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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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明氏企业旗下的面粉厂被推开了大门。
这家面粉厂是明家大少爷明楼不久之前送给其弟——明家小少爷明台的，多日来一直运行不错，而今天，面粉厂却是毫无生气。
明楼推开大门之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环顾四周，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汪曼春。”
汪曼春这个名字，他曾经柔情缱绻地唤过，而如今，语气中却尽是冷漠与厌恶。
明家与汪家是世交，明楼与汪曼春早在少年时便相恋，情窦初开，自然是满心欢喜。谁知汪曼春的叔父汪芙蕖觊觎明家的财产，不仅设计害死了明父，更曾想派人暗杀明楼与明家大小姐明镜，万幸的是，明台的母亲刚好路过，救下了姐弟俩，自己却意外身亡。
明镜感恩明台母亲的救命之恩，便将明台收养在家中，让他成了明家的小少爷。而汪芙蕖所做的事情暴露，明楼与汪曼春自然难以再在一起，明镜更是以死相逼，勒令明楼与之分开，并让他远离上海，去了国外。
明楼在国外的这几年，倒是信守对姐姐的承诺，未曾与汪曼春有过任何接触，却私下里调查过她，得知她已然性情大变，进了汪伪特工总部76号，为日本人卖命，成了为国人所不齿的“汉奸”，更是从一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明楼回到上海之后，表面于新政府任职，实则仍是军统与中.共的特工，他名义上与汪曼春藕断丝连，心底里却是早已厌恶透了她的所作所为，在“丧钟”行动过后，他向特高课的藤田芳政举证汪曼春是军统的特工。如他所料，藤田芳政相信了他的话，汪曼春也入了狱。
本以为一切都在照计划进行，却没想到，汪曼春竟然从76号的监狱中逃了出来，同时还绑架了明楼的大姐明镜，以此来要挟明楼。
她约明楼在明家的面粉厂见面，明楼为了大姐的安全，只得前往。
偌大的面粉厂，只有明楼低微的呼吸声以及皮鞋与地面相碰的声音。
“汪曼春我来了。”他又喊了一句。
“你终于肯出现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我的好师哥。”
头顶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明楼转过身，望向二楼，只见汪曼春正从二楼的窗户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而她的身旁，正是自己的大姐明镜。
只是明镜被绳子绑住了，嘴里又被塞了布条，汪曼春的右手还正举枪指着明镜的太阳穴。
明楼耐下性子，“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明镜此时却挣扎了起来，口中因塞着布条说不出话，只得从喉口发出一些声响。
而此时，汪曼春的手.枪对准明镜的脑袋就是一记，“吵死了。”
“汪曼春！”明楼有些恼了，高声喝道。
“不许动！”汪曼春此时却举枪对准了明楼，眼里早已没了昔日的柔情。
明镜额角渐渐有血渗下来，她痛得眉头都皱在一起，明楼心里不忍，面上却还得强忍怒意，平静道：“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你要算账找我，把我大姐放了。”
“你别白费力气了，”汪曼春嘴角噙出一丝冷笑，“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走出去。”
“曼春，我们两个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难道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平心静气地说吗？”
汪曼春收回右手，再度对准明镜，“你现在知道跟我平心静气地说话了？你还想用什么花言巧语来蒙骗我？明楼，我曾经那么相信你，你离开我的时候我相信你，你在国外我相信你等着你，你回国了我依然相信你，可是你呢！”汪曼春越说越激动，“你一步一步给我设下圈套，每一步都想置我于死地！”
“说实话，”明楼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我回来以后最痛心的事情，就是看到你变了，你已经不是我离开前认识的那个汪曼春了，那个汪曼春，是多么干净、健康、善良、宽容，会因为别人的幸福而祈祷，会为他人的不幸而悲伤……”
汪曼春似是有些动容，眼角留下一行泪。
“……可现在呢，我只看到了一个为虎作伥的杀人机器，汉奸国贼。”
“你以为是我自己想变成这个样子的吗！”汪曼春冲明楼吼道，“当初你因为你大姐的一句话就抛弃了我，把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丢在上海，是日本人找到了我，重用我，让我感觉到什么是被需要被信任，我有了新的工作，我才对生活有了新的希望。”
