齐吗？真是死气沉沉到我都看不下去了啊。]

　　[……请问阁下是谁？]

　　[我啊，只是个跟你一样，离群索居又向往群居的可悲之人而已。]

　　他死的很早，但是在你心里他还一直活着，以他独有的骄傲姿态永永远远地年轻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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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一个系列，关于所有活下来的人对高杉的回忆。希望能成功吧：D
可能会出现各种CP。毕竟我深爱高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