没有人知道，被心上人抛弃是种什么滋味，她心里其实也很苦。
明楼却难以认同她，“你为了你所谓的事业，所谓的成功，所谓的坚强，完全抛弃了正义，你替日本人奴役自己的民族和同胞，你现在已经变得没有人性了！你知道吗汪曼春！”
汪曼春彻底爆发，一枪打中了明楼身前的地面，“不许你叫我的名字！”
明楼却一动未动。
“你算是什么东西，一个骗子，一条毒蛇，一个两面三刀的卧底！”汪曼春收回枪，重新指着明镜，“今天把你叫到这里来，就是想要让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对我说真话。说！你到底是谁！”
明楼对外的身份是明家大少爷，在汪伪政府担任要职，实际上是军统的特工，代号正是汪曼春口中的“毒蛇”，而与此同时，他也是中.共地下党。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伪装多重身份，对人从不袒露真心，更何况，对方还是汪曼春。
明楼沉默不语，汪曼春却没这么好的耐心，“说！你是谁！”
在她的暴怒中明楼终于冷静地开口，“我是中国人，这就是我最真实的身份。我告诉你，即使今天你赢了，不久的将来也是你的末日，是侵略者的末日，因为你们注定要失败。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咎由自取，即便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来做这件事情，所以，如果你还念及旧情，就放了我大姐，我放你一条生路。”
“放我一条生路？”汪曼春冷冷地笑，“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你还看不清现在的形势吗？明镜在我手上，我轻而易举就可以要了她的命。”她说着，抵着明镜太阳穴的枪又前了一步，大有下一秒就会扣下扳机的架势。
“汪曼春你疯了吗！”明楼大喝。
“我是疯了，我就是被你逼疯的，从你回国开始，就一步一步地算计我，一步一步地把我逼向绝路，你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自食恶果吧？你也会看着你心爱的人死在你的面前，明楼，我不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后悔莫及，让你一辈子都忏悔你亲手害死了她。”
明楼深吸一口气，“我和我大姐，从开始参加斗争那天起，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我既然敢来，就没有打算活着走出这个大门，但是你了解我，我明楼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认为我会一个人简简单单地来吗？你现在开枪打死我大姐，接下来倒下的就是你自己。”
“好啊。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打死她，然后被杀，很公平。”汪曼春说着就要扣下扳机。
明楼眼见她似乎是来真的，慌忙抬手制止，“等一下！”
“你不止这一条路可以走，我在外面给你准备了一辆车和一笔钱，阿诚会持特别通行证给你送到码头，让你离开上海，好吗？”明楼按下性子柔声道。
“哈哈哈哈哈，”汪曼春却显然不吃他这一套，“明楼，凭我汪曼春能逃出特高课的监狱，你以为我就逃不出上海吗？你太小看我了，今天我来这里，也跟你一样，就是想跟你们明家做一个了断，你们两个，今天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明楼无计可施，素来冷静淡定的他难得地流露出了慌乱，“曼、曼春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我大姐，是我骗了你，你恨我你可以开枪杀了我，我求你放了我大姐。”
“说得好！”
此时从门外传来一道声音，随之一个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走了进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明家小少爷明台，或者称其为军统特工，代号“毒蝎”，听命于“毒蛇”。
在执行“丧钟”计划时，明台作为主要人员，本应已经死于76号的枪下，而明楼终究不舍，最终还是用计保住了他一条命，此后明台便一直躲藏在中.共地下党黎叔的家中，终日不露面。
此刻他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为救明镜，迫不得已之举。
“汪曼春，把我大姐放了。”明台站在了明楼身侧，抬头看着汪曼春，说道：“今天你最想杀的人，应该是我。”
“太好了，”汪曼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从她得知自己被明楼陷害的时候起，她便怀疑过明台没死，之后她逃离监狱，绑架明镜，一方面为了与明楼做个了断，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逼明台现身，以洗刷明楼扣给自己的罪名，“这一家人总算是聚齐了。”
明楼此时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明台，“谁让你来的？离开这！”
明明让阿诚拦住他的，他这时候出现，计划就全盘崩溃了。
明台转过身，看向明楼，“好久没见了，我来和曼春姐打个招呼。”
“你真不愧是那个疯子老师的学生，竟然能从鬼门关爬出来，很好，这正是我今天想看到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明少爷愿意告诉我吗？”
“你想知道真相？好，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明台说着，回身就给了明楼一拳。
明楼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下一秒肚子却又挨了明台一拳。
明台一边发泄着满腔愤懑，一边说道：“是你杀了于曼丽，接着杀了郭骑云，为了密码本，你杀了多少人？！今天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等明台终于发泄够了，明楼拔出手.枪就对准了明台，“怕死就不要进军统！”
而同一时刻，明台也拔枪对准了明楼，“我执行任务不怕死！但是不能被自己人出卖！”
“什么叫出卖！为了任务，什么代价都值得付出！在军校的时候，你的老师没教过你吗？”
“军校里学的是舍生取义，但是没说过上级可以用给我们的命做赌注！”
“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不仅你的人赌进去了，王天风也赌进去了，今后还会有更多的计划，还会有更多人赌进去！”
“你就该把我赌进去而不是我的组员！”
“为了能够取得胜利，就算再来一次，我还会把你赌进去！怕死就趁早离开军统！我来签字！回家当你的少爷去！抗战依然会胜利！”
“你知道看着自己的组员不明不白的死了是什么心情吗！你还不如打死我！你开枪吧！”
“你开枪啊！”
“开枪啊！”
……
两个人你来我往，眼看愈演愈烈，汪曼春忍无可忍，吼道：“你们俩闭嘴！”
而与此同时，似乎等得就是这一刻，明台和明楼同时转身，举枪对准了汪曼春。无数声枪响之后，汪曼春满脸震惊地从二楼跌落，倒在了地上。
明台几乎是立刻就冲上二楼去解救大姐，明楼却依然保持着举枪的姿势，良久未动。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放下了举枪的手，眼神却始终盯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汪曼春，眼里的神情复杂难测。
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是自己的最爱，也曾在自己面前巧笑倩兮，后来分隔多年，再度相逢，她性格已变，唯有待他的心一如当初，可他呢，心里早已没了昔日温情。再后来，两人互相敌视，兵戎相见，终落得这个下场。
时至今日，明楼不得不承认，他厌恶汪曼春的一切，可她对爱情的执着，却不得不使他心生敬佩。
明楼缓慢地往前走了两步，神情有些触动，汪曼春死不瞑目，他有一瞬间想俯下身去替汪曼春合上双眼，却终究，什么也没做。
“大哥！”明楼的秘书明诚此时冲了进来，许是听到了枪声，他的声音有些紧张，看到明楼安然无恙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再看到地上躺着的汪曼春，明诚也有些震惊。
明楼仍然站着未动，明诚却环视了四周，最后发现大姐和明台在二楼，于是匆匆忙忙跑上了二楼。
明楼的眼眶渐渐有些湿润，汪曼春毕竟是他最初爱的人，如今虽说咎由自取，可他心中到底还是有些难过。
沉浸在往事中，明台下楼来他都没有发现，直到阿诚扶着明镜下来，明楼这才遏制住自己即将落下的眼泪，镇定地将手中的枪重新塞回到大衣口袋中，低声说了句，“走。”
他牵过明镜的手，最后看了一眼汪曼春，这才和明诚一同带着大姐离开了面粉厂。
刚走出面粉厂，明楼便想起了一件事：“汪曼春潜入梁仲春家里的时候，带走了录音机，应该还在里面。”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明诚见事态紧急，道：“你们先走，我去找。”
“来不及了，想办法处理掉面粉厂。”明楼嘱咐道。
“我知道，你们快走。”明诚看着明楼带着明镜离开，随后自己孤身回到了面粉厂，不由分说便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大力地划拉厂里堆积的面粉袋。
随后明诚将面粉袋抛向空中，致使里面的面粉充满了整个面粉厂。
正要离开的时候，特高课的人已经冲了进来，警惕地举起了枪：“谁！”
明诚在一片白茫茫中淡定地说：“是我，明诚。”
领头的人自然是认得明诚的，“阿诚先生，您怎么在这？”
明诚冷静道，“汪曼春在这。”
特高课的人随即便冲进了面粉厂，明诚趁势往门外走去，与此同时掏出了大衣口袋中的打火机，回身便丢进了面粉厂。
“砰”地一声，面粉厂瞬间爆炸，火光四射，砖瓦乱飞，而明诚用尽全力奔跑，远离了面粉厂，这才免受波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还差 